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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木逢春
昨晚火锅结束后,四个人玩大富翁到凌晨四点才结束。
然而,早起会惩罚每一个熬夜的人,闹钟响了。
俞佳念半梦半醒地循声摸索床头柜的手机。
躺在一旁的汤芊蕊睡眼惺忪道:“这么快到12点了?”
成功摸到床头柜的手机,俞佳念睁开千斤重的眼皮,手机屏幕显示闹铃界面,困得眼皮子打架,无精打采道:“我再睡五分钟起来,就五分钟。”
汤芊蕊保持原来平躺的姿势,闭着眼睛,没力气又没精神道:“行,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弄早餐。”
“不用了芊芊姐,昨天火锅吃剩的还有很多,我热一下就好,很快的,你再多睡会儿吧。”
对方没回答,应该是又睡着了。
俞佳念不再多浪费时间,眼睛一闭入眠。
五分钟后,手机闹钟又响了。
俞佳念刚睡着又被唤醒,她重新拾起手机,强迫症犯了道:“12点5分,我再睡五分钟,这次凑整我绝对起得来。”说完她点了点屏幕,五分钟后再响铃,手机放枕头上,侧躺着再睡过去。
闻言,汤芊蕊换了一个姿势接着睡。
两个起床困难户。
梦境才刚刚开始编织播放第一幕,无情的闹铃又又又响了。
已经赖了十分钟,目前作为这个屋子里暂时的主人,哪有赖床睡觉让客人干等着放任不管的道理。俞佳念强制开机,生无可恋地关掉闹铃,平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此刻的她,非常后悔昨晚提出今天2点去镇上买年货的想法。
想到这里,俞佳念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她一掀开被窝,四面八方的冷空气贴上来,连要换的毛衣跟羽绒服都是冰的,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样。
实在没办法,俞佳念豁出去似的脱掉身上暖和的毛绒睡衣,一鼓作气套上毛衣和羽绒服。
开门再关门,俞佳念轻手轻脚地出房间,去卫生间的路上,瞥见对面的房间开着,她自言自语道:“起这么早吗?”
待洗漱完毕,她走下楼,打算给大家热吃的。
没过多久,还在房间的汤芊蕊也提前起床,穿好衣服,径直走到隔房门口敲门:“夏佑裴起床了,一会儿还要去镇上,听见没?”
见里面没人答应,汤芊蕊失去耐心,一顿猛敲:“喂,夏佑裴赶紧的,别逼我开门进去扇你。”
房间内,还在熟睡的夏佑裴被叫醒,顺应道:“听到了,我的汤大小姐。”
“快点的,就差你还没起了。”汤芊蕊叮嘱道。
厨房的电饭煲显示保温状态,俞佳念按开盖子,里已经有煮好的热乎白粥;掀开灶台大锅的木盖子,里还温着昨天吃剩的火锅,热气腾腾。
正好辰锦忘从外面的院子进来,两人四目相对。
俞佳念问他:“辰锦忘这粥是你煮的吗?火锅也是你热的吗?”
辰锦忘从厨房门口走过去,“嗯,顺便弄的。”
原本俞佳念还担心提前一个小时起来煮粥时间不够,怕大家饿太久,她五分钟不到就洗漱完,急忙慌地下来煮粥热菜。
没成想辰锦忘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喜出望外又觉得不太好意思,自己怎么不再点起来,她将大锅的盖子立在墙边,道:“你几点起来的呀?”
“九点多。”
“起这么早。”担心对方因为新环境不习惯导致没睡好,俞佳念从碗柜里拿出碗,走回电饭煲面前,又问:“你…昨天睡得还习惯吗?”
辰锦忘打消她的顾虑,“我习惯早起,不认床。”
凭之前与他相处模式留下的记忆点,俞佳念道:“我猜你还没吃早饭吧。”
辰锦忘倒掉空碗里是水,递给她一个,“还没。”
俞佳念接过碗,“那正好我们一起吃吧。”
他们将盛好的四碗粥和热好的火锅,一并端到客厅的餐桌上。
四人吃好早饭,走到等车的指定地点,等车去镇上。
外地打工的年轻人回来过年过后,镇子每天都热闹非凡,张灯结彩,烟火旺盛,无不体现新年的味道。
为了给念念子他们制造跟单独的相处的机会,汤芊蕊道:“念念子,我们分头行动,我跟夏佑裴去菜市场买菜,你就跟辰锦忘去前面超市买些好看的对联和窗花。”
俞佳念心领神会道:“好啊,芊芊姐。”
被汤芊蕊拉着往回走的夏佑裴道:“你不怕小妹被拐跑了?”
