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悠然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人总是会对自己得不到的向往，对失去的久久都不能释怀，那些不能释怀的就像是埋在心里的刺，它会时不时的冒出来扎你一下，扎的你很痛。
　　冰冷的风吹过微凉的水面，吹过沙沙的树梢，吹到人来人往的大街，午后微暖的阳光下还带着些丝丝寒意。
　　岁月处理着文案，周雯在门口喊了一声“月月，外面有个人找你。”
　　岁月微微抬头但没停止手上敲击键盘的动作“谁啊？”
　　周雯她解释了一下“应该是你爷爷吧！”
　　岁月一听，停止手指的动作，反应2s后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岁月看到站在外面的爷爷欢喜的快速走了过去“爷爷，你怎么来了？”
　　爷爷招招手“慢点，别跑。昨天你回来的时候我看你气色不太好，便找人炖了一些汤，对你身体有好处，以后我天天给你送。”
　　听到爷爷这么说，她一下子红了眼眶。她想起了奶奶站在她教室门口给她送包子的画面。
　　奶奶全力以赴的爱着她，几乎可以弥补爷爷那份缺失的爱，直到今天她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爷爷的爱，才发现那一种替代不了的，也说不出来的爱。
　　她颤抖的接过爷爷手中的汤，爷爷心疼的拍了拍岁月的肩“孩子，天冷，赶紧回去吧，我走了。”
　　岁月叫住了他“爷爷，你不用每天都来，我和悠然以后每天都回去。”
　　爷爷摆了摆手“你们都忙，老头子我也没有什么事做，你们每天都那么辛苦，我怎么舍得你们再来回儿奔波，再说我来也有人陪着，就当是锻炼了。”
　　岁月又在后面叫了一声“爷爷——”其他话还没来得急说出口，便被爷爷打断了，他摆了摆手“我的乖孙，赶紧回去，听话。”
　　岁月的泪一下子绷不住了，捂着脸哭了一会儿，捧着饭盒回去了，她要好好的，要不然都对不起爷爷的这份心。
　　她回去打开了汤，一口一口的喝，泪一滴一滴的落到了碗里，就像奶奶离开那日，泪一滴一滴的滴到干硬的馒头上一样，一种是悲凉，一种是温暖，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忘记，也不能忘记。
　　连续一个礼拜，爷爷每天都给岁月送汤，那些汤喝完很舒服，她生理反应没有严重了，但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她把内心的纠结同悠然讲“你觉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悠然侧坐在桌子上敲着桌子“我也觉得不对劲儿，你的汤里面有外公特质的阿胶味，我怀疑外公有联系爷爷。”
　　岁月眉头紧皱“悠然，我们应该找爷爷，马上快要过年了，我觉得没多少时间了…”
　　悠然叹了一口气“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人生总有一些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承受的生命之重。”
　　岁月握紧了悠然的手“悠然，接下来的所有一切我都和你一起面对，是喜是悲，是善是恶，我一直都在。”
　　悠然反手把岁月的手紧紧的握住“我们今天就回去吧！”
　　北风呼啸吹乱了平稳的夜，这个夜注定有人会睡不着觉。
　　到了部队大院，爷爷看到我们并没有吃惊，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淡定的说了一句“你们来了，有些事我想也瞒不住你们了，明天把老龙，还有你外婆接你们那吧，过年的时候让你爸妈来这边吧，我们一起过一个好年。”
　　悠然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岁月知道悠然的意思，她替悠然说了出来“爷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会安排好这个新年，我们会照顾好外婆，您放心。”
　　爷爷点了点头，眼里带有一些淡淡的愧疚“天晚了，你们今晚也别折腾了，就在这住下吧，你外公外婆一会就回来了，悠然你陪我下会儿棋，小月，厨房的汤刚好，你趁热喝了吧，那些都是你外公亲手熬得，是不是觉得爷爷卑鄙呢？居然冒领别人的功劳。”
