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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女帝(21)
“娘娘,昨晚皇上果然秘密召幸了陈选侍。”采荷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在时乐耳边道。
不出时乐所料,刘炤在这里吃了闭门羹,又跟武将们喝了酒,果然没忍住,召幸了本应在冷宫禁足思过的陈采文。
大太监不愧是宫里的老人儿,事做得滴水不漏,刘炤召幸无德嫔妃这么大的事,竟然没有传出一丝风声,要不是时乐如今的权势越来越大,还真打听不到,其他人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在众臣众妃眼皮子底下做违背祖训的事,他也不怕东窗事发。”时乐缓声道。
采荷早就知道了主子的心意,自从主子大病一场,对皇上的情意就荡然无存了,尤其身子康复后,更是半点情意都没了。
她跟娘娘是一心的,娘娘怎么想她就怎么做,何况那渣龙以前害得娘娘那么苦,娘娘怎么对他都是应该的。
“还打探到什么了。”
采荷继续道:“听皇上身边的小宫女说,晨起叫皇上起床时,似乎听到陈选侍跟皇上说起二皇子,还提到了咱们大皇子,不知道具体在说什么。”
时乐冷笑:“还能说什么,陈采文有了重新侍寝的机会,怎么可能不在皇上面前替二皇子美言,她是还想着东山再起呢,二皇子若是登基,她照样当太后。”
采荷惊道:“那可不行,陈选侍当太后一定置娘娘于死地。”
“那她可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时乐轻声道。
正说着,一声“皇上驾到”在门外响起,采荷皱了皱眉:“娘娘,皇上来了。”
时乐自然听见了,不慌不忙道:“给我梳妆,束寻常简单发髻即可。”
采荷一愣:“皇上已经到门外了,娘娘不接驾吗?”
“不用。”
刘炤大清早就来了,进门时还是一脸餍足,看到时乐在梳头,笑着问:“皇后刚起吗?”
时乐淡声:“一个时辰前起的。”
刘炤习惯性站在人前,等着人向他行礼问安,然后时乐却迟迟没起身,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他站着不动反倒显得尴尬了。
采荷手上束着乌黑长发,绷着脸“请罪”:“皇上不要见怪,我们娘娘早起头有些痛,跪拜什么的会加重病情,故而不能问安。”
主仆俩一个赛一个不热情,刘炤张张口不知道说什么,在心里时刻告诫自己:不能训斥不能冷脸,以前苛待过皇后,好不容易有了转圜,一定不能让皇后不开心。
他在椅子上讪讪坐下:“无妨、无妨,朕看你们梳头就好。”
主仆俩也不搭理他,刘炤没话找话说:“皇后近日处理后宫事宜,可还得心应手?”
时乐挑了只珍珠耳钉递给采荷,才答道:“后宫没了祸害,处理起事务自然得心应手。”
刘炤硬是没听出来话里的意思,以为自己开的话题丝毫不生硬,继而说道:“朕听闻二皇子是德太妃在抚养,德太妃位份不算高,让她抚养皇子是不是太抬举了。”
时乐垂下眼眸,当初把刘琅交给太妃抚养时不提,现在又来提着茬,这皇帝当的可真是一言九鼎。
“德太妃位份虽不算最尊贵,却是个稳妥之人,抚养二皇子也尽心尽力,皇上是想给二皇子换一位养母吗?”
刘炤咧嘴一笑:“被皇后猜中了,真想着皇贵太妃膝下没有儿女,不如让她来抚养琅儿。”
时乐心中冷笑,陈采文还能使什么花招,不过是给二皇子换了个位份更尊贵的养母:“正是皇贵太妃膝下无子,没有生养的经验,当初才没把二皇子给。不过……”
刘炤眼睛一亮:“不过什么?”
“不过这要是陈选侍自己的意思,给二皇子换个养母也无妨,毕竟是生母自己的意思。”
刘炤愣了,忙解释道:“没有没有,哪有的事,陈选侍在冷宫呢,怎么会在这儿,朕不过是随口一提,皇后觉得麻烦那咱就不换了。”
戏演得还挺像。
“既然不是陈选侍自己的意思,二皇子换养母的事就暂且不提。”时乐眼神不明地看过去,“皇上说陈选侍在冷宫,这话不尽然吧?”
“什、什么不尽然?”刘炤结巴着问。
“陈选侍昨晚明明在皇上宫中,此刻也应该在行宫的某个角落,皇上怎么能说她在冷宫呢?”
时乐的话如同一把逐渐逼近的利剑,直压得刘炤喘不过来气,懵了半晌才勉强道:“皇、皇后怎么知道的?”
时乐看他吓得那样,实在没出息透了,这种人也配当一国皇帝。
“皇上放心,我只不过偶然得知,除了我也再没有旁人知道。”
刘炤这才觉得头上的利箭撤离几分,瘫坐在椅子上:“那就好,皇后贤良淑德,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时乐收回逼问的目光,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
过了会儿,刘炤又凑上来,这回的架势颇为讨好卖乖:“朕看皇后束的是飞燕发髻,不如换上一身红装,朕陪你去猎场骑马可好?”
