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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幼稚鬼
暑假的余温尚未完全散去,新学期的脚步便已悄然来临。全国大赛的硝烟已然落定,但对于立海大附属中学网球部而言,日常的训练从未因比赛的结束而有丝毫松懈。
三年级的正选们尚未正式引退,依旧如同往常一样,带领着部员们在球场上挥洒汗水。
在这片井然有序又充满活力的训练场中,红发扎成丸子头的毛利寿三郎,依旧是那个最让管理层头疼又舍不得放弃的问题儿童。他的天赋肉眼可见,身体柔韧性和运动神经出众得令人艳羡,但那份深植于骨子里的散漫性子,却如同春天的野草般难以根除。
虽然在入江奏多那温和得能溺死人的话语中,他偶尔也会被哄得晕头转向,热血上涌地投入训练。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股劲头往往持续不了多久,那颗向往自由(偷懒)的心就会再次蠢蠢欲动,然后寻找机会开溜。
而今天,就是他试图溜号未遂,被部长种岛修二当场抓获,并荣幸地获得与部长进行练习赛加餐待遇的日子。
最近的种岛,不知道是因为全部结束了彻底放飞了自我,还是找到了什么新的乐趣,格外热衷于在比赛开始前,和对手玩一种名为“黑白猜”的小游戏——两人隔网相对,由他快速地用手指指向上下左右任意方向,对手必须迅速做出反应,头朝向与他不同的方向。
凭借着他那非人的反应速度和卓越的身体协调性,几乎没人能逃过他的戏弄,全都被他耍得团团转。在比赛正式开始前就先输一城,心态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
至于副部长入江奏多有没有在这个游戏上赢过种岛,那就无人知晓了。这两人之间有种惊人的默契,即使在同一个社团,也鲜少看到他们被分到同一组进行对战,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在避免他们正面交锋。
“寿三郎,看这里★”种岛修二脸上挂着灿烂得过分的笑容,带着一种不知从何处学来的、非常莫名其妙的口癖,朝着毛利招了招手,手掌摊开,像是在召唤什么小动物。
“我拒绝……!”毛利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想闭上眼睛逃避,但种岛的动作更快,手指已经极其自然、流畅地竖了起来。
“黑、白、猜!”种岛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节奏感。
“猜、猜、猜、猜!”
上、左、下、右。
毛利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色彩斑斓的逗猫棒迷惑了的猫咪,脑袋和视线完全不受控制地跟着对方的手指节奏摆动,扭向了完全一致的方向。
“哈哈哈哈。”种岛看着他那副完全被牵着鼻子走的模样,愉快地笑出了声,仿佛这是什么极其有趣的娱乐活动。
“啧……”毛利懊恼地用力揉乱了自己本就有些凌乱的红发,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一丝火气,“种岛部长,玩这种游戏真的有意思吗?”
“超——有意思★”种岛煞有其事地用力点头,紫灰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光芒。
“你只是想享受那种‘我肯定能赢’的绝对掌控感吧?”毛利忍不住一针见血地吐槽,心里恶狠狠地想道:「要是有人能反过来赢过这个恶趣味的家伙一次就好了!让他也尝尝被戏弄的滋味!」
“喂喂喂,你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哦,寿三郎。”种岛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该不会是故意说出来的,想激怒我吧?”
“快点开始比赛啦种岛部长!”毛利气呼呼地扭过头,发誓在接下来的比赛中绝对不会再分心,也绝对不会再上这种幼稚游戏的当,“我绝不会再陪你玩这个游戏了!”
“不过嘛,”种岛却慢悠悠地,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语气里带上了一种奇异的炫耀成分,“倒也不是没有人能在这个游戏上赢过我哦。”
“谁?!”毛利的脑袋瞬间转了回来,眼睛一下子亮得惊人,充满了好奇与一种“谁这么厉害让我取取经”的期待。
“没什么不好说的,”种岛开口,不知为何,他那语气里的骄傲感越发明显,甚至有种与有荣焉的味道,“是精市!哎呀,他真是一个小怪物,连一次都没有输过哦!不仅没输,他还反过来兴致勃勃地拉着我玩了石头剪刀布呢~”
「你被人耍了为什么还能这么开心啊……」
毛利在心里默默吐槽,这句话他倒是明智地没有说出口。他的直觉强烈地警告他,如果此刻吐槽出来,这个没完没了的赛前对话可能就真的永远也结束不了了。
好在,种岛似乎因为提到了幸村而心情大好,终于心满意足地向后退了几步,摆出了准备发球的姿势,显然是打算正式开始比赛了。
毛利精神一振,立刻收敛了所有杂念,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眼前的比赛上。
*
一场酣畅淋漓(对种岛而言) / 精疲力尽(对毛利而言)的比赛结束后,毛利如同一条被海浪拍上岸的鱼,直接瘫倒在了训练场地上,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欠奉。
而罪魁祸首种岛修二,早在心满意足地“玩弄”完自家后辈之后,就哼着不成调的歌,脚步轻快地蹦跶走了,完全没有再看一眼那位几乎要融化成一滩非牛顿流体的后辈。
最后,还是一位好心的二年级正选前辈看不过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软绵绵的毛利从地上搀扶起来,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他转移到了场边的长椅上。
