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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
这两支步摇是上官楚前些日子差人送来的,提前送来作她的生辰贺礼,由巧匠用金丝绕成凤凰的形状,再用以红宝石镶嵌作为睛目,凤尾处加上珍珠玛瑙并雕花镂空金珠穿成的坠子,光下映射,光彩夺目。
伴冬在一旁摆手道:“这个好这个好,太子殿下看到郡主戴这个定会高兴!”
温玉今日头上依旧梳着丱发,戴蝶穿海棠九钗花树。两侧各插一支凤凰步摇,颈子上是一条金质坠璎珞珍珠流苏的长命富贵金锁,左右手上戴刻长命富贵嵌红玛瑙金镯各一只。
正是灵动天娇拥尊宠,人间富贵哪般及。
待打扮完毕,她美美地在琴娘送与她的西域进贡的水银镜前照了半天。
院里大小二十个丫鬟婆子先齐齐来给她庆贺,说了好长一段吉利话。温玉美滋滋的,心里高兴,赏钱自是给了不少。
简单用了些粥点,她便由丫鬟们簇拥着先去了宝福堂。
此时温老夫人由琴娘伴着正说着话,见她来了,朝琴娘笑道:“瞧,正说着,咱们的小寿星便来了!”
温玉进来朝她们一一问好道:“祖母安好,夫人安好。”
说罢,将手一伸。
琴娘虚点温玉笑道:“母亲您看,玉儿这是朝咱们讨礼物呢!”
她回身将一玉雕盒子拿出来,递给温玉道:“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只这个你看喜不喜欢?”
温玉接过,打开一看,见是一整套粉宝石头面,精致无比。尤其项圈上坠的那颗,竟若鸽子蛋一般大小,切割完整,毫无杂质。
她喜得扑进亲娘怀里,道:“玉儿喜欢得不得了!谢谢夫人!”
自从长公主忌日后,琴娘便觉温玉渐渐同自己亲近起来,她心中高兴,此时愈发慈爱道:“喜欢就好。”
温老夫人见她二人和睦,心中也满是欣慰。此时也将自己的礼物拿出,虽比不得琴娘那套首饰价值连城,却是一套色泽极好的翡翠小鸟摆件。
温玉见摆件雕得可爱极了,也欢喜地谢过祖母,三人又说了会儿话,温慎并宋玄也从外进来。
温老夫人挑眉朝琴娘打趣道:“瞧,他们父子俩竟是一块来的?”
见琴娘只将头低了下去,温慎道:“看来最近母亲心情也愈发不错了。”
温老夫人道:“我老了,也没什么在意的,只一家子和睦,比什么都重要。”
几个晚辈称是,温慎这才看向温玉。
“玉儿。”
他是个粗人,不懂得言辞细腻。
自打他回来,他还没有真正跟女儿谈心过。母亲说得对,他其实并不会教养女儿,只知道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她,给她他认为最好的。
今日是女儿的生辰,见她笑逐颜开的模样,他也为之高兴。
他摸了摸温玉的头,道:“今日父亲也给玉儿准备了礼物,只礼物不能带到这里,等去了马场,再告诉你。”
温玉听罢,眼睛一亮道:“父亲的礼物难道是——”
温慎道:“等你见了一定喜欢。”
温玉重重点头。
这时,宋玄才将自己手中的盒子递给温玉。
温玉有些意外。
她同宋玄虽已和解,可在府中每每相遇只是打个招呼,她想再多说两句,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见宋玄将盒子递来,她还是笑着接过。
接到手中,只觉分量不轻,又见这锦盒外还有几个气孔,隐约有嘤嘤声从内传出。
她心中疑惑,将盒子拆开。
忽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一下子蹦跳出来,温玉忙伸手抱住。
再细细看去,竟是一条小狗。
那小狗一身白色皮毛软而蓬松,被温玉乖乖抱在怀里,只吐着小红舌头,尾巴不停地摇晃着,极其亲人的样子。
温玉抚摸着小狗的皮毛,问道:“这是送给我的?”
宋玄点头:“给它取个名字吧。”
温玉想了想道:“取名字真是难为我,既它的皮毛这么白,便叫——”
众人细细听着,只听她重重点头,似做好决定般,道:“小黄!”
“噗——”
温慎刚喝进嘴里的茶悉数喷了出来。
宋玄却只点头道:“你喜欢就好。”
小狗,不,小黄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只听到后汪汪叫了两声,便去舔温玉的脸。
温玉“哎呀哎呀”地躲着,只把它放到地上让其自己玩闹。
这才对宋玄道:“谢谢——”
她有心唤他一声哥哥,可犹豫半晌,这两个字仍是说不出口。
温玉有些尴尬,还是道:“谢谢,它真可爱。”
宋玄似没看到她的犹豫,只一家人又说笑了一会儿,便有下人通报已有宾客到了,便各自忙碌。
今日宴席,来得自然都是些孩子。
不仅温玉的那些“小弟们”带着温玉最喜欢的银票子前来庆贺,京中有权有势的家里,也不管跟温郡公府关系如何,都至少派一个小辈前来赴宴。
除此之外,上官楚,上官佑,上官柔,上官蕙,皇上的四个子女也悉数到齐。
虽这是场以孩子为主的生辰宴,热闹程度却丝毫不输京中一品官员的寿宴,可见长宁郡主之地位。
宴席无酒,皆以茶、鲜果汁子代替,因而用宴并不多久,大家把礼物一一奉上便也完了。
晌午刚过,众人前往京郊马场。
这才今日欢闹的主地。
大齐贵族不论男女,皆喜骑马。京郊马场所属皇家,这里马数百匹,有头大颈短的突厥马、皮厚毛密的苫国马、擅于沙漠行走的大食马、善走山路的河地马......