　　岁月上前挽着爷爷的胳膊撒着娇“爷爷，你可真有意思，您天天跑那么远的路给我送汤我已经很感恩了，谁会嫌爱多啊？我爷爷去世的早，我从来都不知道爷爷是什么样子，爷爷在我的世界里一直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小的时候我特别羡慕那些有爷爷宠爱的小伙伴，长大了以后看家有儿女我说了无数次‘那要是我爷爷就好了’，看着电视里的老头我好多次都在幻想着有爷爷的感觉，现在我终于有爷爷了，我真真实实的体会到了有爷爷的感觉，真好。”
　　岁月摇着爷爷的胳膊“爷爷，让我陪你下棋吧，悠然你去给我盛汤。我的棋艺最近突飞猛进，您可能不是我的对手了。”
　　爷爷高兴的说“是吗？那让我领教领教”
　　悠然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去厨房盛汤，他端着热汤走到客厅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响“老杨，我们回来…”话还没说完，龙烽就看见了悠然，他顿了一顿，红了眼眶。
　　悠然手里的汤碗掉落，破碎的瓷碗随着汤汁四溅，在悠然的腿上划了一道小口，鲜红的血液流到了脚踝，悠然眼睛也红了，他跪倒他们面前哽咽的叫了一声“对不起——”
　　岁月听到动静，跟着爷爷一起出来。
　　外婆伸手摸着悠然的脸“雅——”外公难过的把悠然扶起来“都过去了，不怪你，这些年苦了你了。”
　　空气就在这个时候安静了下来，这个时候，只有外婆发出来几个单音“雅......雅。”
　　我们从静谧的环境中出来，我走到悠然旁边扶着他顺便借给他一些可以撑下去的力量“外公，外婆，我们终于把你们盼回来了，回家吧。”
　　哭声充斥着整个安静的屋子，爷爷在一旁，偷偷的落泪。
　　一切尘埃落定。
　　岁月把悠然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给他涂药，轻轻给伤口吹气“疼吗？”
　　悠然收回脚，把头贴到了岁月的肚子上像个孩子一样“让我抱会儿，不要离开我，我变乖了，我不抽烟了，也不喝酒了，再也不打架了，我听话，你不要走。”
　　岁月知道悠然是想到他的妈妈了，她温柔的摸着悠然的头“我不会走，我喜欢的是真实的你，好与坏都是你，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不完美，我不会在你登上高峰的时候慕名而来，也不会在你低谷的时候离你而去，是你，只能是你。”
　　悠然趴在岁月的腿上嚎啕大哭，岁月拍着他的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石英钟表的秒针咔哒咔哒的飞速旋转着，窗口的风铃叮咚叮咚的撞击着，风把人们心中最深处思念带向了远方，岁月轻轻拍打着悠然的背，远远看过去，这样就很好。
　　他们把外公外婆接回了他们的家，开始每天外婆都会看着岁月叫着“雅，雅”。渐渐的，她连简单的字节都发不出来了，每天只能对着岁月傻笑。后来，她连笑都忘了。
　　时间的轮像被鞭子抽的一样飞快的旋转，很快就过年了，星星和月亮一起闪烁，驱散了孤独和寂寞。
　　人们总说年越过越没有味了，越过越没意思了，但其实是当年的那些孩子长大了，大人的世界就没那么有意思了。曾经期待在某个特殊的节点会发生一些特别的事儿，但实际上我们在这一天还是会有很多不如意，所以变得不是某一个节日，而是我们。
　　年尾，岁月和悠然送爸妈回家，上飞机之前悠然还在挽留着他们“爸，妈，你们就别走了，先从这住下吧，月喜欢吃爸爸你做的饭。”
　　爸爸拍了拍悠然的肩“不了，我们先回去，先把家里那面的事处理了，等小月到预产期的时候我们再过来，这段时间你辛苦点，照顾好她。”
　　悠然重重的点了点头，岁月委屈的和妈妈说话。
　　妈妈红着眼眶，岁月也红着眼眶，悠然搂着岁月的肩，目送他们的远离。
　　这时岁月终于慢慢的体会到目送里的一句话，所谓的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不断地在目送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们逐渐消失在转角的那端，而且，他们用背影告诉你，不用追！
　　父母都身影渐渐变得模糊，直到他们身影彻底消失，岁月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轻轻的把头靠在悠然的身上“我好讨厌道别，一直都讨厌。”
　　在岁月肩上的四个手指微动，悠然的手用了劲，但最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该说什么呢，在此刻，所有的话都是一样的苍白无力。
　　四月底，花开又落，散乱的叶子飘落在街道，晴天下有些阴郁的味道，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注定充满了悲情。
