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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我可以了？
“或许是……”完颜眷熙紧接着道：“或许不是。”
“司马先生是个神医，他不会说错的。最后的期限就要到了，仅仅还有九天。最近，每当银针扎入我的脚踝时，都有锥心之痛，但这种痛我暂时还可以忍，只是不知道治到最后，那种疼是怎样的。”残香如同讲着别人的故事般，异常平静。
“会过去的。”完颜眷熙无言以对，只能去讲别的话题。“等回了大金，那个四周是沙漠的梦幻之城，我答应你，给你一切想要得到的。到时候，你依然可以过回以前的生活，衣食无忧，侍者林立。”完颜眷熙微笑着绘制一副幸福的图画。
残香却没有那么乐观。当听到大金两个字的时候，她还是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回到那，全是金人的国度？”
“恩。怎么了？”完颜眷熙反问。
残香没有多说话，她担心的事情太多了……一时半会说不完，也理不出头绪。
午时，司马供生出现在残香的房门口。经过多日的相处，他和两个女孩子之间少了陌生，多了和气。
不用多说，治疗开始了。
这一幕像是定格般，飞过时空，穿越一天又一天──
仿佛司马供生没有离开过，一直坐在残香的床前，为她针灸治疗。
第四十九天！中午……
当疼痛成了一种生活，成了一种必须，慢慢的也就被接受了。如同残香，她受了四十几天的苦，疼痛成了她生活的一种必须经历的东西，怎么样也逃不掉，时间反而变快了。
四十九天就这样过去，最后的结果即将出现，她和完颜眷熙都一夜未眠。
最令残香想不通的是，她的脚并没有司马供生说的那般疼，和治疗到第四十天时的情况相差无几，这痛还在她的忍受范围之内。按理来说，不是应该很痛很痛，痛不欲生的吗？但残香却没感觉到疼痛的加剧，有的时候倒感觉比以前还要好些……
残香也问过完颜眷熙，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完颜眷熙也很迷惑，解释说，可能还没到时候。再说，不疼还不好，病这种东西是因人而异的，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出现相同的状况。
她们都在等这最后的一天，都在等司马供生带给她们好消息。
她们都希望在这天，针拔掉之后，残香可以站起来。
最后的一个时辰过去，拔针了。司马供生略带笑意的收起针，投过一抹祝贺的眼神。
“可以了吗？可以了吗？”残香连连惊叫，完全顾不得什么淑女的形象。她太开心了，自己的脚完全好了吗？她简直不敢相信。
完颜眷熙虽然没有说话，但欣喜不亚于残香。在此之前，她始终屏气凝神，连呼吸都很小心，就是在等待这个时刻的到来。
司马供生立在一边，略带着笑，没有说话。
残香一只手扶着完颜眷熙的胳膊，一只手撑着木床，小心谨慎的移动着双脚。双脚挨地的那一刻，她兴奋的哭了出来。
“试一试。”完颜眷熙鼓励地道。
残香点点头，缓缓的站直身子。扶着木床的手刚刚松开，整个人就往地上滑落下去──
“残香！”完颜眷熙伸出手拖住她整个身子，之后头转向一边，询问司马供生：“先生？”
司马供生只是点点头，道：“正常的。残香是由于太久没有活动双脚，所以走起路来会比较吃力，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才能慢慢恢复。
完颜眷熙和残香的心同时放下了，多亏是这样一种解释，如果司马供生说，是由于治疗失败的原因，那么两个人或许会有死的冲动。
颤抖着再次站直了身子，轻轻的向前移了一小步，残香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脚已经可以支撑起并不沉重的身子。
“我……我……我……能走了么，我可以了？”残香的兴奋难以名状，一手扶住完颜眷熙的胳膊，一边吃力的向前迈着步子。虽然脚上还很软，似乎随时都会摔倒，但能够再次踏在坚实的土地上，依靠自己的力量行走，这已经是上天垂爱了。
完颜眷熙盯着残香的每一个动作，扶着她的手异常有力，生怕残香有丝毫的闪失。完颜眷熙惊喜的看见残香迈出一步……又迈出一步……
司马供生适时的离开了，留下一室的惊喜给两个劫后重生的女孩。
“谢谢你，眷熙。”残香不再向前移着步子，转过身一把搂住完颜眷熙的颈，将点点热泪洒在完颜眷熙的胸前。
“是你太坚强了，宝贝。谢我干什么？整个治疗过程，我没有能帮助你分毫。”完颜眷熙道。
