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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秦十美敲了敲郁构办公室的门。
没人应。
秦十美又敲了一遍。
说实话，虽然秦十美刚才貌似默认了瓦尔瓦拉的请求，但是秦十美从心里十分坚定地肯定。他肯定不会帮她的。
即便他从来都是一个喜欢人帮忙的家伙。
见依旧没人应答，秦十美踮起脚，抻直了胳膊，从办公室门牌的一处隐蔽的暗角，摸出了一枚小小的备用钥匙。这是郁构专门告诉他的藏钥匙的地方，说有意外情况时，他可以直接开门进来。
咔咔。
秦十美拧开了门，抬脚进去。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办公室里也是黑漆漆的一片，秦十美下意识地朝后摸墙上的灯开关，摸到了，手却迟迟没有摁下去。
“郁总？”
秦十美试探地喊了两声。
“郁总。”
他摸黑找了门后、落地灯后、书架的角落，最后，在郁构的办公桌下面找到了他。
秦十美提了一把西裤，折起长腿，蹲了下来，轻轻地喊了一声：“哥。”
郁构抱着膝盖，团在桌子底下，整张脸埋进膝盖，只露出来一个静默的后脑勺。
闻言，郁构抬起脸，一脸嗔怒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叫我哥，对吗？”
“不对。”秦十美摇摇头。
秦十美发现郁构好像愈发老了，眼窝愈发深邃，黑发里掺着的银丝越多，脸上的泪沟都变得越来越清晰，一些细小的皱纹都变多了。郁构并不是容易显年纪的长相，秦十美最初跟着他的干活时候，都是直接喊他“哥”的，只是后来，企业越干越大，还叫的那么亲不太好，秦十美才改叫成了“郁总”。
郁构不安地朝外面看了一眼，确认了秦十美是一个人进来后，他才放心似地松了一口气，道：“十美啊。”
郁构抬起手，指了指秦十美背后的柜子：“帮我从里面拿支抑制剂给我。”
“您到易感期了吗？！”秦十美吃惊地道，他不由地想起杨大伟和说的“郁构是omega”这件事。
郁构该从来没在秦十美的面前注射过抑制剂，或者说，在秦十美的记忆中，郁构好像从来就没注射过抑制剂。把无所不能的郁构和抑制剂联系起来，无论如何都令秦十美无比的违和。
其实，在此之前，秦十美一直猜测郁构是个很能干很有魄力的Beta来着。
"没有。"郁构眼神一闪，轻飘飘地道：“那个女人是不是还没走？她只要在，我就浑身难受，还是帮我拿一下吧。”
“好。”秦十美听话地照办。
秦十美知道，郁构只有在心情很差的时候，才会在黑暗中找个逼仄的地方把自己“埋”起来，但是现在，郁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他看起来依然十分地淡定，就和平时一样，除了把自己蜷成一团。
要不要我帮你注射？秦十美本想开口道，但是看到郁构非常稳地接过了抑制剂的注射针管，撕开了外面的透明包装，又非常利落地用食指敲开了安托瓶。秦十美还是闭上了嘴。
郁构并不是第一次给自己注射抑制剂了。秦十美意识到。
针头拔出时，秦十美非常体贴地递了一次性消毒棉签过去。
郁构直接接过：“谢谢。”
秦十美：“哥……”
郁构：“住嘴。”
秦十美小声地问：“郁总，如果你Omega的身份公之于众，你会怎么样？”
秦十美对他说话时，很少这么直接，这么没有顾及过，郁构顿了一下，才道：“会被嘲笑，会被质疑，会被挑衅，会被造谣。”
秦十美动了动嘴。
郁构像是预判了一样：“不要问为什么。”
秦十美：“好。”
郁构看着秦十美的眼睛：“十美啊，我很少求你办事。”
秦十美赶紧跟着道：“什么都可以的。”
