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云往

　　二十一
　　行之欢天喜地来电话，说是他今天第一次跟哥哥去谈生意，没想到谈成功了。他老爹一高兴，给了他一半的的利润，算是奖励。“小哥们儿，我的第一桶金啊！那么多钱，你说我怎么花好呢？”“先请我吃顿饭，然后可以边吃边想。不过我觉得你很快会习惯的。以后你谈的生意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你才没时间去想钱怎么花呢！”这句话倒是让他很高兴。他马上说：“你等着，我带你去省城吃好吃的。在店里等我啊，别动啊……”
　　我笑着摇摇头，收了线。这时，雅冰的声音老远地飘过来：“上白，别忘记啊——”我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
　　行之开着他的大奔来接我，我还没坐稳，他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跟我分享他如何在商界厮杀，又如何如何学到了他们那群老江湖的套路，成功拿下这单生意。我听着也很高兴，觉得我这个哥们儿有出息。“行之，你真棒！没想到你还有做生意的天分！”说着，我打量了一下他今天的装束：白衬衫+西裤，牛津皮鞋一尘不染，还很讲究的别了袖扣，挺有大咖范儿。我又极快地回看了一下自己，实在是太随意，白T恤+牛仔背带裤，一双白色帆布鞋沾了点脏东西，污渍显得特别扎眼。我不自觉地往回缩了缩脚。当然，他注意不到这些细节，继续唾沫横飞地跟我描述当时跟对方签合同的时候多么惊险，差一点这个大客户就被竞争对手撬走了云云。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车子终于开进省城一家大饭店。从门外看就很贵的样子。不过跟着行之来，我倒是很有底气。果不其然，门口的服务生都对他很熟悉了——
　　“行总，今天大厅人比较多，要不要换小包厢？”
　　”嗯，换。”行之一脸正经，言简意赅。我看着他衣冠楚楚——应该是衣冠禽兽的样子，有点想笑。
　　服务员拉开了厚重的大门，把我们迎了进去。行之让我一路先行，服务员们对我也毕恭毕敬。菜单拿上来，行之示意服务员把菜单拿给我，而我很给行之长脸，都点了最贵的菜。等服务员走后，他重新捧出一脸坏笑，说：“你还挺大手笔啊，这么会点菜，跟谁学的？”“天赋！”我头一扬，逗得行之咯咯直乐。
　　“你爹到底给了你多少钱啊，把你乐成这样？”菜上来，我不等他动筷子，直接开始夹菜往嘴里送。
　　他神秘兮兮地伸出两个手指。
　　“二十万？”
　　他摇摇头，再把手指晃了晃。
　　“两百万！”我端起杯子，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跟他碰了一下杯子。他也连忙站起来，端起杯子跟我碰杯，竟然还有点不好意思。
　　“行总，我觉得你已经开始起飞了。为了庆祝你喜获人生的第一桶金，今晚你不醉不归。”
　　“什么叫我不醉不归？你不陪我喝啊？”
　　“今晚我给你当司机。我把你安全送到家！”
　　他很开心，但还是拼命摇头：“我送你我送你。怎么敢让你给我当司机……”
　　最终，我们都没喝酒。我知道他平时跟着家人出去应酬，一定没少喝，所以我们俩人的聚会，就不哄他喝酒了。
　　“行之，你可以考虑买套房子，200万如果不够全款，首付也行。”
　　“对啊！这个主意不错！反正我也不想跟我家人住在一起，不自在。”他吃的很少，就是看着我吃。“我哥明年结婚，他也要搬出去住自己那儿了，那我爹妈还不集中火力对着我一个人啊！”说着，他猛灌了一口果汁。
　　“你自己的事儿，怎么也不上上心？”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趁机看了一下他的脸色。
　　他愣了一下，没接话。看样子这一次试探失败。
　　“要不，等我空了，你陪我看看房子去吧？我也不会挑，我爹妈也没时间陪我，你挑的东西我比较放心。”
　　“行啊。你什么时候有空，提前跟我说啊。最近店里有点忙，我得提前跟雅冰请假，她好把兼职小姑娘叫过来。”
　　“切，说得你多大了似的，叫别人小姑娘。你看你自己这张脸，再看看你穿背带裤的样子，跟高中的时候没两样！”
　　我知道他不是奉承我，听他这么夸奖我自然很开心。
　　吃完饭走出饭店的时候，已经十点多。行之把西装披到了我身上，我抬头看着他笑笑。这时，旁边走过来一个满脸通红的高个子男人。“呦，行总！”听他这话语，倒不像是有尊敬的意思。这个男人四十多岁，一双三角眼色眯眯地看着我。行之挡在我前面，说：“刘总也来吃饭呐。”那人冷笑了一下，眼神绕过行之，又盯上我，“行总，我知道这附近新开了一家酒店，套房不错——”然后凑近了行之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道，“双人浴缸。推荐给你。”说完，暧昧地拍拍他的肩。
　　我当然听得见他们在说什么。我很想怼回去，但是也在观察行之对待对方的态度。如果他们有合作关系或是不好得罪，我自然不能强出头，但是如果他们并不相熟，我自然嘴上饶不了他。此时，我看见行之的拳头已经攥紧，觉得不妙，可不能在公众场合让人看见是行之主动出手打人。更何况，这位老兄含沙射影，真的对峙起来也没有什么实证。
　　我轻轻拉住行之的手，笑着对他说：“我们走吧。”行之瞬间拳头一松，看着我也笑了笑，又转头对那人说：“刘总，你玩得开心——但是，”说着，他故意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刘总，一脸的蔑视，“但是，也要注意身体。毕竟岁月不饶人。”说完，也拍了拍那人的肩，拉着我离开了。
　　“行之，这人谁呀？”
　　“还记得白天我跟你说，有个竞争对手想撬我客户但是没撬走么？他就是那竞争对手。”
　　“幸亏我没骂出来。走吧，不理他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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