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等不了了

　　蒋楠瞬间睁大了眼睛。

　　楼晨风看着他，黑眸里闪烁着他从没有看到过的光芒，比天上的群星还要明亮。

　　“只要一想到我可以爱这么一个人，就满心欢喜，怎么可能会讨厌呢？”

　　明明四周那么喧嚣，到处都是笑闹声，楼晨风低沉的声音却似有穿破一切的力量，让他的耳朵一片酥麻。

　　这一回，没有手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漏电”。
　　他找不出别的理由，来为自己被电到的耳朵找借口。

　　只是这一次，不光耳朵被电麻了。
　　胸膛里也酸麻一片，蒋楠想，他现在这种状态，是不是“过载”了?

　　蒋楠眨了眨眼睛，声音哑下来：“楼晨风，有没有人说过，你有时候真的很讨厌。”
　　他越说声音越低，楼晨风没有没有听清楚，歪头过来：“说过我什么？”

　　周围欢快的音乐声突然停了下来。
　　原先环绕在那的人群渐渐散开，欢乐的庆典结束了。

　　很多人返身往他们这边走。
　　两人坐在路旁，又都是容貌优越的年轻男孩，极容易吸引人的注意。

　　“没什么。”
　　蒋楠说着起身，坐了很久的缘故，腿有些麻，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楼晨风就着坐的姿势，扶住他的腰，也跟着站了起来。

　　很多人投过来好奇关注的目光，但那些人眼里大多都是和善的笑意，并未觉得他们两个男生挨在一起，一个扶着另一个的腰有什么特别。

　　队伍最尾，一位老人举着糖葫芦的那种靶子，缓缓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蒋楠的视线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糖葫芦串卖得差不多了，靶子上只剩下几串比较小的。

　　蒋楠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提前离席，蒋楠今天并没有吃饱。此刻被风一吹，看到什么都很想吃。

　　下一瞬，他看到楼晨风走过去，低声和卖糖葫芦的人说了两句。
　　很快，青年返身过来，手里多了一串糖葫芦。

　　“老板说已经不大好吃了，这一串送给我们了。”

　　蒋楠接过，咬了一口。
　　果然。
　　包裹在表面的糖，像是被风吹散了一样，咬上去，只剩下表皮的苦和内里的酸涩。

　　虽然不好吃，蒋楠还是慢吞吞地，继续吃着糖葫芦。

　　两人并肩往车站方向走去。

　　向蒋楠坦诚自己的性向并不是楼晨风一时的冲动。虽然拿捏不准蒋楠会不会立刻让自己走，但楼晨风想要试一试。
　　蒋楠会主动提起的机会太少，他必须每一次都紧紧握住。

　　蒋楠看起来很平静地接受了。
　　没有生气，没有厌恶，也没有提出任何抗议。

　　这种平静，又让楼晨风有些失落。
　　他宁愿蒋楠表示出一些厌恶情绪，也好过现在什么回馈都不给。

　　无动于衷，代表着不在乎。

　　楼晨风侧头过来，看着蒋楠的侧脸。
　　大概是糖葫芦真的不好吃，蒋楠好看的眉浅浅纠着，脸上的神色很凝重。

　　楼晨风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这样沉默让他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甚至怀疑起自己刚才试探的行为来。

　　“蒋楠？”
　　“嗯。”
　　“我刚才的话，是不是……吓到你了？”

　　蒋楠仰起脑袋：“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
　　“我在想，我以前有一句话说错了。”
　　“哪句？”

　　蒋楠眼珠晃动，好一会，才从牙齿缝里吐出一句话来：“他应该是小仙男下凡。”

　　楼晨风：“……”
　　他想了想以后蒋楠知道那个“喜欢的人”是谁后可能会有的反应，黑眸里渐渐染上了无奈，“不管是小仙女或者小仙男，他应该都不希望听到被这么形容吧。”

　　蒋楠：“哦。”

