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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故人归,重逢应举杯
这样战争不断的日子又过去了大半年,不说那些武士们,偲芳都不知道自己杀过了多少人。以前不明白,战争对一个人的影响和改变有多大,现在她却有了切身体会。
如果不是有信赖的同伴每□□夕相处互相支撑着,深陷深渊的心灵要怎样才能洗涤?
自己默默地将身上的纱布拆掉,偲芳似是没知觉似的拿着用来消毒的烈酒就往那些没能愈合的伤口上倒,有些是近日的新伤口,还有些是一直没能愈合而逐渐化脓甚至溃烂的伤口,全都被她用纱布裹得严严实实。
以至于谁都没有发现,她的身体已经糟糕到愈合速度跟不上她受伤的程度了,如果再受到致命伤大概就真的要死了。
想到这里,偲芳不禁扯了扯嘴角。
她总算不是个死不了的怪物了。
“哟~小偲芳在里面吗?我要进来咯?”
偲芳慌忙合上衣服,扭头就看到某个正在那里“啊哈哈哈”的某个傻子。
死鱼眼对上他:“进女士的房间不知道要先征得同意吗。”
“所以我有打招呼呀,啊哈哈哈。”
“那不叫征得同意。”偲芳系好衣服站了起来,“什么事?”
“呀……就是想找小偲芳你聊聊啊。”坂本辰马叫着门框笑道,“小偲芳你是天人吧?”
“嗯。”
“所以去过宇宙吧?”
偲芳不解地点点头。
然后她便知道了原因……坂本辰马这家伙,居然不想再上战场而是想要去宇宙。
偲芳默默看向他的右臂:“是因为受伤不能持刀的原因吗?”
“不是不是啦。”辰马摆摆手,“我只是明白了,战争是没有意义的,只会徒增死亡罢了。”
偲芳没有回应他这句话,只是想了想便说:“宇宙很黑暗,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不管怎么前进都好像是停在原地。”
“是吗?”坂本抱着脑袋,“果然宇宙很广阔啊!决定了!我要去宇宙!成为最大的富商!”
“为什么?为了钱吗?”
“是啊,有钱什么都能买什么都能做到哦。包括和天人们达成和平共处X项原则也没问题哦!”
“哦?那能让人不死吗?”
“你是说长生不老药?那东西存不存在都不知道啊小偲芳。”坂本一副头大的样子,“不过如果有的话一定是绝顶的贵啊~”
偲芳看着他:“那等你成了宇宙第一有钱人的时候就买得起了吧?到时候回来看我时记得带礼物。”
坂本抽了抽嘴角:“小偲芳这礼物有点贵重大概不适合作为重逢的见面礼……”
“没关系我不介意,我觉得很好。”
“……”
这样无意义的对白没有更多机会再现了,很快,坂本辰马便像他自己所说,离开了这无尽的战场。
“那家伙,有时候还挺佩服他的。”高杉靠在门框远远看向坂本离开的方向。
“为什么?”
“想做什么就去做了吧……毫不犹豫的。”
偲芳耸耸肩:“这很难么,小高。”
高杉看了她一眼不禁笑了笑:“啊,你也是这样啊。”
偲芳也浅浅地弯了弯嘴角,坐在屋檐下抬头看着天。
太阳沉了下去,天色突然就开始暗了下来。偲芳眨眨眼,注意力放在双耳,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声音。她眯了眯眼睛,几秒种后倏地睁大了,猛地站起身。
“小高!是……”
“高杉队长——!不、不好了!”
跑进来的人脸上写着慌张。
“怎么了?”
“敌、敌人突袭!”
偲芳抄起伞翻身越过栏杆,高杉都来不及阻拦就第一个冲了出去。
“这家伙……”高杉咬牙,“迅速通知所有分队长!”
