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烘焙

　　秦弋洗着菜，偶尔会瞄一眼外面，看见苏康眠带着秦迩插花，小丫头把手里不同颜色的花一支一支递给苏康眠，苏康眠也会捏着她的小手让她慢慢把花插进花瓶，不一会儿这瓶花就显出层次感了。
　　秦弋一般买花都是让花店包好，不像苏康眠这样买散装的。一开始秦弋没敢问为什么，现在看明白了，这苏康眠会的太多了，富家少爷真是样样都懂啊。
　　秦弋笑了笑，能拱到翡翠玉白菜还是挺牛皮的。不过这种煞B想法可千万不能让苏康眠知道了。
　　齐奶奶准备的午餐胜似除夕的年夜饭，秦迩看到炸肉丸就欢呼了起来，真是过年才能吃到的私房菜哦，小丫头用筷子扎了一个先给苏康眠，说：“眠眠吃，齐奶奶的炸肉丸小兔子可喜欢吃了。”
　　作为一碗水端平的小孩，齐奶奶和秦弋也得到了她扎的肉丸，最后她才开开心心自己吃了起来。
　　齐奶奶也给苏康眠夹菜，说：“你这孩子怪客气的，以后跟秦弋一样，当成自己家就好。”
　　苏康眠端着碗说：“好，谢谢齐奶奶。”
　　作为长辈，齐奶奶问了不少问题，苏康眠也都仔仔细细回答了。
　　苏家人丁兴旺，门风严谨，钟鸣鼎食之家，相比而言的秦弋就实在太普通了，讲究门当户对的老人家又不免担心起来，这样的大户人家真的会接受秦弋这样的穷小子？
　　齐奶奶说：“秦弋啊，你可得加把劲啊，要让人家父母放心。”
　　秦弋是把事定下来的……不过这方面没什么自信，就冲着苏康眠家的富贵程度，自己这点收入不吃不喝一个月也买不起他妈手里那包。
　　苏康眠说：“没事的，我爸爸妈妈都很喜欢他。”
　　秦弋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段时间都是苏康眠在主动求发展，文能筹划咖啡馆，武能收服兔子精。面对苏康眠这样十强全能型的选手，秦弋有点慌，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算对他更好。
　　吃过饭秦迩就拉着苏康眠去小天井玩，现在的小天井是个闲置的房间，床已经拆了，简单地摆了桌椅和花架，遇到雷雨天，齐奶奶就把屋外的花移到这里。
　　“眠眠，我跟哥哥以前住在这里哦，你看这是我画的小蝴蝶、小鸭子……”
　　秦弋就站在后面，万一秦迩说到什么不该说的得及时制止。
　　苏康眠看看秦弋，“为什么住这里？这房子虽然没那么大，但也有三间卧室啊。”
　　秦弋说：“这里比其他房间宽敞啊，我跟小兔子两个人东西多，是不是啊小兔子？”
　　秦迩摇摇头说：“不是哦，是哥哥怕我哭，吵到奶奶睡觉，小兔子长大就不哭了，很乖的。”
　　这哪儿拦得住啊，嘴比谁都快，秦弋只能笑笑。
　　苏康眠之前没接触过其他小朋友，但平心而论秦迩是不需要大人怎么操心的，叫她自己待着她就自己玩自己的。家里她需要的东西也都摆在她够得着的地方，尖尖角都有防撞贴保护，她能畅快地在秦弋给她的家里跑跑跳跳。
　　玩了一会儿之后秦迩就开始犯困了，秦弋把她抱到了齐奶奶房间，“我们出去遛遛吧，没人吵她的话她能睡到吃晚餐。”
　　苏康眠说：“好啊，我想去国商大厦顶楼。”
　　……
　　顶楼的风很大，苏康眠一出去就被风糊了一脸，眼里还进了灰尘，秦弋挡着风给他吹眼睛，还是弄得苏康眠流了很多眼泪。
　　“别弄了，难受死了。”苏康眠想伸手揉眼睛，秦弋不让他碰眼睛。
　　“我轻点我轻点，你别动啊，先给你擦擦……”秦弋拿纸巾擦掉了苏康眠的眼泪，“弄出来了，没事了。”
　　苏康眠还是想揉眼睛，“你弄疼我了，你这么给我掰开我能不难受吗，你都不会弄。”
　　“我以前给小兔子就是这么弄的，你怎么比她还嫩？”
　　苏康眠摇着头想笑，突然被底下的几声敲击声惊扰了，随后有人在喊：“上面谁啊，俩男的在一块搞什么龌龊事呢，我都听不下去了！我是楼层保安，你们俩赶紧停下来，不然我可报警了啊！”
　　龌龊事？苏康眠心像被扎了一下，靠着墙壁真的红了眼。浑身的脆弱就这么一下被激起了。
　　秦弋朝楼下看了眼，能看见保安的灰色制服，“苏康眠，敢不敢跟我一起下去？”
　　苏康眠握住了秦弋伸来的手，点点头。
　　走下来两层楼梯，手牵手的两个人大大方方从保安的眼皮子底下走出了楼梯间，随后进电梯又上了楼，这次秦弋走在前面替苏康眠挡着风，领着他走到风吹不到的一面，把外套铺在了地上。
　　苏康眠的脸还阴沉着。
　　秦弋问：“怎么了，想什么呢？”
　　苏康眠说：“龌龊事。”
　　秦弋：“……”
　　苏康眠神色漠然地看着过去熟悉的风景，心里始终萦绕着那三个字，秦弋没苏康眠那么敏感，不过就是人家话说得难听了些，所以才下楼一趟来了个以眼还眼。
　　苏康眠被秦弋拉着坐下，“过来坐一会儿，我脚站久了会麻。”
　　苏康眠坐下后直接抬起秦弋的脚，把鞋和袜子都脱了，“明天我带你去仁安医院再看看，仁安的骨科很好。”