“替我保密吧”，郁构这才放心地道：“我相信你，只要你不承认，哪怕只是态度模棱两可，那些媒体说的话，就永远是捕风捉影，我就还能有喘息的空间。”
郁构：“只要你不松口。”
郁构怕秦十美不理解，又解释了一遍：“郁构的得力助手，郁傥霜的配偶，你对外的每一句话都很重要。”
秦十美点点头：“我明白了。”
郁构看出秦十美心中还有顾虑未平，声音很轻地道：“我知道，你想知道郁傥霜的事，你猜的没错，他就是我生的。”
秦十美抬起眼，眼底难掩震惊。
郁构苦涩一笑：“郁傥霜出生后，我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丁点好脸色，你也是一直知道的，对此我确实无话可说。”
“在这个世界上，Omega真的很不容易，十美。”郁构竟然哽咽了一下：“我能怀上他……并不是我的意愿……那位，SAlpha，以及所有的Alpha，呵呵，他们都是地球上最可憎最可恨最恶心的存在，尤其对于Omega而言，十美，你能懂吗？嗯？”
一些危险的画面在秦十美的脑海中浮现。
郁构冷笑一声：“我有时候很难理解，这种信息素强悍，并且□□极端旺盛的畜生，上帝为什么创造他们？这种好斗好妒又狂妄自大的野兽出生于世，人世间还有什么平衡可言？”
由于难以决定的生理原因，Alpha对Omega拥有绝对的压制性，尤其是没有被标记的Omega。一个成年Alpha释放的信息素，在一定范围内能同时对多个Omega产生干扰，甚至直接使这些受影响的Omega提前进入无法自控的发情状态，令其完全丧失理性，成为一只眼中只有□□和繁衍的野生动物。
自从第二性别通过自然演化的方式，表现出稳定的显性性状以来，现在社会，在很长的一段时期，未婚先孕的案例空前“繁荣”。
多少懵懂的Omega被迫成为了年轻的母亲。
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以及Alpha抑制剂的发明，专门针对Omega使用的抑制剂这才作为Alpha抑制剂生产过剩的附属品，出现在消费市场之中。
自此，身体的解放让Omega逐渐拥有了对自己身体的自主权，也开始期望在社会中拥有一些地位和声望。
一部分不满于现状的Omega聚齐一起，成立了名为“拥护Omega独立互助小组”，在互联网和现实世界名声鹊起，仅仅很短的时间就具有了一定规模。
“小美。”郁构往外挪了挪，秦十美意识到他要出来，伸出手搀他，体贴地帮他护住头，以防碰到桌角。
郁构：“走吧，出去。”
郁构：“那个女人赖在那里，公司都没人敢来了，我在工作群里给所有人批了居家办公，我本来不想让你掺和这件破事的。”
秦十美：“我没关系的。”
郁构冲他一笑：“那走吧。”
一楼大厅的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
瓦尔瓦拉抱着手站在电梯门口，见到郁构的脸，蓝色的眼睛唰地一亮。
郁构沉着脸，非常淡定的摁了关门键，电梯门再一次关上。
“哎！宝贝！”瓦尔瓦拉一步冲了过来，两只有力的臂膀像是英武的狮子一样，在电梯门完全关上的一瞬间，将其硬生生撑了开来。
瓦尔瓦拉探头一笑：“小狗狗，我可是等了你好久了，怎么见我一面都不敢了？”
郁构皮笑肉不笑，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
“走吧走吧。”瓦尔瓦拉只需一手，就将郁构从电梯间掏了出来，一低头冲着他的额头极其用力亲了一口：“请你们小爷俩下馆子呗～小美？”
秦十美看着郁构的脸几乎在一瞬间黑得发绿。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很浓郁的味道，对信息素比较顿感的秦十美闻不出来什么所以然，但是看着郁构重度阴沉的脸色，和微微汗透的后背，他意识到是瓦尔瓦拉在作祟。