　　早晨岁月和悠然起床，走出卧室，看到窗前外公孤寂的背影，他们转向沙发，外婆一个人安静坐在沙发上的身影，岁月皱了皱眉头，她心里有着不安的惶恐的想法，她小心的看向悠然，悠然的眉头紧皱，显然他有着和岁月一样的不安。
　　直到一个声音传来“然儿，孩子，过来。”他们的惶恐已经了然于心。
　　回光返照，肾上腺素全部留给大脑，让大脑给活着的人做最后的交代。
　　他们一左一右的坐在外婆的身旁，她一手握着一个人，然后看着岁月缓缓的开口“孩子，几个月了。”
　　岁月低头扶着肚子，把眼泪咽了回去，假装平静的说“25周了，外婆。”
　　外婆抹了一把泪“孩子，外婆对不起你们啊，在这个时候，给你们添麻烦了。”
　　岁月摇摇头“外婆，您千万别这么说，怎么会有麻烦，我渴望还来不及呢。”
　　外婆拍了拍岁月的手“好孩子，不说那些了，给你们讲讲我们的故事吧？”
　　岁月轻轻的点点头，外婆一手按着一个脑袋，让悠然和岁月倚在她的肩旁，一点一点的陷入回忆，淡淡着诉说着往事。
　　‘那个年代，没有电话，没有信件，你能想象大家交流起来有多难吗？好就好在那个时候的人都傻啊，我们的故事就在动乱中开始了。
　　我们最初相遇的时候，应该才10来岁吧，年轻，根本不知道，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忘了这是谁说的话了，反正是应验了。
　　她是书香门第，有着扬州美女独特的气息，我是地主家的女儿，第一次见她时，我狼狈不堪，她光彩照人。
　　我从来没有遇到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她说话低声细语的，但每一句话都能让她说的有理有据，就像画里走出来的林妹妹一样，心较比干多一窍。
　　我不怕嚣张跋扈的人，我不怕冷酷无情的人，可我怕温柔的人，她低声细语的说你错了，你就真的退无可退了。
　　我去偷鸡蛋，被她发现了，她抓着我的手眼里犀利又坚定“你为什么要偷东西？”
　　我倔强的不说话，我该说什么呢？地主家重男轻女，上有哥哥下有弟弟，在那样不安的年代里，我算什么呢？
　　她看出我眼中的挣扎，她松开了我的手说了一句我记了一辈子的话“以后不要这么做，我们要有尊严的活着，堂堂正正干干净净的。走吧，不要再有下次了，这样是错的。”
　　她塞给我了两个鸡蛋让我离开，我把那两个鸡蛋还给了她，她冲我笑着。
　　她的笑多有魔力啊？你能想到一个10岁小姑娘的笑竟然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吗？我也不敢想，可那就是真的，我真的被她温柔哭了。
　　如果她凶我一句，我也就忍了，可是她一温柔，我就忍不住了，我没法子了，我的防线就被她轻而易举的攻破了。
　　人们都说知己难觅，可我一遇就遇了半辈子，她一搭就搭进去了一生。
　　初识并不算完美，我们的故事就在不完美中开始了。
　　第二次相遇，她被小混混围堵，我和那些小混混打了一架，她拉着我跑到河边，她说“谢谢你啊”，我大大咧咧的说“我欠你一情，现在还清了。”
　　她伸手摸我脸上的伤，我疼的嘶了一下，她心疼的收回了手“疼吗？”
　　我坐在地上揪着地上的草“疼不疼，有谁在乎呢？”
　　她坐到我旁边“我在乎。”
　　“我在乎”“我在乎”多么重的一句话啊！
　　我害怕了，起身要走，她在我背后喊住我“喂，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我转身笑着对她说“好！”
　　在我转身那一刻，她向我走来。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在转身的时候有人为你而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从那以后我总是去找她，她教我读书，讲着她遇到的、经历的故事。
　　在内心真正重要的地方，其实她与我一样畏缩又孤单。
　　我着了魔一样的把这些年的遭遇向她一一吐露了出来，她知道后没有嘲弄，安静的坐在我的旁边，给我一个肩膀让我依靠。
　　我们成为了好朋友，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讨厌你的那种，在一起过了安稳平淡的8年。
　　原本以为一切都变好了，可偏偏就在这时动乱来了，我记得那场令人闻风丧胆的乱局，大街上红袖子的人到处抓人，有罪的没罪的都被关进了笼子，死的死，疯的疯……我父母带着我哥哥弟弟逃了出去，唯独把我一个人仍在这里，多可怜啊，我是那个抛弃的人，他们跑了红袖子的人就把我抓走了。
　　我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法子把我救了出来，我从来都没有像那一刻那样需要她。因为有她，我就还没被这个世界彻底抛弃。