　　楼晨风微叹了一口气：“蒋楠，你是不是不高兴？”
　　蒋楠：“我是因为糖葫芦太酸了。”
　　楼晨风：“那就别吃了，如果饿的话，回家我给你煮宵夜。”
　　蒋楠：“你以前吃糖葫芦，会坚持吃到最后一颗么？”

　　蒋楠的思维跳跃的很快，楼晨风一时间琢磨不透他这句话是不是有别的意思，只得摇了摇头：“我不怎么吃糖葫芦。”

　　蒋楠用一种异常执拗的口吻道：“我会吃到最后一颗。”

　　每一串糖葫芦上，山楂的味道都不一样，就算被糖包裹着，依旧有酸的和甜的。
　　不能因为咬到了酸的，就对这整个一根糖葫芦失去信心。
　　不吃到最后，永远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吃到很好吃的那一颗。

　　从小到大，蒋楠一直都很有耐心。
　　他每次都会吃到最后一颗。

　　这一次，蒋楠也没有放弃。
　　咬到最后那颗的时候，他不光吃到了一层厚厚的糖，还吃到了酸甜相宜，口感绝佳的山楂。

　　于是，蒋楠做了个决定。
　　在楼晨风没有追到他那个喜欢的人之前，他要把人好好留在身边。

　　“我没生气，我刚才说过，我不讨厌同性恋。”
　　蒋楠用轻快的语调道，“所以，你放心在我这里住着好了。”

　　-

　　第二天是周日。
　　楼晨风有训练，蒋楠起床的时候，已早早去学校了。

　　蒋楠正好也要去趟学校，他的论文交了有一段时间了。之前导师出差去了，前两天才回来，便将他召唤了去。

　　蒋楠没和楼晨风说这事，从导师那边出来后，转悠着去了篮球场。

　　不管什么时候，打篮球的男孩总是会吸引最多人的注意。
　　周末更是如此，偌大的球场四周围满了人，蒋楠只得站在人群的后面。

　　好在他个子不矮，前面的人并不影响他的视线。
　　因为楼晨风喜欢篮球，蒋楠最近恶补了不少相关方面的知识。
　　看起来也不是一脸懵了，甚至能为场上的一些精彩操作暗中喝彩。

　　虽然上一次楼晨风和他说过，来了的话可以去休息区等他，蒋楠还是决定留下原地。
　　他要暗中观察一下，这一次楼晨风会不会拿别人的水了。

　　比赛还未结束，身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蒋楠回头：“韩卓？”
　　学校明明很大，但是凑巧的时候，总是能遇到熟悉的人。

　　韩卓满脸惊喜：“还真是你，你怎么来学校了？”
　　蒋楠便将论文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韩卓笑了：“巧了，我也是来和导师谈论文的。”

　　他视线缓缓往前：“诶，今天我堂弟也在打球啊！”

　　蒋楠心头咯噔了一下：“你堂弟？他……在这里？”
　　韩卓：“对啊，他可受小姑娘喜欢了。看那边，刚才灌篮那个，看到没？”

　　阳光耀眼，却依旧不及楼晨风灌篮时的风采瞩目。
　　蒋楠的视线根本离不开他，他落地后曲拳轻碰鼻尖的小动作，微微侧头听队友说话时侧颊的坚毅，还有因为投篮成功，唇畔那一抹若有似无，带着痞意的笑。

　　所有的观众都在为他尖叫，声音此起彼伏。

　　见蒋楠一副懵了的模样，韩卓歪头过来，凑过来道：“你们不是有微信好友么，我记得前几天他还陪你打游戏来着，你想起来了没？”

　　喉结不受控地翻滚了好几下。
　　蒋楠听到自己用略微颤抖的声音道：“你堂弟叫什么？”
　　韩卓：“楼晨风。”

　　“嗡”的一声。
　　蒋楠清晰感觉到脑中那根紧绷的弦，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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