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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去往从棘岭的路比想象的要艰难。
这里既然被视为罪仙的关押之所，环境气候自然远不如来都州来得舒适。
甚至因为许多年前，发生过罪仙逃跑事件，从那以后，罪仙身上除了有困住仙力的法印，从棘岭还多了一队镇守的仙兵。
这些仙兵来自于各大氏族，他们除了镇守从棘岭，看管罪仙，还要负责查看界碑处的动静，实时将界碑处的动静上报四重天以上的家族。
故而从棘岭的情况特殊，传言曾有仙人误入其中，直接被仙兵扣押，便是本没有错，也变成罪仙了。
裴从青不敢踩线，怕意外遭殃，便和夷则沿着鹊山和从棘岭的周围行走。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太好，他们碰到了一队没有仙兵看管的罪仙。
这一行人衣不蔽体，常年的流徙之罚让他们尘满全身，甚至面容呆滞，像一群麻木的骷髅，早没了仙人生来便有的清逸濯尘。
他们看到裴从青也没有害怕，两方队伍遥远的对峙着，又一语不发的原地坐下，满地扒拉，不拘是草还是野花，都塞入口中。
麻木，厌世，对生人没有丝毫戒备。
他们浑不在意的模样，看得裴从青和夷则纷纷皱眉。
夷则见过战乱时代的百姓，家国被毁，田园践踏，纵使也是艰苦求生，却也不似这般，眼底毫无希望。
夷则：“罪仙，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被困住仙力也就罢了，难道连口吃的也不给吗？”
豢养猪狗尚且给口饭吃，何况是人？
裴从青倒是知道缘由，对这些人也不似夷则那般充满同情：“想颠覆氏族算不算有罪？倒卖氏族信息，偷窃财物，欺骗主家……这些人里兴许有无辜之人，但大多人有瑕疵。”
夷则仍旧皱着眉，“你也觉得这些错，足以叫他们被这般对待吗？我记得你说，规矩都是氏族定的，也是因为侵犯了氏族的权益，所以才成为罪，可这罪是否真的是罪，有待商榷！”
“难为你还记得这些。”裴从青笑笑，笑意不进眼底，“但我也说过，你我都做过上位者。于上位者而言，手下人不够听话乖巧，便是有罪。”
这番话叫夷则震惊，他下意识反驳，“我就从不要求别人听话乖巧！”
裴从青才不信，“你若心平气和，怎么驱使他人为你所用？你若不争不抢，怎么有源源不断的资源供你修炼？你三百年飞升，所需所耗，只怕是常人的数倍。”
听见这话，夷则一下泄了气。
他想开口反驳，一时间又说不出能叫人信服的话，甚至忍不住回忆自己飞升之前的事情。
因为他修行速度过快，没有配合好门派打造宣扬天赋弟子的形象，导致宗门招生不理想，不和其他弟子一起参加宗门大比，导致宗门资源掠夺不过其他宗门。所以哪怕他后期修为愈高，宗门内的供奉也从没涨过！他都是靠自己出去游历和‘切磋’，才攒够飞升的资源！
靠，好丢人。
夷则想，这话还是不要说给裴从青听了。
若他有裴从青这份心机，修炼时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艰辛了？
只怕宗门都要被他吸干！
“别愣着了。”裴从青道，“看他们如此可怜，你就不想做点什么？”
夷则：“做什么？”
裴从青取出储物袋，里面装着很多的食物，都是他们沿途猎杀兽类所得，还有许多灵果。
裴从青：“自然是给他们送点吃的，瞧瞧，一个个饿的都不成人样了。”
说罢，裴从青朝那伙罪仙走去，看得身后的夷则眉头打结。
“还不快跟上？”裴从青催促道。
夷则很快上前，面上镇定，却传音入密，“我实在是看不懂你了，分明瞧不起他们，却要为他们分食物，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裴从青笑而不语，具体是为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原著剧情里，龙傲天的升级之路危机无数，其中有三次，是危急性命的。
第一次危及性命，是被雍景别院主人击伤。
他重伤不止，又被人排挤刁难，拖着重伤的身体艰难求生，后来误入罗刹之地，借助罗刹之地的凶险和机遇，痊愈自身伤病，又将修为提升了数倍不止。
等他从罗刹之地出来，路上遇到一行面黄肌瘦之人，向其打探过外界消息之后，龙傲天将自身的食物分给对方，再回程找雍景别院的主人报仇。
但在这个以龙傲天为主的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无缘无故出现在他身边的。
得到了许多食物的这伙流民，成为龙傲天在一重天种下的第一颗火种，未来一呼百应，叫整个一重天都成为龙傲天的根据地。
又因为这些人从前在氏族游走，深知氏族习性，后期斗争时，往往能出现以少胜多的胜仗。
……
裴从青不知道那群被夷则相助的罪仙是不是眼前这些，但只是一些简单的食物，试错成本很低，他很乐意都试一试。
他很好奇，自己抢先做了这件事，会不会抢走龙傲天未来的助力。
不过靠近之后，裴从青看到这些人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还是有些不忍心。