　　“就是仁安治的，换成别的医院估计都给我截掉了，”秦弋指指脚背的部分，“里面是人工骨，可高级了，3D打印的……”
　　“我能不知道吗？”苏康眠试着触摸秦弋的脚背，“好歹我也学过临床医学，”接着慢慢撩起裤管，上面还有别的疤痕，很长一条，“打了多少钢钉啊，二十多颗？”
　　“三十四。两年前都取出来了。”
　　苏康眠替他把袜子和鞋穿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你看看，我就是学不好医，这都会差这么多。”
　　“傻不傻啊你，”秦弋搂着苏康眠，“好了别闹，回去小兔子说我欺负你，我怎么办。”
　　苏康眠喃喃地说：“欺负我，难道你没有吗？你就是欺负我，我都追到你家去了你还欺负我。”
　　秦弋差点都不记得苏康眠曾经是多记仇的了，当时他的后桌问他借了本笔记本，转头又借给了别的班女生，后来笔记本收不回来了，他就再没跟他后桌说过话。
　　秦弋温热的唇碰了碰苏康眠软软的耳垂，苏康眠的耳垂圆圆肉肉的，特别可爱，左耳上有一个耳洞。苏康眠随即闪躲了下，距离不过一点点，依然能感受到耳边有股缓缓呼出的热气。
　　“那天是我不对，我说了你不喜欢听的话……”
　　苏康眠打断他说：“我没要你一直跟我道歉，那天之后你都跟我说了八百回了，但是道歉不代表说到点子上了。”
　　秦弋洗耳恭听，啥也不说了，谁有道理就听谁的，苏康眠一直有道理，全听他的就对了。
　　“然后呢？”秦弋等了半天，苏康眠却只顾眯着眼看远方。
　　苏康眠问：“什么然后？”
　　秦弋扯了扯苏康眠的衣服，“苏老师，那我该怎么说才到点子上啊，您教教我？”
　　苏康眠笑了起来，就刚才那会儿头顶是蓝天白云，心里却都是愁云惨雾。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觉得我十指不沾阳春水吧，那都是以前。刚到那儿的时候三天两头因为吃的不对就犯肠胃炎，弄得我只剩一百多斤了，我只能学着给自己做饭吃，还不赖吧？现在我们住一起，就应该能者多劳。”
　　打工人最不喜欢的词儿，“能者多劳”肯定是其中之一。
　　秦弋开始打顽皮牌，握起苏康眠的手说：“苏老师，学生受教了，学生请老师看电影，老师赏脸吗？”
　　苏康眠打掉秦弋的手，老实人故作姿态就很欠打，看上去就是学坏了的野比大雄。
　　高中那会儿两人一有喜欢的电影就会出来看，都是家里不大担心学习成绩的野孩子，秦弋他爸连他在几班都不清楚，比赛成绩倒是一点不会记错。
　　秦弋买的是情侣场，也不是特意，就是时间点卡上了。进去的时候已经开始了广告部分，一抹荧幕白光打在两个人的脸上，两个年轻男子出现在情侣厅来看一场爱情电影，确实很惹眼。
　　“你坐里面，”秦弋低头看着台阶，一手捧着爆米花，一手放在苏康眠的腰上，“7排3座，慢点儿。”
　　情侣厅比较宽敞，沙发座也很舒适，苏康眠好几年没进影院了，握着秦弋的手一直在出汗，电影刚放出龙标苏康眠就忙不迭去找纸巾擦手，怎么就紧张了呢，不应该啊……
　　出门太急，没带纸巾，苏康眠洁癖的毛病又来了，不想用手去抓爆米花吃，但看旁边的情侣都吃得很香的样子，忍不住咽口水，电影院的爆米花和其他地方的爆米花是不一样的。
　　就这么想着，手就被秦弋抓了起来，一张湿巾从手心开始转向手指缝间，秦弋给他细细地擦了两遍，“好了，消毒湿巾是我带小兔子出门必不可少的东西。”
　　手上没了黏腻的感觉，有一丝丝清香，苏康眠抓了几颗爆米花吃了起来，很甜的焦糖味，还很脆。
　　昏暗的光线下，秦弋骨骼线条显得更加深邃，苏康眠吃着吃着就靠到了秦弋的肩上，秦弋低下头在苏康眠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苏康眠说：“等咖啡馆开了，我带你……带你见我爸妈……”
　　“好，那男朋友的名分呢？”
　　苏康眠被爆米花卡住喉咙，咳了两声，秦弋把饮料递给他，“赶紧喝一口，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秦弋……”苏康眠知道秦弋的心，他提前收拾好房间、放心把妹妹交给自己，还带自己见了这么重要的人。这一切比任何一句表白都好，但吃药半个月来并没有什么改善，实在不敢答应这件事。
　　“等咖啡馆开了之后，好吗？”
　　秦弋撩了下苏康眠挡着眼睛的头发，“嗯，正事要紧。头发长了该剪了。”
　　苏康眠的心被揪了起来，明明很期待秦弋先开口，但也会因此时常记起自己身上的病，这很不利于康复。着急回来找秦弋，又着急跟他共处一室，苏康眠开始后悔自己的行为，这一切都太过于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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