毛利仰面躺在长椅上,感觉午后的阳光格外刺眼,于是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翻了个身,将滚烫的脸颊埋在了微凉的木质椅背里。
他并没有因为输给种岛而感到特别的挫败。毕竟种岛比他年长两岁,无论是身体发育、比赛经验还是技术成熟度都处于巅峰期,输给他实属正常。
只是每次被这位恶趣味的前辈用各种方式“折磨”过后,身体上的极度疲惫总会让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嘀咕咕地抱怨几句。
稍微缓过气来,感觉手臂恢复了些许力气后,毛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摸索出手机,点开与幸村精市的聊天界面,开始手指飞动地控诉种岛部长的“暴行”。
我睡觉也能赢你:「精市!救命!种岛部长他又欺负我!![哭哭.jpg]」
「今天训练我又被抓去当陪练了,还在赛前玩那个幼稚的黑白猜……种岛部长不会专门以折磨人为乐吧?!」
「比赛的时候还专打角落,跑死我了……我现在感觉灵魂都要出窍了……」
自从上次在海边见面交换联系方式后,因为毛利存着“培养未来部长以解放自己”的小心思,他一直有意识地保持着和幸村的联系。
他会时不时地在聊天界面里吐槽种岛的恶作剧、入江那让人防不胜防的温柔陷阱,或者分享一些网球部里发生的趣事。力求在幸村心中塑造出立海大网球部虽然训练严格但氛围有趣、前辈们(除了种岛)都很友好的积极形象。
他发现,幸村精市是一个极好的倾诉对象。
幸村安慰人的方式很独特,并非那种简单的共情然后陪着对方一起痛骂。他的关注点总是有些清奇,能从一个非常琐碎的细节里,精准地挑出与他聊天那个人的优点、长处,或者某个有趣的特质。然后自然而然地引导话题,让对方在不知不觉中就从负面情绪里脱离出来,跟着他那轻松愉悦的思路走。
和他聊完天,总会产生一种“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心情莫名变好了”的奇妙感觉。
这次也不例外,在和幸村聊了一会儿之后,毛利感觉浑身的疲惫仿佛都被一扫而空。整个人像是被打了一针肾上腺素,重新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在对话的最后,毛利按捺不住好奇心,询问道:
我睡觉也能赢你:「精市精市!种岛部长说你和他玩黑白猜一次都没有输过!能不能告诉我秘诀啊?拜托了!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星星眼.jpg]」
幸村很快就给出了回复:
小精市(你一定要当上部长啊):「很简单哦,毛利前辈。」
「只要在那一刻,让自己既看不见他的动作,也听不见他的声音就好了^^」
哇、原来如此,竟然是这么解决的吗?
毛利下意识地就想像往常一样信服地点头,但脑袋点到一半就僵住了——这方法听起来很高端,明显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吧!完全不具备普世的参考性啊!
他只好委婉地再次询问:
我睡觉也能赢你:「那个……精市,有没有更适合我们这种普通人的、更简单一点的方法呢?」
屏幕那头似乎思考了片刻。
小精市(你一定要当上部长啊)「嗯……这个就有点难了呢,我想想……」
「虽然很想提议‘干脆直接闭上眼睛’之类的,但是我觉得,毛利前辈想要的,应该不是这种敷衍的答案吧?」
「所以,答案是——不要看他的手指,看他的手腕或者手肘。大幅度的方向变化需要关节带动,那里的动向会比指尖更早、也更难以掩饰。」
毛利在看到这个方案后,眼睛瞬间亮得像探照灯!对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就没想到呢?总是被种岛前辈那快速晃动的手指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他毫不犹豫地开始疯狂输出赞美:
我睡觉也能赢你:「精市你真是天才!太厉害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下次我一定要试试看!」
小精市(你一定要当上部长啊):「嗯,我很期待毛利前辈的好消息哦。」
我睡觉也能赢你:「一定会的!多亏了你啊精市!你简直就是我的救星!」
小精市(你一定要当上部长啊):「能帮上毛利前辈的忙,我也很开心呢。」
两人一时之间互相吹捧(主要是毛利单方面输出,幸村坦然接受),聊得热火朝天,几乎忘了时间。直到一位和他关系不错的三年级正选看不过去他一直闲着玩手机,走过来强行把他从长椅上拉起来,拖去进行下一轮训练,这场愉快的交流才被迫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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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谁幼稚,你们几个都蛮半斤八两的。
小剧场:
种岛兴致勃勃地竖起手指:“精市看这里!黑、白、猜——”
幸村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丝毫不为所动。
种岛夸张地捂住胸口:“精市你好冷漠!就不能陪我玩一会吗?!”
幸村微笑:“好啊,那我们来玩石头剪刀布吧?”
五分钟后,种岛看着自己全败的战绩陷入沉思。
幸村体贴地提议:“要试试猜手指总数吗?或者比手势找不同也可以哦?”
入江轻笑:“修桑,看来今天遇到对手了呢。”
真田皱眉:“前辈请不要把精市带进这种幼稚的游戏里。”
柳默默记录:“精市在心理博弈类游戏胜率98.7%,可能因为对手不同而有一定的偏差。”
种岛看着兴致盎然的幸村,突然有点怀疑到底是谁在陪谁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