一如既往躺在屋顶瓦砾上发呆的银时坐了起来,眯着眼看向远方,嘴里低声呢喃着。
“这帮畜生啊……这数量也太多了吧……”
高杉以最快的速度迅速布置兵力,银时还有桂已经不见了人影。
突如其来应战,饶是平日再训练有素也略显仓促,无奈他们与敌人之间又有着极大的先天素质差距,那些先遣部队明显就是去送死来消磨敌人。
前所未有的数量,这帮敌人怕是想要一举消灭掉他们来彻底结束战争。
偲芳将伞从敌人体内抽回,手背抹了把脸上的血,才想起出来太急没戴面具。余光捕捉到不远处正杀敌的桂和银时,她收回了目光。
这是一场死战,凭他们,大概是坚持不到最后了。
后方两侧好不容易打通,高杉咬了咬牙喊道:“通知所有人!撤退!”
偲芳一脚旋踢踹飞一个天人,连带着撞飞了好几个,便跟着其他人一边殿后一边撤退。
胸口像是有烈火在燃烧,偲芳的嘴唇越发苍白。她杵着伞狠狠扎在土里,几乎全身力量都挂在上面。这战斗不知持续了多久,而敌人却始终不见少。
桂小太郎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边,偲芳看了他一眼,一向梳理得利落的头发也松松垮垮的狼狈模样,肩上手臂上被撕裂的衣服下还有着触目惊心的伤口。
收回目光,偲芳强撑着扛起伞又拼起命来。
不管怎样,一定要坚持住!要让他们活着离开!
像是自己给自己了一剂强心剂,她集中精神应对着面前的敌人,即使没有言语她也知道身后的太郎会摆平她的后背。
整个人化作一道影子,犹如鬼魅一般的速度一闪而过,直接而犀利地斩杀了敌人。
当战场上横七竖八地遍地都是尸体时,只剩下偲芳和桂、高杉、银时他们四个唯一站立着的人了。
天空中乌云更密,沉闷得似是死寂一般,可他们四人耳边仿佛还有巨大的喧嚣声,属于战场的声音。
活着的人,只剩他们了。
……
呆在临时的破房里,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疲惫得脸眼皮都睁不开。
偲芳坐在那冰凉的地上,靠着墙望着外面细密的雨丝,握着伞的手还在轻颤着。
“偲芳……”就坐在她身旁的桂碰了碰她的手,异常的冰冷让他心下一凉,伸手扶着她就慢慢地让她倒在了他的腿上。
“太郎,有点冷……”
桂无措地看着他,此时根本没有多余的衣物能给她取暖,他只好惶然地用胳膊环着她的上身。
高杉把外套丢了过来,桂连忙给她盖上。
偲芳皱了皱眉:“有味道。”
“这种时候有衣服给你就不错了,别挑剔。”
偲芳默默摇摇头,伸出小手拉了拉衣服。
“没事,都是血的味道。”偲芳闭上了眼睛,“我不讨厌血的味道。”
银时白了她一眼:“你这是什么角色设定,你是想要你那个什么‘白面修罗’的恶俗名字变得名副其实吗。”
“‘白面修罗’?”偲芳轻蹙眉头,这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个叫法,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谁要这种名号啊,听起来跟‘白夜叉’设定重复了啊,嫌弃。”
“喂!我都还没有嫌弃你呢好吗!”
然而,片刻的清闲都没有,他们仿佛又听到绝望的声音。
密密麻麻的敌人已经包围了他们所在的破屋,一副势必要斩草除根的架势。
几人站了起来,一个个脸色都沉了下来。
偲芳也缓缓站起身。
“偲芳,你现在的状态已经不能再出去了。”桂不赞成地拉住她。
她摇摇头:“不出去放你们三个找死吗?而且就算我不出去待在这里面,早晚也会被攻进来的。”
说着,她把高杉的衣服扔了回去。
坂田银时看了她一眼,转了转手臂,眼神变得凛然。
“喂偲芳,你确定还行么。”
“嗯,还是可以一拳揍飞你。”
“呵……”银时挑了挑嘴角,“那就突围出一条路吧!”
