不好意思，就是喜欢散步啦！

　　一夜无梦，又或是他忘了。梁默凌晨三四点的时候被伤口疼醒了，但是不想动，就迷迷糊糊挨到了天亮，感到身边有人动才睁开眼。
　　“几点啦？”
　　梁默头一次这么早醒来就说话，刚醒来喉咙里总会有种喝了三碗面糊的感觉，听起来不是很利落，黏糊糊的。
　　“七点了，我想去卫生间，”棠言刚穿上鞋站在床边，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我还以为我动作够小了……”
　　“你动作确实挺小的，不过我醒得比你还要早一点。”
　　“被疼醒的吗？”
　　“嗯。”
　　“今天是不是还要去换药。”
　　“对，不过要等到下午了，今天上午还有别的事情。”
　　“我可以开车送你。”
　　“好，”梁默一边说一边从床上坐起来穿外套，“等会我出去买早餐。”
　　“我和你一起。”
　　“早餐店很近的，就在小区门口。”
　　“我帮你拿东西嘛。”
　　“好吧。”梁默笑笑答应了。

　　梁默出了卧室，看到梁臻逸卧室的门还紧闭着，估计还没起，梁默也没想去把他喊起来，就让他再多睡会。
　　梁默和棠言出了门，七点半虽然不算早，但还是有点冷。早餐店很近，但是人挺多的，还要排队。
　　“这家早餐店，最早开了二十年了，我上小学的时候，早餐基本都在这吃的。”
　　“人这么多，一看就是老招牌了。以前我小学旁边也有家卖包子的铺子，那里的包子也很好吃，我每次回去，都要尝尝，以后也带你去吃。”
　　“童年回忆啊。”
　　“如果有你就好了。”
　　“有我的话，我们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了。”
　　刚好队伍排到了他们，棠言想在说些什么，只能作罢。
　　“老板，要三杯八宝粥，两笼小笼包，一笼素一笼肉，再要两张鸡蛋饼。”梁默对厨房里说，然后又转头问正在研究墙上单价表的棠言，“我估计吃不多，所以就点这些了，你还要些什么吗？”
　　“不用了不用了。”棠言把目光收回，赶紧说，“已经挺多了。”
　　“那好，”梁默转过身又对老板说，“就这些了，八宝粥要放糖。”
　　“好嘞！”带着围裙和口罩的胖老板热情地回应，手脚利索的打包好就要递给梁默，被棠言给顺手接下了。
　　“哎？”
　　一看老板不松手表情有些疑惑，棠言马上说，“我们一起的一起的。”
　　“哦哦哦，好好好，我刚没注意，那边付款哈。”老板马上松了手，又堆起了笑，“一共24”。
　　“你们这的饭这么便宜吗？”棠言有些惊奇，掏出手机扫那边付款二维码。
　　“小县城物价肯定没有大城市高啊，大家赚得也不多。”
　　“以后一起去个没人认识的小县城呆着，也不错。”
　　“确实，没那么多人际关系处理，生活压力也小。”

　　两个人回到家，棠言就去厨房拿碗和筷子，梁默走到梁臻逸的卧室门口，准备敲门的时候，门开了，梁臻逸站在那里，喊了声哥。
　　“已经买好早饭了，等会吃完饭，我和他出去办事儿，你就先在家呆着吧。”
　　“哥，你要去殡仪馆吗……”梁臻逸说话的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好像刚哭过。
　　梁默没说话点了点头。
　　“我想和你们一起。”
　　“那也行，”梁默也没拒绝，“去那种地方，不会害怕吧。”
　　“不害怕的。”梁臻逸揉了揉没睡好有些疼的眼睛，说话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委屈，“哥，我现在也不是小孩了。”
　　“嗯。”
　　“去洗漱吧。”

　　梁臻逸转身进了卫生间，然后梁默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哭声，他站在卫生间门口，张口想要喊梁臻逸的名字，却还是没喊出口，回到餐桌边，做到了棠言旁边。
　　“让他哭会儿，这是劝不住的。”棠言把粥推到梁默面前，“你先吃点东西吧。”
　　梁默没有动，呆呆地看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粥说，“我都会有些难受，他比我难受太多，你说他会不会恨我啊？”
　　“为什么要恨你呢？”
　　“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他应该恨我。”
　　“你现在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怎么会恨你呢？”
　　梁默的目光移到铺展的餐桌布上那被烟头烙印上的痕迹，新旧不一，斑斑点点，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烫得皱缩了起来。
　　“棠言，这件事处理完后，我可能要留下来很长一段时间。”
　　棠言没说话，伸手握住了梁默的手，轻轻地，像是握住一捧沙砾，害怕太过用力又从指缝溢出。
　　“你自己决定就好，处理完立马就回去工作的话，你可能也一时半会没办法进入状态，确实要好好休息休息了。”
　　“我想辞职。很久之前就想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就离开那个城市了。”
　　“那你会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
　　“我能陪你一起吗？”
　　“先吃饭吧，等会都凉了。”
　　“好。”
　　棠言松了力，梁默抽出了手，捧起了碗，拿起了勺子，一勺一勺地喝起粥来。
　　早餐店老板好像放多了糖，喝起来有些太甜了。
　　太甜和不甜，都不是那么好喝。

　　三个人吃完饭，梁默对梁臻逸说，你还是在家呆着吧，把爸妈的东西收拾一下，去殡仪馆一个人也就够了，梁臻逸答应了。
　　棠言就开着车带梁默去他说的那个地方，天气不太好，有些阴阴的。
　　“下雨了。”棠言打开了雨刷，把梁默那边开着的窗户往上面摇起了一点，“我给你关一点，别让雨进来了。”
　　“我们好像忘了带伞了。”
　　“没关系，开着车不怕雨。”
　　“老是忘带伞，要是你不在，恐怕要淋雨了。”
　　“给我打电话，我就来接你。”
　　“要聘请当我的专职司机吗？可是我没钱。”
　　“不收钱。”
　　“那谢谢了。”
　　雨下的有些大了，梁默把车窗都摇了上去，透过湿漉漉的车窗往外看去。
　　路上出现了花花绿绿的雨伞和雨衣，开车的人也都放慢了速车。
　　有个车也挺好的，不怕突然下雨。
　　下雨天骑电瓶车的话，回到家不花一分水费地洗个脸，运气不好的话，总会把裤脚也弄湿。
　　梁默也不是没想过买车，可是他上大学的时候只想着寒暑假打工挣钱，也没考驾照，上班的时候，被工作都折磨的够呛了，也没去考。
　　主要是因为他晕车，再加上平时需要用到车的机会很少，这个想法总是摇摆不定。
　　辞职呆在这里一段时间的话，平时也挺无聊的，试一下把驾照考了吧，也听别人说过，晕车的人开车不会晕，说不定真能变的不晕车呢。
　　“到地方了，可以下车了。”
　　“好，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你在外面等着我吧。”
　　“行，有什么事情记得打我电话。”

　　车就停在殡仪馆路边，梁默打开车门后，小跑着穿过雨帘到了那玻璃门前，在准备推开门的时候停住了，然后转头朝车子看去——
　　朝着他的车窗完全打开着，棠言侧着身从车窗里望着他。
　　总说雨会模糊人的视线，让人的视力变差。可是梁默却那么清楚干净地看到棠言脸上从未流露出的失落，在和他目光对视的那一刻立马就收敛了起来，好像从未发生过。
　　他冲他笑了笑，嘴型告诉他说：我在这。

　　他在这，有人陪着自己。
　　而分别尚不在此刻，太多的不舍，还不适宜流露。
　　就转过身去吧，现实还摆在面前，等着去完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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