时乐轻轻一笑:“好。”
人总爱得寸进尺,也容易在被多次拒绝后变得小心翼翼。
刘炤就是个典型,以前宋婉被禁足,多少次想去猎场骑马,都被搞不留情地回绝了,只能默默怀念少年时驰骋在马背上的时光,最终也能抚摸着骑马红装病逝。
如今时乐不怎么理睬刘炤,他反倒千方百计地讨好时乐,主动邀请去骑马。
时乐让采荷梳简便的发髻,就是想去猎场骑马。
她本身是不会骑马的,但宋婉会,她这具身体会,也算圆了宋婉最终都没法实现的愿望。
刘炤对于时乐突如其来的赏脸大喜过望,几乎召集了此行跟来的所有人,来当他和皇后骑马的看客。
冷清了好几日的围猎场终于热闹起来,林子东头,一众臣妃聚集在此,连马场的训马师都到了,卓青也在场。
刘炤骑在高头大马上,颇有些威风凛凛,旁边是一身红装的时乐,起着一匹肌肉线条流畅健美的白马。
他心里很是飘飘然,自以为这场景是帝后和谐的绝佳美景,一高兴,他高举鞭子大声道:“不分身份,所有人都可参与赛马,赢者朕有众赏。”
这一声还真调动了众人的积极性,开始跃跃欲试起来,围猎场的训马师自是不必说,马术高明,各自挑了马匹蹬上马背。
“卓太医也去试试吧。”太医组有人喊卓青的名字。
卓青的目光从白马上收回:“不去了。”
“怎么能不去呢,你瞧你这体格和气势,天生的将军啊。”又有人说,“骑上马,肯定能跟宋熹将军比肩。”
“是啊,去吧,再说你不是皇后娘娘的御用太医吗?跟着娘娘也算功劳一件。”
卓青看向白马上英姿飒爽的倩影,最终一点头:“有理。”
赛马开始时,上百匹骏马的马蹄蹚起阵阵尘沙,奔腾着朝前冲去,一众深色马中,白马像是离弦的箭,飞奔在最前面。
大约是大臣们有意想让,刘炤这个不擅长骑马的人,竟也能领先在前几位,远远跟在白马后面。
时乐刚蹬上马背时,就能感觉到身体的躁动感,那是宋婉身体的本能,宋婉从小喜欢自由,本应该想安国将军所说,在马背和战场是驰骋一生,却没想到被深宫锁住了一生的自由。
此刻再次骑在马背上,手中勒着缰绳,熟悉的操纵感又回来了,几乎没有犹豫,人和马便一起冲在了最前面。
卓青眼见皇后以极快的速度冲在最前面,心下担忧,只能勒紧缰绳跟着,以防出现意外不测时能及时相救。
刘炤的马术实在太烂了,被臣子们相让,还是逐渐落在了后面。
武将们也很无奈啊,都已经慢到“走”的程度了,还是慢慢超赶上皇上,总不至于下马牵着马走路吧,侮辱性似乎更强。
刘炤眼瞅着白马远去,只有一匹棕色的马和她并肩而行,定眼一看,棕色骏马上竟然是那个烦人的太医!
他瞬间怒火中烧,心里像是到满了酸醋,请什么他九五之尊的皇后不爱搭理他,却愿意理会一介太医,太医是什么身份,最低阶的人,也配和皇后一起骑马?
炤帝已经把刚才的话忘到九霄云外,磨着牙想:卓青是吧,你活不过明晚了。
时乐看到侧后方不远跟着一匹棕色骏马,不以为是刘炤,刘炤没这么好的马术,本以为是哥哥宋熹,回头一看,竟然是卓青。
身后的人已经被远远甩开,她微微放缓速度,等着卓青跟上来。
卓青并非跟不上时乐,只是没有靠得太近,现在时乐故意慢下来,这是等人的信号,卓青加快速度跟上去。
“卓太医马骑得不错。”时乐笑着夸道。
骑马的确是一项让人松快的运动,她脸上的笑很自然好看,比平时在宫中放得更开些。
卓青还是一副沉默沉稳的模样:“谢娘娘夸奖,娘娘的马术更是了得。”
时乐笑道:“不如来比比?”
说着,她猛地一勒缰绳,马蹄高高抬起,一跃而出。
卓青“哎”了声,本想制止,训得再好的马也是有野性的,尤其在飞速奔跑时,野性更容易被激发出来,皇后毕竟是女子,他担心若是控制不住会有危险。
不过看到马背上的人神色鲜活,眼中闪光,玩得堪称尽兴,他突然不想出言扫兴了。
时乐今日确实玩尽兴了,她本不会骑马,小时候却一次偶然机会,骑过一匹狂奔的马上,那时候她都吓坏了,之所以没有留下阴影,全靠当时护着她的那个人。
那时她吓得不敢睁眼,只听见身后有道让人安心的声音:“小姐别怕,我在后面。”
今时今日,白马奔跑的速度几乎跟那时差不多,两旁的树木飞速倒退,耳边破风声刮过耳膜,想起那时发了疯的马,时乐心里突然有些犯怵,眉心逐渐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沉稳的声音及时传来:“娘娘别怕,我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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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千秋女帝(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