秦十美拉过郁构的手臂，非常客气地冲瓦尔瓦拉笑了笑：“请把郁总交给我吧，你可以的。”
瓦尔瓦拉和秦十美对视了一下。
秦十美非常认真地担忧道：“他身体不舒服，请您体谅。”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美，你好可爱啊！”瓦尔瓦拉噗嗤一笑，兴高采烈地道：“难怪他这么喜欢你呢！”
秦十美不想听她说这些不痛不痒的热情话，非常坚定地拉着郁构，态度坚决。
瓦尔瓦拉耸了耸肩：“好好好，给你给你。郁构，哼，你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儿婿啊！”
郁构白了她一眼，SAlpha的靠近让他浑身难受，直犯恶心，腿脚虚浮，他只能强撑着无事发生地揽着秦十美的肩膀，只有秦十美能感觉到这只手臂上几乎压上全身的力度。
秦十美心疼极了，轻轻护住着郁构腰。
“好啦！我没什么别的意思。”瓦尔瓦拉直接两个人一起搂住：“我要饿疯了，你们都不饿的吗？我们去吃饭吧，好吗？吃饭是要紧事吧？走吧？走啊。”
瓦尔瓦拉笑眯眯地带着郁构二人来了一家四川菜馆。
这家四川菜馆的菜品并不正宗，店里只有他们三个来吃。
秦十美十分警惕地逡巡了一下四周，这个人竟然别有用心地选了郁构家附近的饭店。
“好久没吃中国菜了，嘿嘿，馋死我了。”瓦尔瓦拉捧着香喷喷的五常大米饭道。
瓦尔瓦拉点了点桌子上的小炒黄牛肉：“你们快吃啊，小美。”
“嗯嗯嗯嗯。”只要有人花钱请吃饭，秦十美并不会乱摆架子。
他赶紧夹了两筷子塞嘴里，小炒黄牛肉放的淀粉有些过多了，有点像外国人做的蹩脚中国饭，什么都喜欢勾一下芡，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
郁构一直低着头喝白水，筷子一下没动，似乎对这一桌子饭菜并不钟情。
瓦尔瓦拉笑着看着他，笑中几分阴险：“郁构。”
郁构不搭理她。
瓦尔瓦拉：“我点的菜你不喜欢吃吗？”
郁构：“……”
瓦尔瓦拉貌似好脾气地问：“你想吃什么？你想吃什么我们就点什么。”
说着，她招了招手，服务员拿来了菜单。
瓦尔瓦拉拍了拍郁构放在桌子上的手：“嗯？亲爱的？”
郁构嗖的一下，把手撤到了桌子底下。
瓦尔瓦拉挑了挑厚重的眉毛，不在意地道：“你想吃什么？看一下菜单，上面有好多菜，总有一个你能吃的吧？”
郁构敷衍地扫了一下菜单上的品类，又靠回椅背，淡淡地道：“你随便吧。”
瓦尔瓦拉轻轻一笑，非常戏谑地连连道：“好，好好好。”
“服务员。”瓦尔瓦拉又招了下手，对着菜单乱点一通，道：“每一样没点的菜都各上一份，我就不信我们郁总不给我这个脸。”
“这……”秦十美完全没想到还能有这个操作，这家店他来吃过，虽然味道不正宗，不是四川菜的菜都有，但是胜在菜量大，够实惠，四个菜就能摆满一桌，光瓦尔瓦拉点的那些就已经够多了，一本菜单都点完，肯定得用八张桌子来摆才够。
果然，郁构眉头抽了抽，什么话都懒得说了，他拉着秦十美，抬脚就要走。
对面的瓦尔瓦拉脸色一黑，眉心一压，沉沉地道：“我说了，坐下，坐好，现在听见到了吗？”
接着，就连秦十美都能感受到的威压伴随着浓郁的信息素蔓延开来——
极具冲击的水仙花香气——
浓郁到足够令人作呕。
秦十美听见向来淡定的郁构重重地吞了一口唾沫，像是被焊在了凳子上，愣是未动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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