“不！”残香激动的抬起小脸道：“要谢你。没有你，不会有人带我千里迢迢远赴开封看病，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无法熬过漫长而痛苦的日日夜夜，没有你，我不会有战胜病魔的力量……”残香真诚而动容的开口道：“眷熙──我爱你。”
完颜眷熙搂紧残香，笑道：“你我都深深的嵌在这个世界中，治病之前，我们或许还是两个不相干的个体；但现在呢？我们是融合在一起的，无法分开的整体，谁少了谁都不行，都活不成。”
残香幸福的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因为她在得到了眷熙的爱的同时，也治好了病。她配有这样好的命运吗？一个亡国奴的命运真的会在她这里改写？
三天后。
俗语说夜长梦多，可对于完颜眷熙和残香来说，夜虽不长，梦却无数。
经过三天的练习，残香确实可以行走了，问题接踵而至。
残香颓然的坐在床边，一脸愁云，心沈谷底。三天了，整整三天，她辛苦练习走路的结果就是，受伤的脚踝还是不能够承受住压力，每每走路都是一跛一跛的。
残香摇头，就知道命运不会放弃折磨她，一切不会就这样结束，她的脚不会就这样好起来！残香苦笑，眼泪在眼圈里旋转。
她从一个残疾，变成了另一个残疾。她是可以走路了，却成了瘸子！
残香几乎崩溃，将纤细的手指含在嘴里，狠命的咬着，才能止住哽咽和哭声。
西厢房
完颜眷熙哑着声音道：“先生，怎么会这样？”
司马供生站起身，在房内踱了几步，冷色无言。
“你不是说过，四十九天之后，残香就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了吗？她受了那么多苦，这样柔弱的女孩受了比谁都多的苦……”残香接受治疗的画面一幕幕的在完颜眷熙脑海中穿越，让完颜眷熙心疼的皱紧眉，整个脸都扭曲了。“为什么是这样一个结果？先生！”完颜眷熙倏的站起身，不顾男女有别，拉住司马供生的衣角道：“求你告诉我，这只是个过程，再过一段时间，残香会完全好起来的！求你告诉我，她不会变成跛子！求你！”完颜眷熙的“求”字说的真切自然，自然到让人听不出这是一个大金郡主第一次开口“求人”。
司马供生深深的吸了口气，平静的道：“赵小姐不要过于激动，请听老舍说几句。”
完颜眷熙松开司马供生的衣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拱手道：“先生请讲。”之后，完颜眷熙重新坐回红木雕花椅上，满心满腹都是残香失望的脸。
“事情的发展，谁也不能控制。我只是名医生，我已经尽力……”没等司马供生语毕，完颜眷熙打断道：“先生不必解释，也不要自责。我们知道你为了残香的病付出了多少辛苦，就算残香站不起来，我们也不会怪你，只会怪自己命运不好罢。”
司马供生端坐在椅子上，继续道：“问题或许就出在最后这几天上。按常理说，残香脚上的经脉如果完全打通，必定是要经历极痛的过程，然而……虽然残香姑娘没同我说，我也可以看出，最后一个疗程似乎……”
“不是很痛，对不对？”完颜眷熙接口道：“我也思考过，也和残香讨论过。但每个人的情况不同，我以为不是谁都会经历痛得死去又活来的过程，我以为上天怜惜残香，赏给她一条快捷方式走。”
司马供生摇头道：“对于医学来说，或许会产生奇迹，但决不会有神话。想要打通经脉，痛是必经之路，我们无法逾越这个关口，而到达胜利的彼岸。”
仿佛有一盆冰水将完颜眷熙从上到下淋了个透，她唯一的希望也被司马供生简单的几句话给否了。
劫数！
是她太苛求了吧！是她太追求完美了吧！是她的期望太高了吧……
完颜眷熙脑子一片混乱，她如何踏进残香的房间，又如何面对那张纯贞忧郁的绝色脸庞呢？
“先生的意思……残香永远都会这样了，成为一个瘸子、跛子，不会好了，对吧？”完颜眷熙说得有气无力，仿佛灵魂也被抽空了。
“巨痛没有到来，是一件幸福的事，毕竟我们不用花心思去考虑残香忍不忍得住──你想想看，如果她忍不住，停止了治疗，岂不是更糟。最起码残香现在依然活着，而且能够行走了，这就是成功！”司马供生劝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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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 我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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