“念念子比你可聪明多了。”
留在原地的两人,俞佳念指着左边的路口道:“这里的超市有点偏,在那边的巷子里面。进去往前走之后还要再拐一个弯才能到。算下来差不多走十分钟吧。”
“听起来不远。”
“外婆这边的镇子比较小,要不了半天就能逛遍。不过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
进超市,辰锦忘推着小推车问:“你小时跟着外婆?”
俞佳念一眼扫过百货架上的日用品,踱步往前走,“不算吧,我最开始一出生是跟着爷爷奶奶过的,后来他们去世,我被爸妈接来了江北。从那之后,我会往外婆家跑,但不经常。”
跟俞佳念抓完娃娃分开的那天晚上,辰锦忘没有回家,他一直站在楼下,仰望着她家客厅的那扇未开灯的窗户。
从熄灯到亮灯,他记得很清楚,那晚俞佳到家的时间,00:38。
一个女孩子很晚没回家,她的父母为什么连一个电话也没有?
连同开学和期末的家长会,为什么也不曾见她的父母出席?
还是说……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她呢?
辰锦忘看着俞佳念云淡风轻地聊着过去,他缄默了许久。
玻璃窗也穿上了新衣,院子的大铁门两旁挂上了红灯笼,寂寥的老院子总算有了春节的烟火气。
除夕当天,一觉醒来,俞佳念换好衣服走出房间,碰到坐在客厅沙发上打王者的汤芊蕊跟夏佑裴。
汤芊蕊急道:“兰陵王!夏佑裴盾你盾呢?”
夏佑裴道:“2秒、1秒,好了好了。”
俞佳念本来想问他们辰锦忘去哪了,见他们游戏玩得正上头,便不去打扰,路过下楼。
屋内和院子里不见人,难道在外面?
俞佳念走出院子的大铁门,疑虑打散,她看见不远处的香樟树下站着的人。
冬日的暖阳落在辰锦忘的背影上,他穿着简约的纯黑大衣,灰色的卫衣帽子板正地露出来,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干净利落,一丝不苟。
俞佳念回院子拿了两条小板凳过去,“辰锦忘,这里有板凳。”
辰锦忘接过她手里的板凳,“谢谢。”
俞佳念随着他之前的视线范围望去,“你在看什么啊?”
远方旭日东升,群山沟壑,云雾缭绕,恰似一幅水墨画。
辰锦忘不答反问:“你以前在家快乐吗?”
俞佳念没有着陆点的目光最终落到地上的枯叶,脑海像放电影般闪过曾经的点点滴滴,总结道:“总得来…应该算快乐的。”
辰锦忘却道:“为什么不快乐?”
交握的双手感受到冷风的侵扰,手背的温度慢慢下降,俞佳念反应慢半拍,抬头道:“你听错了,我是说我过得快乐。”
辰锦忘那双漆黑的眼眸凝视着她,语速轻缓又温柔道:“俞佳念,你撒谎了。”
怎么会呢?
她最会讲故事了,以至于连她自己都相信那些由自己精心编织的童话是真的。
俞佳念脸上维持的笑更甚,“我明明很开心啊,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开心呢?”
她越是表现得快乐,越显得刻意,像戴了假面具,不真实。
辰锦忘似乎拥有读心的能力,他透过俞佳念阳光乐观的外表,窥探到了她内在的悲观感性,“因为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并不开心。”
她的双眼像蓝调时刻的天空,烟霭朦胧中透着淡淡忧郁和悲悯。
怕被对方捕捉到自己的真实情绪,俞佳念被说中般慌忙移开眼,“比起吃不饱穿不暖,留守大山的孩子来说,我已经算幸运的了。”
比你痛苦的孩子多了去了,你这点痛苦算什么?
我以前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早就出来打工挣钱,哪像你现在条件过得这么好,成天有人供你吃供你喝,别不知好歹。
什么时代不一样了,就是你们应该享福,我们活该吃苦。
自私自利,是父亲形容俞佳念最多的话。
那种感受像什么呢?
像眼泪拌饭,喉咙咽下去的不是咸咸的白米饭,而是刻薄的钉子。
“这并不代表你的痛苦就不存在了。”
辰锦忘认真地说:“别人的痛苦是痛苦,你的痛苦也是痛苦,无论痛苦的程度轻重与否,都不应该用来比较。”
其实混着眼泪的白米饭是难以下咽的,俞佳念偏过头,将脸转向另一边不看对方,水雾的眼睛不停颤动,她咬了咬下唇,通过疼痛强行制止负面情绪蔓延。
缓了一小会儿,让自己说话语调保持正常道:“辰锦忘,就这样安静地陪我一会儿好吗?”
