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歇性病人［无限］

　　迟宁重回到位置上时神色还颇为不自然。

　　因为检查者的心不在焉，后面的检查项目匆忙结束。

　　“谢先生，谢谢你的配合。”开口后迟宁心生恍然，他有许久没有再这样称呼过谢奉。

　　谢奉也礼貌微笑，“不客气。”

　　他们没有多余的交流，单看这几句话倒真像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但同为玩家的荀伽不由得心生古怪。

　　监控中的迟宁已经离开，谢奉也回到了原本的房间，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角落里的观赏植株。

　　金属手指不知轻重，划断叶片连接处，几片叶子荡荡悠悠落下，打断了荀伽的思绪。

　　……所以是他的错觉吗？

　　荀伽没有思索太久，因为理智告诉他玩家不可能有时间和副本NPC有提前的接触。

　　作为新来的实习生，平时不会有机会接触到重要工作，多数时间都是打打下手，因此玩家还算适应良好，没有暴露身份。

　　在晚间休息时间玩家们再次聚在一起，分享下午收获的信息。

　　“我觉得这里怪怪的，今天整理档案的时候，我偷偷翻开看了几页，嗯……”说话的那人露出个一言难尽的模样，“有一页上配了张很猎奇的图，不好形容，反正像是在做人体实验。”

　　“肯定是了，那个A-13不就是个改造人？”

　　有人暗骂了句含糊不清的脏话。

　　“我翻到了有关于威利格尔堡无人区的资料，这本来是个废弃的军事基地，后来在地底建了实验室，恐怕研究所无法告人的研究都转移到了地下。副本开始前的CG大家应该都还记得，那道黑影很大可能也是实验品，实验品的数量到底有多少还是未知，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众人沉默。

　　没有人会怀疑他们所要去之地的危险性。
　　*

　　谢奉夜里入睡总是很困难，更何况怀里空荡荡的让人不习惯。

　　失眠人士睁眼看向天花板，妄图自我催眠。

　　黑暗中只有他一人的呼吸声。

　　在突如其来的困顿感初次出现时，谢奉立刻觉察到不对劲。

　　这股来势汹汹的睡意很不正常。

　　结合上午的经历，他想都不必想，答案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脑海里。

　　又是麻醉剂。

　　不错，挺及时。
　　谢奉没有抵抗药性。
　　……

　　在一阵细微的隐痛中他睁开眼，双目很快恢复清明。
　　估计没有睡多久。

　　首先映入视线的是连接在他手臂内侧的针管，血液顺着软管从身体流失，又源源不断地被导入密封的采血管中，最终将其装满。

　　穿着白大褂的金发年轻女人取下采血管，弯腰小心翼翼地将采集完毕的血液样本放进专用的储存容器，等做完这一切后才抬手隔着橡胶手套压着谢奉的皮肤，将针头缓慢拔出。

　　黑密的睫毛盖在眼前，谢奉默默盯着眼前的抽血设备，直至完全失去兴趣。

　　“你好。”他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

　　沙哑的声音响起。

　　女人动作微不可察地停滞片刻，抬起墨绿色的眼睛打量他几秒，不着痕迹地退开半步和面前的人拉开距离。

　　人群间如同被安放了个不知何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气氛骤然变化。

　　除了金发女人外，其他人全身上下都遮挡在白色防护服之下，不像研究员更像是冷冰冰的警卫，手握热武器，目光透过黑色网纱面罩，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集中到被牢牢控制在椅子上的谢奉。

　　手里的枪也全然对准了他。

　　谢奉迎着黑压压的枪口，苍白的唇弯起。肩膀和脖颈处都被材质不明的金属扣住，仰头变得十分艰难，但努力抬起头对女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美丽的女士，怎么称呼？”

　　与他的反应不同，女人表情异常紧绷，并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微微偏过头去低声说话，语速很快，“A-13号对麻醉剂的抗性在加强，与上次相比昏睡时间减少两小时三十八分。”她正在通过耳边的设备和房间外的人交流。

　　说完这句后她安静下来，似乎在听对面说些什么，虽然正在与人对话，但她的余光依旧没有离开过谢奉，时刻注意着对方的情况，以防实验品的突然暴动。

　　不久后。

　　“好的赵博士，我明白。”

　　女人掐断了通话，和旁边的人做了个手势。

　　对方见状转身，取过疑似麻醉.枪的东西交到她手上，只不过顶端不是尖锐的针头，而是一道薄薄的类似铁片的装置。

　　感受到握柄冰凉的触感，金发女人低头静静看着谢奉，突然说道：“A-13号，你真令人意外。我虽然质疑你的存在，但不可否认，你是研究所最为成功的造物。”

　　谢奉目不转睛地和她对视，在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唇边弧度不受控制地扩大，礼貌性的浅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闷笑。

　　“你笑什么？”女人眉心出现不明显的皱痕。

　　“不好意思。”谢奉笑够了才开口，“您真是个幽默的女士。”

　　女人对他奇奇怪怪的笑点理解无能，但不可否认心情有些不妙，她一言不发地将装置压在谢奉脖子上，手指快速按下开关，立即有血迹从皮肤内渗出。

　　谢奉被固定住的手腕绷起，手指微微收紧，还要控制右手的力道免得把椅子把手掰断。

　　他语气不变，偏头问道：“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不等女人说话，他就自顾自地问下去，目光虚虚地落在她脸上，“麻醉剂？不，看来不是。”

　　“定位器？”

　　“药品？”

　　“……”女人张了张口，但根本轮不到她选择，谢奉快速说出几个词，又瞬间否定，使她哑口无言。

　　“微型炸弹？”

　　尽管金发女人极力控制自己的微表情，那一瞬瞳孔还是不自觉颤了颤。

　　谢奉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感叹道：“原来如此。”他轻哂，对面看起来真不像个正经组织。

　　对方深吸几口气，堪堪维持住冷静，心头涌起一股挫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安分一点。”

　　谢奉颔首，“当然。”

　　其实研究所紧张得有些过头，他对搞破坏没有丝毫的兴趣，目前居住的房间无人打扰，隔音条件绝佳，偶尔还能看见迟宁，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甚至还想多住几天。

　　可惜没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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