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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景妤陪婆母与文氏聊天，用完晚饭才回府，到得院子已天黑了。
廊下挂着红红的灯笼，就见莫北辰一人在那儿坐着，他一身白衣映着微红的光，倒有些像新婚的意思。但他似乎很疲惫。修长的身子斜斜靠在右边又修好的扶手上，用手支着头。像沉思，又像是在闭目养神。
她今儿陪了婆母一整日，有些累，可想着严继的话，还是强打精神走过去，提醒道：“回屋睡吧。”
说完，觉得对他太好了，转身便欲进屋。
“等等。”莫北辰放下手，没去看她是什么表情，“谈谈。”
听他一副要谈判的语气，景妤抢先一步问：“你学生还不听教？”
莫北辰抬头看她，很快转头看向别处，想说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嗯。”
原来有些话真的难以启齿。
“其实……小孩儿并没有多难哄，关键看人。若身边都是些陌生面孔，他兴许反而觉得不自在。你不妨安排些他从前熟悉的人，兴许会好些。”景妤不知这些话会不会很刻意，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让严继见到景璁，将那封信送到弟弟手中。
“你喜欢我？”
话题转得太过出人意料，景妤差点儿平地摔一跤，“你听谁说的？”
还要脸么？
她即刻反应过来，莫北轩？他这么快就给眼前这人说了？可那不过是他自己的猜测而已。怎么就告诉他了？
“没有。”她挺直腰杆儿断然道：“我只答了他两个问题，都与你无关。”
其实也有一点关系，但她不想给他知道有人要带她私奔。
是吗？莫北辰也很想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可她方才莫名其妙的关心、还有对母亲的好如何解释？他相信即使问，她也不会说真话。
他道：“我心里一直有个人。谁也取代不了。那日归宁之事我的确有负于你，会想别的法子弥补，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但别在我这里花心思……”
“不好意思。”景妤冷笑着打断道：“我不需要你弥补什么。你爱喜欢谁随你。归宁那日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并没做什么。放心，我不会喜欢你，更不会纠缠。”
“那你为何不让骆姑娘替你诊脉？”莫北辰不信。
“我不喜欢。”就这么简单。等等，景妤突然意识到什么，原来他让骆子苓来是为了……
她终于明白了。他还真是无情到了极致。
莫北辰被她堵得无言以对，想起归宁那日发生的事，还是觉得自己不对。正欲说声抱歉，人家一转身便进了屋，还顺手“哐当”一声将门扉拍上了。
他听见声音回头，看着紧闭的房门，愣了一愣，又重新坐好。
暗自一声长叹。
……
“薄情寡义。”
回到书房，莫北辰拿了游记在油灯下心浮气躁地翻着，便听杵在窗边的风兮难得出声。
他翻书的手略微一顿，没理会。
风兮将窗户微微稀开一条缝，看了对面屋子一眼，又道：“九殿下已不在了，你何苦守着她的旧物睹物思人？这样不仅负了她，还负了夫人。或许正是九殿下在天有灵才将夫人送到你身边。”
否则两人怎会如此相像？风兮从前虽与九殿下没有太多交集，但仅有的几次却知道她是真的很喜欢莫北辰。否则也不会偷偷摸进先帝的御书房去偷拿他写的奏折。亏得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此后有人又补了一份让他放回原处。可怎瞒得住明察秋毫的先帝？
莫北辰嫌他今日话有点多，放下手中的游记道：“她不会。”
她只会嫉妒得要死。他过去用了不下千种方法令她对自己死心，可都无济于事。偏偏那最后一次……
只不过因她堂妹喜欢北轩，求他带荷包回家给堂弟，被她路过瞧见，便从此生了气。幼稚得时时找他麻烦。
莫北辰知道，她并非真如她所言那般死心了，只是故意找茬而已。可他又能怎样呢？除了纵着她，让着她，他那时……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腿。
莫北辰与风兮在书房说这些话的时候，景妤正忙着。
未免自己将一些重要的细节忘了，沐浴出来就命小芸取来纸笔，就着油灯回忆白天发生的事，一一记下，打算明日交给严继令他去想法子查清楚。
“呀！小姐，你衣裙里怎会有张男子的汗巾？”小芸摆好笔墨纸砚后去了净房收拾，出来时用两根指头捻着一张半旧的汗巾，拿得远远的，就像上面沾了什么令人恶心的味一般。看小姐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探究。