四人像是不知疲倦的恶鬼一般,除了挥臂和砍杀之外不会做其他任何事情。早已伤痕累累的他们,体力早已消耗殆尽,战到现在,全凭胸腔那一口气。
眼见着他们真的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天空突然降临了了一波穿着奇怪的队伍,却像是上天开的玩笑一般,在他们几乎力竭的时候降临了新的绝望。
偲芳颤抖着单膝跪地,再一次被那群戴着斗笠的人拿着禅杖压在背上起不来身时,恐惧和仇恨的回忆令她颤抖了起来。
“是你……”
那一夜,大火中的松下村塾,那个带走了吉田松阳的男人。
偲芳还想要奋起反抗,一大口血却先一步喷薄而出,她无力地被压制着趴在地上,同桂小太郎和高杉晋助一起被捆绑着押在一处。
然而下一刻他们带出来的人,令三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松阳老师……”
几年前被天照院奈落带走的吉田松阳,此时就这么出现在他们面前,同样被捆绑着押到他们眼前。
他们心下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松阳看向他们,眼中有着重逢的欣慰和深深的忧愁。那样的眼神让桂小太郎和高杉晋助顿时有些愧疚心虚。
当银时被带到他们面前时,那不好的预感终于灵验了。
“试试看吧……你所教的弟子们,是选择与你一同赴死呢……”
坂田银时被带到吉田松阳的身后,偲芳瞪大了眼睛看着手执刀剑的银时的背影,双唇颤抖着。
“……还是用那双手即便是杀掉老师也要选择活下去呢?”
趴在地上的三人顿时浑身僵硬。
“老师还是同伴,你自己选一边吧。”
这种选择……这种选择要怎么选?
偲芳大脑一片空白,双眼视线变得模糊。
银酱,银酱……不要……
她听到身边高杉晋助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听到桂小太郎压抑的抽泣声,她看到那刀光剑影间手起刀落的残影。
眼前模糊的视界,银时白色的身影,奋起直冲的高杉晋助……
视界顿时变成一片无尽的血色。
“偲芳……”
桂怔怔地看着突然冲出去瞬间就出现在那敌人面前的偲芳,头上、身上的伤口因她剧烈的动作牵动血流如注,可她却似毫无知觉一般,明明和他人一样已经耗尽体力伤痕累累却突然似是满血复活,甚至动作更加迅速而有力,一招招的不留余力地砸向那个带着斗笠帽的人身上。
可这仿佛新生一般的模样只是假象而已,偲芳不要命一般的自损式进攻,背后是她已经残破不堪的□□。
最先意识到不对劲的是桂,他拼命拜托控制想要冲向前,却根本无法靠近。
那残酷战场的中心,暴风般的对战令人无法靠近。
更何况他还被绑着控制着。
“银时!高杉!你们两个现在不是沉溺于悲伤痛苦中的时候!”桂大吼道,“快点阻止偲芳!”
银时回过神,看向和对方缠打在一起的偲芳,顿时睁大了眼睛。
那样的速度,那样的力度,眨眼间不知道交战了多少个回合,看似势均力敌,但其实仔细看就会看明白,偲芳完全处于劣势。
一个是镇定地回挡毫发无伤的敌人,一个是几乎浑身浴血豁出去似的自杀式进攻。
那个满脸是血,露出诡异笑容的人,那个湛蓝色瞳孔中红光乍现的人……真的是他们认识的偲芳吗?
银时上前两下挥刀斩断了绑着高杉和桂的绳子。
“必须阻止她。”
不然,偲芳会战斗到死。
那松阳……还有什么意义!
仰面躺在地上的高杉此时已睁不开的左眼缓缓流淌着血液,他默默地转过头看向此时已经杀红眼的偲芳,嘴唇轻颤,最终还是挣扎着爬起来,颤抖着跟上已经冲过去的两人。
松阳老师……
这就是您最后的学生们的宿命吗。
银时冲到偲芳面前拼命压制着她的动作,桂就从她身后试图架住她挥舞的双臂。偲芳本就力大无穷,在此时夜兔之血暴走的情况下更是大力到两人根本无法站住脚。
索性那个从始至终都不露脸的奈落似乎也无斩杀他们继续战斗的意思,见他们来阻止便干脆地脱身带着剩下的人们撤离。
高杉颤抖着身子同桂一样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偲芳!清醒一点!你看清楚我们是谁!”