这些罪仙也甚少见外面的人，见到裴从青过来，不躲不避，而是大方的打量他。
裴从青打量着周边，好奇道，“怎么不见看守的仙兵？”
罪仙们不开口，长期不说话，已经叫人没了开口的欲望。
“诸位，我二人从来都州过来，想前往界碑历练，只是从前从未来过此地，不知前路如何，还想请教各位前头的情况。”裴从青朗声道，“作为酬谢，我二人愿献上些许灵食。”
听到有吃的，那伙人都激动起来，纷纷靠前，将自己知道的事情悉数告知。
裴从青一面稳着这些人不要暴动，一面吩咐夷则生火做饭，再将这伙人给出的信息记在脑子里。
原来看管他们的仙兵爱偷懒，而罪仙都被下了禁制无法远逃，所以每次轮值的时候都会躲起来喝酒睡觉。
而从棘岭虽然连接鹊山，但由于鹊山如今为无灵之地，仙兵们怕罪仙遁入其中，导致追捕困难，故而在鹊山和从棘岭之间修筑了城墙，大部分仙兵亦守在那边。
还有，仙兵凶悍，若见到从棘岭墙外有人，不会轻易放过，若得见鹊山中人，势必下令斩杀。
夷则闻言下意识看裴从青，正好和后者视线相对，又双双敛眸，假装不知此事。
结合这一路见闻，他们心中猜测，昊麟一行人从前就是罪仙，只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才从从棘岭逃脱到了鹊山，甚至解了身上禁制。
氏族下的高阶禁制，除非每年主支弟子前来平息界碑动乱，会解开部分禁制，放人进去送死，其余时候并无人能解。
给昊麟解禁制的人，必然是氏族高层。
……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食物也分发下去，而后才打算离开。
离开前，裴从青刻意留下自己的名号，叫众人记住。
“抱幽真人。”夷则不禁唇边呢喃这二字，竟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裴从青抬眼，“这是我飞升之前在下界取的别号，你既然见过我的朋友，兴许也从别的地方听说过我的名号。”
这么解释倒是很有可能，夷则不再纠结于此，而是得意道，“那你猜猜，我在下界的别号是什么？”
裴从青怎么可能不知道，毕竟快闪剧情是以龙傲天为主视角推进，别的不说，耳边全是别人的呼喊，抑扬顿挫。
但他要装作不知道。
裴从青面露好奇，“是什么？”
夷则：“你猜。”
裴从青便做出思考的神情，“你修习剑术，剑气凌厉不可挡，按照你们剑修的尿性，你不会叫凌霄真人吧？”
夷则：“……这是我师尊的名号。”
裴从青：“……”
哈哈哈打扰了。
“算了，我告诉你吧，我别号弦惊！好不好听？”夷则炫耀道。
“好听。”裴从青中肯道，“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你这名号，一听就很快！”
夷则双眸明亮，“你果然聪明，博览群书，一听就知道弦惊的含义，只是从前我与师兄弟们分说别号，他们都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典故。”
裴从青原本还不觉得，听到后面忽然眉头一跳。
等等，都不知道？
那这个世界上有辛弃疾这个人吗？
要是没有辛弃疾，这句诗是从哪里来的？
他视线落在夷则身上，忽然开口，“你是从何处看到的这句诗？”
夷则就等着他的这句话，兴致冲冲道：“这是我与下界魔尊缠斗时意外得来的，上面有许多精妙绝伦的诗句，只是可惜四处探寻，也不知这辛弃疾是何人。”
裴从青心头一颤，没想到这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你说的魔尊，是不是叫郁逢青。”
夷则点头，旋即又意识到不对，“你怎么会知道下界魔尊的名号？嗯……郁逢青是何时继位魔尊来着？”
裴从青脸色不好。
怎么会知道？当然是因为这是他亲自传下去的。
要不是这孽徒步步紧逼，他何至于放弃下界的快活日子，放弃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跑来上重天做一个无名小卒，还时刻担心未来会产生的变故。
况且他都已经飞升了，这孽徒还留着自己的东西不离身，果真是孽障中的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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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努力躲过仙侠文里欺上犯下的徒弟，但是没躲过龙傲天，命中注定要成为耽美文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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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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