　　她把我交给你外公，她对我说“我护不住你，你赶紧离开，和龙烽躲山里去，他是值得托付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来，除非这浪潮彻底退下去。”
　　我被你外公带走了，她被剃了阴阳头。
　　在乱世下她嫁给了你的爷爷，你的爷爷因为此事被连降两级，但好在算是保住了她。
　　不幸的是她在生你爸爸的时候大出血，在我得知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她就那么去了。
　　我不愿意相信，也接受不了，我要疯了。我想冲上去送她最后一程，你外公拦下了我“她拼了命的把你救出来，可不是让你这么白白浪费的，好好活着，把她那一份活出来，别辜负她。”
　　我崩溃了，我躲在角落里，偷偷的，远远的，看了她最后一眼。
　　我根本没有勇气清醒的看她离开，却舍不得就此错过，任她在我的身边彻底消失，我昏过去了，我的灵魂找到了她的灵魂，她就站在那棵我们约好的树下，朝着我笑。
　　我在你外公怀里清醒了，她再也无法清醒了，在我睁眼的那一刻，我看见她在跟我挥手道别。
　　我失去她了，彻底失去了。
　　在那个角落里，我不止一次的问上天“我怎么有法呢不和她成为朋友呢？没法子，一点法子都没有，我不可能不和她成为朋友。”
　　她总说是我救了她的命，她来还债呢！可我知道不是我救了她，是她救了我。
　　后来，我终于明白‘什么时间，什么事件不重要，从她出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们今生的缘分，她就像阳光，我就像一棵树，阳光普照大地，我只是千万分之一，而她却是我活下去最主要的一部分，树失去阳光，很容易就枯萎了。’
　　她的离开让我在那段时间加速枯萎，没有人知道我们之间的故事了，我也没有再向任何人提及我们的过往了。
　　在她走了以后，为了让我活下去，你外公带我走遍了这座城里的每一个角落。
　　我试图去找她在的痕迹，我找到了所有有关她的痕迹，一砖一瓦皆有她的气息，可我就是找不到她了。
　　她明明和我说只要去那个河边的大树下，只要我对着太阳喊出来，她就会听到我的声音，她就会出现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也要失信于我？为什么最后连她也不要我了？
　　此时外婆的眼框里的泪奔涌而出，她颤抖的用手把眼泪和鼻子擦掉。
　　我找出了我们曾经彼此交换的东西，‘那个针头，那个方巾，那本书，那支笔，那张照片，我连那个鸡蛋的蛋壳都留着…’可她最后什么都没留给我，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我并不孤单，因为她一直都在。可是她走了，我又该怎么办呢？
　　我把那些东西在一个无人的街口给焚化了，一样都没有留下。
　　我对着燃尽的灰说：“老姐姐，这辈子我们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我想和你说的话还有好多，我还没说完，你怎么就走了呢？我想和你一起做的事还没做呢，该怎么办呢，没有你，我该怎么办？你知道我会难过，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风把灰烬卷到天空，好像在回应我一样，我知道她也是舍不得的。
　　从那天以后我再也不会哭了，我的眼泪随着她一起去了。
　　我站起来，为她唱完最后那一首歌！（映山红）
　　在我的生命里，她一直都在。我们依旧坐在草地上傻傻的笑。
　　我多么希望当时离开的那个人是我，她应该活下来啊，她应该活啊。为什么活下来的就不能是她呢？
　　我在噩梦中穿梭了无数次，梦里她的声音在我耳旁浅浅回荡“你可以很好的活着，你值得更好的，我也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守护你，听见了吗，我就在这风里。”
　　后来，风也停了。
　　有些事情，以为在日后我们回想的时候，会记着日期，记着细节，记着一切，但事实不是那样的，我能记住的只有这些。
　　后来我生了雅儿，那时候我觉得雅儿就是她的转世，她以另一种方式来陪我，我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雅儿身上，我以为这样就不会…
　　呵——呵呵呵！
　　我最后一次回眸，看见她在那里暖暖的笑。
　　现在我终于明白，有些痛是逃不掉的，有些痛我们必须要学会面对，没有人可以陪我们走完这一生，我们乐于相逢，也要适应离别’
　　“所以你们不要为我的离开而难过，我和你奶奶他们一样，一直都在。听，外面又起风了！其实，风从来都不会停，只不过有些时候，会刮往别的地方，眷顾一下其他人。看，风把乌云都吹散了，天晴了。所以我们等风来了就好。”