可还是被辰锦忘看到了。
那滴酸涩的泪珠砸在地上,也砸进了辰锦忘滚烫的心里,他欲言又止又无能为力,手用力攥紧又慢慢松开,“……好。”
就这样,俞佳念沉默地坐了很久很久,辰锦忘也安静地陪了她很久很久。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流逝,等反应过来时,又实在怀念。
过去的伤痛会被新的快乐覆盖,除夕夜看春晚是必不可少的。
汤芊蕊被相声逗得一个劲拍夏佑裴的肩膀:“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
夏佑裴由着汤芊蕊对自己施行没来由的暴力,跟着乐呵呵笑。
欢声笑语中,辰锦忘下意识地看向旁边沙发上坐着的俞佳念。
她也被相声里面的梗逗笑,手里的薯片都来不及吃。
春晚节目播到《难忘今宵》。
“走念念子,下去放烟花。”汤芊蕊起身去牵她。
俞佳念将手里的薯片快速放进嘴里,随手抽了张纸擦了擦手,牵上芊芊姐的手起站起来。
辰锦忘和夏佑裴紧跟其后。
来到院子,汤芊蕊盯着手机,春晚即将进入倒计时,她迫不及待道:“夏佑裴,我叫你点火你就点。”
“保证使命必达。”夏佑裴拿着打火机走到院子中央摆着的几箱烟花前。
“5、4、3、2……”汤芊蕊跟着春晚倒计时喊,“快,夏佑裴点火!”
零点的钟声和烟花同时响起,周围邻里的烟花相继绽放。
绚烂缤纷的烟花绽满天空,黑夜瞬间被点亮,璀璨夺目,美得令人惊叹。
俞佳念在欢腾热闹的喧嚣中喊:“许愿!大家不要忘记许新年愿望哦!”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双手交叉握紧,虔诚地在心里许愿:“新的一年,我希望可以考上理想的大学,身边碎碎念念的人可以陪我岁岁年年。”
辰锦忘跟着闭上眼,默默许下愿望:“希望俞佳念平安喜乐,自由自在,得偿所愿。”
夏佑裴朝盛大的烟花大声喊:“我的愿望是,汤芊芊和我不止这辈子,还有下辈子,下下下下下辈子,不管几辈子,反正我夏佑裴要跟汤芊蕊永远在一起,永不分开。”
汤芊蕊许到一半被旁边人打断,她睁开眼睛,骂道:“夏佑裴你有病啊,说出来的愿望还能叫愿望吗?”
“过年那么多人许愿,不大声点上天怎么能听到我的愿望。”
说得有道理,汤芊蕊一时语塞,闭上眼睛继续许愿。
趁烟花放得正盛,汤芊蕊找了一处适合拍照的地方叫夏佑裴来给她拍照。
俞佳念许完愿望,站在原地仰望着还在放的烟花,欣赏道:“烟花真的好美啊,我突然觉得放烟花和看烟花一样,都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喧嚣的烟火声中,耳畔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浪漫的不是烟花,是觉得烟花浪漫的人。”
俞佳念笑盈盈地扭过脸,刚好撞上对方的眼睛:“辰锦忘,我发现,你比烟花还要浪漫。”
五彩斑斓的烟花映在辰锦忘的脸上,他像冬日清晨升起的第一缕暖阳,温柔得不像话。
像是找到了共通点,两人相视一笑。
汤芊蕊招呼道:“念念子快来放仙女棒。”
“马上来了,芊芊姐。”
俞佳念道:“辰锦忘,我们去放那边的小烟花吧。”
辰锦忘眉眼含笑,回答:“好。”
屋子门口的台阶上摆着各种形状的仙女棒。
俞佳念随便挑了一颗金色的星星。
辰锦忘选了一个压在最下面的月亮。
趁现在还有人放烟火,汤芊蕊手里拿着点燃的爱心仙女棒跑到院子外面拍照,“夏佑裴,你要是没拍好就死定了。”
“汤芊芊专属摄影师时刻准备就绪,保准出片。”
这边还站在门口台阶的俞佳念道:“佑裴哥他们给了打火机,我来给你点吧。”
辰锦忘手里的仙女棒被俞佳念点燃。
俞佳念又点燃自己手里的仙女棒,在半空中挥舞。
辰锦忘侧过脸,对身旁玩烟花的女孩道:“俞佳念。”
“嗯?”俞佳念身高不矮,看辰锦忘时不需要抬头。
“新年快乐。”辰锦忘凝视着她,说得跟深情表白似的。
俞佳念眼波流转,笑靥如花道:“辰锦忘你也是,新年快乐,所愿皆所得!”
辰锦忘眼里有烟火,有俞佳念:“一定会的。”
她又跑去找汤芊蕊和夏佑裴,把祝福带到,“芊芊姐佑裴哥,新年快乐,平安无忧呀!”
“念念子,新年快乐。快来一起拍照。”
“小妹,新年快乐哈。”
熬过这个枯冬,便是暖春。
新的一年,又是一轮新的开始,看淡所有的不辞而别,做一个内心丰盈,勇敢快乐的人。
大家新年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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