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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不知是否因着从没吃过抗生素的缘故，所以这些药对古代人而言格外有效。
还是因为本就是轻症，满仓跟阿铮的病情并没有继续恶化，状态也越来越好。
除了贴身照护两个孩子的顾叔、间接接触两个孩子的沈蜜，其他人竟也安然无恙。
在两个孩子及顾叔、沈蜜发病的第三天，他们终于抵达了一个叫江州的地方。
七个人早已弹尽粮绝，但每个人精神都不算太差。
当巍峨的城墙出现在眼前，当城里的炊烟袅袅升起，沈蜜忍不住鼻子发酸。
近两三天，除了每顿烧少到可怜的水来服药，他们再也没吃过一顿热乎饭，甚至连饼子都只能吃指甲盖一块儿。
但江州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城墙上站着满脸肃容的军士，个个愁眉苦脸，满身疲惫。
数以千计的逃荒者，或坐或卧或站，围在城墙附近，怨声载道。
“也不知官府啥时候能再发一顿干粮，一个月也就发这么几次，吊着一口气，死不了，活不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看着天上的烈日，伸出三根手指头喃喃自语。
旁边的年轻妇人抬头看看城墙“死绝了，死绝了，就剩俺一个活着有啥意思，咳咳....咳咳咳，还不如一死百了......”
“妹子，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看.....我家也不是死光了.....咳咳咳，老婶子还想着能.....能熬过去，好歹能跟我那早死的老头子埋在一处......”
沈蜜听完大吃一惊，想来瘟疫早在一个月前就已泛滥。
只是有人死在路上，有人看这边有东西吃，谁也没有往回走，所以后面的人压根儿不知道前面已被疫病攻陷！
突然，人头攒动，城墙上出现了一个官员模样的人。
那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兀自站着便自带气魄，只是看起来神形略疲惫。
“柳大人，柳大人，救救小民吧。”
“柳大人，柳大人，求您开恩，开开城门给咱一条活路吧。”
底下的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没了。
那官员用手示意大家噤声“各位父老乡亲们，柳某已向朝廷上奏请求赈灾，只路途遥远，不知何时才能有回音，我已动员城内富户出粮救济，每隔数天会派人施一次粥、送一次水，今天趁施粥之际，柳某有几句话交代——希望大家伙儿少安毋躁，切莫再食老鼠、也勿要引用黄江里的水.....”
沈蜜闻言走到不远处的黄江，只见已近干涸的水中漂浮着不少人跟老鼠的尸体，河水早已变成浓稠的黄绿色，臭气扑鼻。
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老人，正趴在河边一动不动，苍蝇、老鼠在他身上肆意捣鼓，沈蜜忍了忍，才没有吐出来。
她闭了闭眼，看着城墙上说到口干舌燥的柳姓官员，忍不住想，既然有军士曾出城施粥，那恐怕城里早已有鼠疫了吧，只是还没大规模爆发而已。
她有淘宝，可以买水买粮，却又不能明目张胆地用，只能先搞到一些金银，以掩人耳目。
虽然不能圣母心泛滥，用十万存款买药买粮救人，无异于自掉马甲。
但略微施以援手达到自己的目的，也算善事一桩。
这几天她趁众人熟睡，早已背熟了一个经过数代验证、不断改良的鼠疫方子，也算有了几分成算。
这么想着，她心里有了一些打算。
“顾叔，当初那游方郎中随口提了一个药方，说是可以治各种时疫，我心里本不太信，但瞅着你们服用他的药还挺管用，你说，咱能不能把这方子跟那柳大人说一说？就怕他不信。”
顾叔本就是古道热肠之人，闻言激动不已“咋不行？这是积福的好事儿啊！万一有用，你可就是这群人的救命恩人，不，说不定还是咱大瑞朝的功臣哩！”
顾叔话音刚落，那城墙上的柳大人就道“有谁有治疗时疫的良方，可自荐，若有效，本官重重有赏！”
沈蜜一听窃喜不已，这官员算是个好的，不仅肯动员富户施粥，还想着寻找良方自救，也算是一方百姓之福了。
柳泽苍说完看着下面奄奄一息的人群，暗自叹口气。
就连城中的老郎中都束手无策，自己也是病急乱投医，如今城里已出现了多例疫病患者，再这样下去，怕是城里城外都要乱成一锅粥了。
突然，人群中有几人纷纷举手，柳泽苍眼前一亮，忙吩咐军士放下绳子，将这些人接进城来。
沈蜜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顾叔一把拉住她“你一个女娃子，干啥去？我去吧，你把药方给我说几遍，我记着。”
她想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柳大人看着义正严辞，谁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万一跟青峰镇的那群人一样，被官府来个瓮中捉鳖......
“顾叔你可识字？”沈蜜只会写简笔字。
顾叔指了指阿铮“铮儿会，就是....就是写得丑了些。”
阿铮不服气地翻了翻白眼。
沈蜜了然，让顾叔冲着城墙上的人喊话“我们不便前去，但有个方子想献，烦请大人用吊篮送下笔墨纸砚。”
柳泽苍看着被拉进来的流民，见他们眼神躲闪、神色难掩慌乱，心里一阵烦闷，估摸着从这群人口里也问不出什么良方。
现在听人在楼下叫着要献药方，且看那人虽瘦但身型板正，且眉宇间颇为正气，心里一喜，忙命人用吊篮送下笔墨纸砚，自己则扭头去问询那几个被拉上来的人。
众人好奇地要过来围观，被阿武、顾叔轰走了。
那些人缺吃少喝精神不济，但损起人来却毫不嘴软。
“谁稀罕看，指不定是什么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
“你瞅他们那样儿，像是郎中吗？”
“让个黄毛小儿写良方？要笑掉大牙了！”
他们远远地站着，伸长了脖子张望。
“哼，谁爱写谁写，反正我不写！”爱舞刀弄枪胜过写字的阿铮一见那令人头疼的书房四宝，就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再加上旁边人的阴阳怪气，更让他反感。
顾叔生气地瞪他一眼“混小子！这是救命的事儿，容不得你撒野！”
阿铮见沈蜜一脸看戏的表情，狠狠地嚷嚷“我写我写，她不能看！”
“行，只要你写就成。”沈蜜马上背过身去，嘴角上扬，这孩子自尊心倒还挺强。
她一边复述脑海中的方子，阿铮一边写“你说慢些，慢些......”
磕磕绊绊，半天才写完，沈蜜正要转身，阿铮一把将纸藏在胸/前。
沈蜜笑了“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丑字总要见柳大人.....还没写完呢，行行行，我不看成了吧？”
接着，她又说了一些诸如在药方被证明有效之前，每次只让固定的、少量军士出城施粥，并做好隔离，切勿饮用生水之类的。
阿铮怨声载道地写满了两张纸，拉着一张脸，十分不高兴。
沈蜜最终也没看那两张纸，等它们墨迹晾干后就被送上了城墙。
“这几个人信口雌黄，试图蒙骗奖励，尔等听着，下不为例，否则必严惩！”
没一会儿，几个被拉上城墙说献方的人，又被从城墙上吊了下来。
个个灰头土脸。
“呵，柳大人又不是吃素的。”
有人回头看看沈蜜几人“哼，总有些人呐，就爱出风头，等着吧。”
沈蜜嘲讽地回敬他们“哼，总有些人呐，没吃饱也撑得慌，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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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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