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装酷

　　沈木晴：“……”
　　颜析笑了笑，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拉瞬间拉近，好闻的冷香漂浮在鼻尖，沈木晴下意识往后退。颜析拽过她的书包，把夹到的小熊别在书包拉链上。

　　已经是晚上八点，街头游人如织，霓虹灯炫目的灯光零碎落下，如同花海。

　　沈木晴只好说道：“好厉害——”
　　沈木晴说着蹲下抓了抓腿，稍微用了点力，啧一声。

　　白皙的小腿上，一抹殷红顺着皮肤流下。
　　最近换季，蚊子多起来。沈木晴是招蚊子的体质，被蚊子咬了一口，流血破皮了。

　　颜析看到皱眉，脸色瞬间冷下来。
　　她忽然就想起了今天体育馆里陆川那被蚊子咬的坑坑洼洼的腿。

　　沈木晴困惑地看她，只见颜析和她说了声别动，转身走进街边的药店，出来的时候沈木晴正用纸巾擦血，颜析手里拿着一管白色的膏药走过来：“别抓了，会留疤。”
　　沈木晴怔怔地看她。
　　颜析：“留疤了会很丑。”
　　沈木晴：“……”

　　颜析半蹲下来，拆开棉棒，挤了点膏药帮沈木晴涂抹伤口，殷红的伤口在女孩白的几乎透明的腿部散开，如同一朵妖艳的莲花，把白色的膏药涂抹上去，就像是红莲上落了大雪。

　　柔软的棉签扫在腿上痒痒麻麻，沈木晴控制住自己往回缩腿的冲动，小心翼翼地看着颜析。
　　这几年没有和颜析接触，颜析真的变化好大。
　　真的就像个姐姐一样了。

　　沈木晴正胡思乱想，突然，颜析抬起眼，视线冷不防和她相撞。
　　颜析挑眉：“你盯着我干什么。”
　　沈木晴抿唇，僵硬憋出一句：“你人真好。”
　　突然被发了好人卡的颜析：“……”

　　颜析把面前扔掉，有点走神。是啊，她为什么要对沈木晴那么好？是因为小时候住在沈木晴家时，沈木晴对自己很好。她不想欠沈木晴什么吧。

　　颜析记得那时候沈木晴总是笑。
　　沈木晴本来就是偏温和的长相，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笑容就像是要沁出阳光来。如果不是有一次她半夜醒过来，看到沈木晴抱着那只北极熊玩偶哭得好伤心，她都要以为这个人是不是从来没有烦恼了。
　　晚上沈木晴抱着熊哭得撕心裂肺。
　　早上沈木晴坐在餐桌边歪着头，眉眼含笑，软软地和她说早上好。

　　颜析忽然说话：“陈霜对你好，你觉得她好，如果我对你好，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好？”
　　沈木晴愣了半晌，下意识道：“这又不一样。”

　　颜析：“会不会？”
　　沈木晴决心很重：“我可不会喜欢你。”

　　说完两人就陷入了沉默。
　　颜析笑了笑，双手背在身后，目光落在女孩微红的耳根。
　　果然，脸皮还是这么薄，稍微逗一下就害羞了。

　　购物中心离沈木晴家不远，两人沿着街边慢慢走，很快就到了沈木晴的小区。
　　小区的路灯还没修好，沈木晴看着眼前的黑暗，眉毛耷拉下来。

　　今晚上的悬疑剧很恐怖。
　　那几个小女孩，都是在深夜失踪的，被凶手残忍的杀害在黑暗里。

　　沈木晴吸了口气，正准备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去，袖子忽然被人拉住。
　　颜析站在她身边，侧眼看她：“我陪你吧。”
　　沈木晴下意识拒绝：“不用……”
　　颜析却已经迈开步子，头也不回朝前走去。
　　沈木晴愣了愣，急忙跟上去。

　　小区很安静，轻盈的月光散落在地板上，颜析走在她身边，一步一步。
　　突然远处黑暗中忽然传来刺耳的哐当声，沈木晴吓了一跳，只见一只灰色的老猫从垃圾桶上跳下来，迅速从道路冲过去，沈木晴脖子跟着缩起来。
　　随后响起的是高亢的猫叫声，一声叠着一声。她们没走几步，猫叫声就更大一些，明明是夜猫思春的叫声，就像是墓地中披头散发的女巫半夜施法，跳着冥界与现实融合的舞步。
　　沈木晴寒毛都竖起来了，颜析忽然抬手，往她头上罩了个东西。
　　柔软的触感从耳畔传来，把外界的声音统统隔绝。
　　沈木晴微微一怔。是耳机。

　　-风从海面吹过来。
　　-阳光洒满金色的岸。
　　-风从海面吹过来。
　　-你的裙角在风中摇摆。（1）

　　悠远宁静的歌声，透过鼓膜轻微震动，夹杂着遥远的，来自大海的声响。
　　似乎所有的阴森恐怖，都在逐渐消散，如同清晨河边轻薄的雾气，被阳光笼罩的森林。
　　颜析把沈木晴的反应看在眼里，笑了笑，凑过来，贴着她的耳朵说话，声音带着点哑。
　　“好听吗。”

　　“好听。”沈木晴咬住唇，乖乖的回答。
　　不知道是是说歌好听，还是颜析的声音好听。

　　太近了。
　　沈木晴有点紧张，平时班上的女生逗她的时候，也会亲亲搂搂抱抱，更逾越的举动都有。
　　但是颜析和她们不太一样。

　　沈木晴抿着唇，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女孩香甜的呼吸，一点一点扑打在侧脸。
　　颜析太温柔了，温柔的让她陌生。
　　而且颜析似乎很会拿捏LES的死穴，就算她不是故意的，但还是弄得沈木晴有点受不了。