马匹品种多样,不乏千里良驹,平常不得擅入。温玉得宠,晟帝特准今日开放马场,以供畅玩。因此,即使对温玉心存不满的,也因来到这里,便被那些在马场肆意奔驰的良驹吸引了注意。
待温玉换好便于骑射的胡服后,来到马场。
太仆寺丞立即亲迎,又引她走至一处马厩,随后将一匹纯白无任何杂色的骏马牵出来带到她面前。
温玉道:“这是?”
太仆寺丞忙笑答道:“它叫白昼,是墨影的孩子,是温太尉送给郡主的礼物。”
温玉捂着嘴惊了良久,喜道:“它是墨影的孩子!?”
墨影便是那匹随温慎出征南关,大灭河蛮的那匹汗血宝马。
只是谁也没想到,一身黑色毛皮的墨影,竟得了这样一匹通体雪白的后代。
温玉仍不敢置信道:“这真的是......给我的?”
“是,给玉儿的。”
温玉闻声后头,见父亲正负手而立,眼中含笑正看着自己。
是她记忆中他难有的慈爱。
他走过去从太仆寺丞手里接过缰绳,将女儿抱上马背,亲自牵引着缰绳出了马厩。
温玉坐在马背上,轻抚白昼的鬃毛。
她看着父亲高大的背影,犹豫再三,还是道:“其实......我自己可以骑的。”
温慎并未回头,只道:“你还小呢。”
他似陷入回忆:“记得你两岁时,总是吱吱呀呀说要骑马,不应便哭。我便经常像今天这般,将你放在马背上,牵马带你出去走一圈。”
话毕,他沉思良久。
“就这样你母亲还是担心,每次都要在一旁亲自护着,怕你受伤。”
温玉喃喃道:“父亲......”
温慎接着道:“如今五六年过去,我却总觉一切仿佛如昨日,你依旧喜欢缠着父亲,让我带你去骑马,你母亲也......”
他停下脚步,看向一望无垠的天际。
声音满是柔情:“你母亲,也在天上,如从前那般守护你。”
此时,周围已然只他们父女二人。
温慎说着,温玉也便静静地听。
“玉儿,我知你对父亲有怨。琴娘的事情,是我事先未同你说。盖因父亲错了,以为你还同从前那般懵懂,竟忽视了你已渐渐长大,比我想得要懂得多,也如你母亲一样聪慧可爱。”
“父亲。”
温玉轻声道:“如今已经过去了,我们好好地在一块,母亲她知道,也会开心。”
闻言,温慎终于回头。
良久方道:“是啊,一切都好,她便安心了。”
之后无话,他带温玉走了一圈便牵马回到马厩。
温慎将女儿抱下来,道:“去吧,去找太子他们。”
温玉点头,转身要走。
忽又转回身,朝郑重朝温慎福了福身:“多谢父亲。”
说罢,她似没注意到温慎眼角的湿润,只深吸一口气跑开。
待走远了,忽一抬头,见前面树下有一容色清丽的少女似在张望着什么,温玉面上一喜,忙朝她走去。
沈璇玑今日一身水蓝色纱衫纱裙,上面绣了几朵荷花,刺绣虽少,但绣工精湛。
她梳着双髻,头上插戴莲花银质小山钗,左右各一根银质素簪。这身打扮虽在普通人眼中已算富贵,但同今日这些衣饰华丽的富家子女们仍旧格格不入。
或因她生得脱俗,或因她穿着朴素,反正她的出现,让周围之人频频侧目。
温玉并不在意那些,忙三步并作两步扑到她怀里。
她喜道:“璇玑姐姐果然来了!”
沈璇玑道:“郡主的嘱咐,我怎么敢不应呢?”
她将温玉扶稳,又将手中的盒子递与她道:“依照我们家乡的习俗,我要先道一句:郡主生辰快乐!”
温玉道:“虽未听过这样的说法,但我很开心!谢谢璇玑姐姐!”
她将盒子拆开,见里面是一枚彩丝绣锦囊,里面装了梅花香干,香囊正面绣的是一支凌霜盛放的寒梅,背面则绣梅花大小二朵,并绣两列行书:
梅开百花之先,独天下而春。
又于右下角篆绣一个“玉”字。
刺绣的精致程度,竟还要胜于宫中最厉害的绣娘。
温玉抚摸上面自己的名字,只觉这份礼物,比什么金银珠宝还要珍重。
她将其挂在腰间,爱极惜极,越看越喜欢。
沈璇玑见温玉如此认真对待她的礼物,心中也不免感动。
温玉拉着她的手,边走边道:“今日我父亲送了我一匹宝马,可是它太高了,我还不能彻底驾驭,咱们往马厩看看有没有小一些的,这样我也给你展示一番我的马术,如何?”
沈璇玑点头说好,便任由温玉牵着,往马厩走。
走到半路,温玉忽又见上官楚一行人正说着什么,只朝她们这边走来。她便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喊道:“太子哥哥,柔表姐,蕙表姐,上官佑,这!这!”
沈璇玑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待见那几人朝这边看来时,顷刻间,她瞳孔猛地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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