桂在她耳边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够了偲芳……可以了,已经不用再打了……停下来吧偲芳……”
偲芳依然大声吼叫着,挥舞着拳脚,她撕心裂肺的吼声像是手上的困兽一般,声音里满是沉重的悲恸,遍体鳞伤。
“偲芳,老师已经不在了。”坂田银时突然沉声道,“他已经不在了,所以你也没有再战斗的必要了。”
被他握住的手腕顿时一僵。
“你是他最爱惜的学生……”银时握着她手腕的手一松,转而伸长双臂将她紧抱在怀中,声音微颤,“他想要保护你们啊……所以已经足够了,不用再这样了,偲芳,听老师的话,做个安静漂亮的女孩子吧。”
许久,怀中挣扎的人才渐渐地平静下来,直到坂田银时感觉到她的颤抖,才松开了她。
偲芳那双大大的眼睛此时终于恢复了平静的蓝色,只是却在无声地流着泪。
那是三人第一次见到偲芳流泪。
曾经被人们用大火试图烧死的偲芳,那么痛都没有流过泪,此时却哭得像个伤心的孩子,眼泪如丝线般不住下落,不发出一丝声响,却让他们感受到了无比的绝望。
吉田松阳,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吗。
那个除了姐姐之外,让她感受到最多温暖的人,那个把她当做普通人家的小女孩来宠的人,那个温和的、被叫做老师的人……
再也见不到了。
已经破败不堪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偲芳晕了过去。
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该有多好,只要找到梦的出口,就能再次看到那个温柔的人带着阳光的笑容。
……
偲芳睁开沉重的双眼,盯着头顶那木梁看了许久许久,才认出来自己在哪里。
曾经,她住过的太郎的家。
“你终于醒了,偲芳。”
就坐在床边的桂小太郎轻声说道,他的眼中是深深的疲惫。
偲芳默默撑着身体坐起身,这时候才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已经没有多少完好的皮肤了,数不清的伤口让她已经麻木了。
“你带我回这里了。”偲芳看着这熟悉的房间,“其他人呢?小高和银酱呢。”
“都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桂站起身走到一边给她倒了杯水回来,“失去了初衷,人心也就散了。”
偲芳接过水,抬头看向桂。
纵使疲惫不堪,浑身狼狈,可眼前这个人的眼睛里的光却没有灭。
“但是太郎还没有,是不是。”
偲芳知道,他们之中最像老师、一直铭记着老师的意志的人,其实是桂小太郎。
桂低头看向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了别的:“偲芳今后打算去哪里?做什么?”
“我啊……”偲芳双眼无神地落在手中的水杯上,“我没骗你们啊,我就要死了。”
“……”
“如果就要死了,我想还是死在故乡比较好吧。”偲芳径自说着,“尘归尘,土归土……我也回到我诞生的地方吧。”
后来,偲芳便消失了,桂寻遍四处找寻许久,都没能找到她。
想起她最后对自己说的话,桂默默地抬头望天。
她大概是去那辽阔的宇宙了吧,偲芳……
桂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不禁低下头,酸涩的感觉直冲而上。
下雨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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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行吧,不虐吧也不刀吧?我一直牢记这篇文要写轻松向,所以即使这么悲痛的情节我感觉都被我写水了。。。
哭唧唧,每次想到原作这段剧情都好想哭
特别是高杉和银时对打那一段,高杉又看见了松阳,可站在面前的其实是银时,那一句“老师已经不在了”太刀了。。。
![note](//static.jjwxc.net/images/icon/note.png?ver=0307)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似是故人归,重逢应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