　　黑暗中，沈木晴皱起眉，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颜析。后者半眯着眼，懒散又放松的模样。

　　但是颜析是直女，直女不会在意这个。

　　-
　　时间飞逝，很快便是周二。

　　下午自习课。
　　沈木晴坐在座位上写作业。
　　蒋老师布置的物理压轴题很难，算了半节课都没算出来。

　　叶雅丹走过来，敲了敲沈木晴的桌子：“班长。”
　　沈木晴抬眸，很轻地嗯了一声。
　　叶雅丹：“今天江莹生日，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沈木晴微微一怔，问道：“去哪里玩？”

　　江莹凑过来：“哪都可以啊，郡海新开了一家很不错的KTV，我们可以去那里唱歌，或者去酒吧喝两杯。晚自习前赶回来就可以了。”
　　酒吧？沈木晴想起那天晚上在酒吧不太好的经历，摇摇头：“我就不去了吧。”

　　“早就料到你要这么说，”叶雅丹拍她桌子：“我们不去酒吧，我们去清吧，就那种可以吃烧烤听音乐的饭馆。”
　　郡海是海城最具风情的景点，沿海一带全是大大小小的音乐餐吧，环境很好，有很多学生平时也会去那里聚餐。
　　沈木晴只好笑着答应。

　　叶雅丹和江莹还要去约其它人，说了个集合地点，急匆匆的走了。

　　沈木晴用手撑着下巴，笔尖在草稿纸上划了几下。
　　忽然，身边的椅子被人拉开了。
　　沈木晴笔尖一顿。

　　陈霜扎着马尾，一双杏眼微微垂着，校服的袖子很长，裹住手掌，她小心翼翼地把沈木晴身边的椅子拉开，在椅子上坐下，手里拿着一本练习册。

　　陈霜。
　　陈霜的模样完全变了，以往红润的脸颊现在异常苍白，黑眼圈也很深，嘴皮干干的。

　　沈木晴低头继续写作业。
　　陈霜坐在她身边，咬紧唇，目光追随着沈木晴白皙的手指，攥着练习册的骨节发白。

　　很可怜。沈木晴心里忍不住想。

　　沈木晴最近并没有刻意去了解过陈霜的生活，但是从叶雅丹只言片语的八卦中可以猜测她和郭斌在一起过的并不好。
　　沈木晴正想着，陈霜忽然说话，声音有些嘶哑：“班长，我的物理不会做，等会儿可以问问你吗。”

　　沈木晴连续做了三节课作业，已经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现在在做额外的压轴题，时间相对来讲没有那么紧迫。
　　她沉默半晌，目光停留在陈霜苍白的脸上，轻声道：“等会儿我写完有时间给你讲吧，好吧。”

　　沈木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搭理陈霜了。
　　陈霜猛地抬头，有点受宠若惊地盯着她，半晌，她用力点点头：“嗯！谢谢班长，那我先去把作业写完。”
　　沈木晴垂眸嗯了一声。
　　陈霜搬着凳子到教室后排去了。

　　沈木晴把题目最后收了个尾，侧眸一瞥，发现陈霜居然安心地匍在桌上写题，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沈木晴叹了口气，把笔盖拧紧，从桌肚抽出另一本练习册。
　　忽然，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哐当一声，缓慢滚动。

　　是一只黑色的中性笔。

　　沈木晴愣了愣。
　　上次月考，颜析刚好坐在她的位置上。
　　这是颜析忘在抽屉里的笔，一直没有机会还给她。

　　悠扬的下课铃声传来，班上逐渐变得喧闹，后排的学生纷纷推开桌椅走出教室。

　　沈木晴掏出手机，拍了一张中性笔的照片，给颜析发消息。

　　-你的笔在我这里，什么时候还给你？

　　她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扔回抽屉，继续写试卷。
　　大概五分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颜析回复了。

　　-你什么时候方便

　　依然是颜析的风格，不带任何标点符号的问句。
　　沈木晴想象着屏幕那头颜析满脸冷漠的表情，忍不住弯了弯唇。

　　今天晚饭在郡海吃的话，自习课下课是不行了。
　　沈木晴想了想，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

　　-晚自习下课，我来找你。

　　发完消息，沈木晴推开椅子，抱着水杯走出教室接水。

　　开水房在走廊尽头，挨着洗手间。
　　沈木晴在饮水机前拧开盖子，忽然听见隔壁男厕所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似乎是有女孩在□□。
　　细碎的声音顺着门缝传来，清晰的涌入耳中。

　　沈木晴听了半晌，忽然攥紧水杯，皱起眉。

　　“嗯……老公……”
　　女孩娇软的声音戛然而止，沈木晴脸色微变，转身想走，厕所门却在下一秒被人推开。

　　郭斌穿着白色的短袖，懒洋洋从厕所里走出来。
　　他的怀里搂着一个身材纤瘦的女孩，满脸潮红。
　　浓烈的酒气弥漫在空气中，沈木晴看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血液跟着心脏一起凉了半截。

　　“哦？班长你怎么在这里啊，还听我墙角。”郭斌笑着走过来，拽了一下沈木晴的衣服：“你该不会吃我醋了吧？”
　　女生柔柔弱弱地靠在郭斌怀里，郭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让她先走。

　　沈木晴看他半晌，才憋出一句：“陈霜不是你女朋友吗。”
　　郭斌眯眼，懒懒散散道：“无聊，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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