　　她向外公的方向伸出了手“老龙，你过来。这辈子我真的是负了你，原谅我，好好的活下去，下辈子，换我来守护你吧！我真的喜欢过你，你真的是个好人。替我好好照顾他们，别让我有遗憾。”
　　外公握住外婆的手，含着泪坚定的说“我原谅你了，为你活了半辈子，也该为自己活了，余生我自己会好好走下去，我会照顾好他们，你放心吧！”
　　外婆看着外公，漏出了欣然的微笑，她的手缓缓从外公的手里抽出来无力的垂到一边。
　　外公的手空了，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流了两行，流到了下巴，落到了地上。
　　岁月倚在外婆的肩上抽泣，其实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她早有准备，可事到临头，一切却是那样触不及防。
　　亲人离开，最痛的不是那个当下，而是在日常生活中，不经意的接触，冰箱里的半盒甜奶，鞋柜里老旧的布鞋，街上看见她最爱吃的糕点下意识就想买，可准备付钱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她已经不在了，你不知道该买给谁吃了，只能伤心又难过地放下。
　　她离开以后，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喜欢上了红色，喜欢上了甜点，喜欢上了养花养草，喜欢上了吹风……
　　好像喜欢她生前喜欢的一切，仿佛她还在身边一样。
　　岁月躺在床上，她终于睡了，但她睡得很不安稳，她梦见奶奶离开的那个场景，奶奶和她挥手告别，外婆也在梦里，也在和她挥手告别，她喘着粗气醒来，急促的呼吸令她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悠然打开了窗，清凉的空气让她恢复正常，岁月接过来悠然递给她的温水，抬头一看外面的天还是很黑。
　　“又做噩梦了！”悠然拍了拍岁月的背。
　　他接过岁月手中的水，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他静静的看着她，眼中藏着悲伤，同她一样的悲伤充满了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
　　岁月钻进悠然的怀里“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坚强，我该怎么办才好，我对不起他。”
　　她的一个手放在肚子上，一手被悠然紧紧的握在手里。
　　悠然轻轻的拍着岁月的肩“这一个月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心里很疼，看着你我心里更疼，外公也在疼，我们每个人都在假装坚强，只不过你要比我们承受的更多，要说对不起，那也是我的错。”
　　岁月深吸一口气“不该这样的，我们都不该这样的。她们一定不希望我们这样，所以我们要好好的。”
　　岁月又深呼吸两下继续说道“人有悲欢离合，我想我们都应该学会释怀。就像廖一梅说的那样，人应该有力量，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从泥地里拔出来。如果我们的牵挂会抑制他们在那个世界逍遥的脚步，那未免也太自私了。我会尽快的调整好自己，不给你们添麻烦。”
　　说着肚子里的小家伙踢了她一下，她微微低头手摸着肚子感受胎动“宝宝，妈妈答应你，妈妈会尽快好起来的。”
　　岁月的头靠在悠然的肩上，她拉过悠然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感受到了吗？他又在踢我了。”
　　悠然低头轻轻的吻了一下岁月的发梢，他静静的环着岁月“他很快就来了，他是我们的希望，过去的终将会过去。明天让外公把把脉，他也在一点一点的恢复正常。会好的，我们都会好的。”
　　说来好笑，你千万不能跟任何人谈到任何事，你只要一谈起，就会想念起每一个人来！--《麦田里的守望者》
　　岁月点了点头，她和悠然相互依偎着，睡了。
　　夜色一点点褪去，天一点点的亮起来，无风，是个艳阳天。
　　每个人都会经历一些不如意，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走进过你的世界里，帮你缝合那个经常会发炎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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