之前在人家府里，景妤一直没寻到机会拿出来，回来又与莫北辰有些不开心，早将此事给忘了。被她提起才想起严继的汗巾还在她衣袖中，怕是方才沐浴前除衫时不小心掉了出来。这事她原本没打算让小芸知道，但既然被发现了，她镇定了一下心神道：“是嘉元的。之前走得有些急了，他见我头上有汗珠子，便摸了出来给我擦汗。我顺手放进袖子里，倒是给忘了。”
“那奴婢拿去洗洗，明儿也好一并给少爷带回去。”小芸不疑有他，想想小姐今儿确实见过少爷，便没当回事。只是隐隐觉着即使是少爷，小姐也太随意了些，不过这本就是她过去的性子，反倒令小芸觉得她有了点过去的脾气。她不便提醒，免得惹小姐不快。
“等等。”景妤叫住她道：“他自己也有小厮伺候，一块汗巾，用不着你帮他洗。”
万一洗得太干净，没了严继身上那股味儿，叫避尘如何分辨是不是自己人？
还好小芸也觉得是，这毕竟是少爷的贴身之物，且不说她只是名小姐身边的婢女，就是混着小姐的衣物一起也不妥当，“那……”
“先给我吧！我明儿自会交还给他。”才怪！
小芸将汗巾给了景妤后，便又回净房去接着收拾去了。
景妤拿着严继的汗巾一时也不知该往哪儿藏，想起自那晚后，小芸替避尘铺的狗窝，便轻手轻脚过去，把严继的汗巾塞到了避尘身下，与一些铺狗窝的碎料放在一起。小心翼翼藏好够，她摸着它的狗脑袋嘱咐道：“好好闻闻这人的味道，下回他再来，你可不许吠他。否则我罚你三天没肉吃。”
避尘今儿因了黄昏时发生的事，心情看上去有些不佳，垂头丧气地唔了一声，便又将狗头枕在自己的爪子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就一日没陪你，你就作反了？”景妤嘴里虽这么说，还是忍不住将它抱起哄了哄。只道它是因她今儿出了门，在与她置气。
避尘在她怀里蹭了蹭，讨好似的又唔两声，弄得景妤不得不陪它一会儿。她寻了个地方坐下，一边顺着它的毛，一边道：“他将你买回来，又从来不肯过来看看你。像他这样无情无义的人，下回见了你就直接扑过去，让他打几个喷嚏也不错。不过他对我尚有用处，你可不能咬他。”
也不知避尘听明白没有，唔唔两声，便在她怀里闭上眼睡了。
景妤忽又舍不得放下它，将它抱到桌前，放在腿上，继续写自己要写的东西。大半夜困得厉害了，才让小芸将避尘抱走，躺回床上睡了。
次日，景妤临出门，陈氏命人送来两个密封好的陶瓷小罐，说里面装的是半年前有次太皇太后赏给她的养颜膏。她得的赏赐太多，便没动过，放着也是放着，浪费了，让景妤当做礼物给亲家母带一罐回去，余下那罐让她留着自己用。
景妤方才拿在手里就觉着眼熟，原来竟是宫里的东西，过去在宫里她用过不少更好的，并不觉得稀奇，想到得病之人还有秦嘉琴，便将另一罐也一并带上了马车。
昨儿她没告诉婆母袁氏得的是什么病，想来只是她一片心意。因着后面还与严继有约，这趟她没让人兜路西市，而直接去了秦府。
到得秦府，秦嘉元又已等在府门外面，见了她立马亲自上前迎道：“阿姐，父亲去了兵部，尚未回府。你先去房中歇着，我等会儿命人叫你。”
景妤琢磨着反正都到了，还是先将婆母送的礼交给袁氏再说，便问：“你母亲在哪儿？先领我去看看她吧。”
“好。”
姐弟俩一路来到袁氏住的院子，袁氏因脸上生疹子，已几日没怎么在家里走动。听见通传，隔着一道门便语气不善地问：“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么？”
景妤其实并不怎么想进去，以免自己看了什么恶心人的场面，中午吃不下饭。因而也隔着那道门应道：“既然秦夫人这样想，那我就不打扰了。只是今日临出门，婆母让我带了些探病的礼，我这便让小芸交给你屋里的人。都是宫里的赏赐之物，要不要随你。”
反正礼她已替婆母送过了，也算完成了任务。想来以袁氏的贪婪，不会不收。
说完便让小芸将东西交给袁氏自己的人，转身出了院子，真一刻也不愿待下去了。
没一会儿秦嘉元追出来，忙不迭地替母亲说好话，“阿姐，母亲已收了礼，还让我给你和莫家大夫人说声多谢。待会儿父亲回来，你……”
“放心。我不会与她计较。”景妤心想她当然会收，那可都是宫里出来的东西，她能不要吗？至于那声多谢，只怕是秦嘉元自己添上的，她才不信袁氏会这么客气。
姐弟俩路过中庭，景妤远远见到秦府的老管家在与一位看着面生的婆子说话。然后老管家给了婆子一点碎银子，婆子临走四下看了几眼，依依不舍。正欲转身，又猛地回过头来瞪大眼死死盯着景妤的方向，像见了什么人很意外似的，最后在老管家的催促下才一步一回头地离开。
景妤担心令人生疑，没有直接问这婆子是谁，只问身边的秦嘉元：“怎么？最近府里缺银子么？怎的在打发下人？”
她从婆子的目光中看出，她显然认识她或者秦嘉元，否则不会有如此惊讶的目光。但她为何惊讶？
秦嘉元倒是没怎么留意，茫然道：“怎么可能？父亲如今怎么说也算得上封疆大吏，府里只会缺人，哪会打发下人？除非他们犯了事。”
正巧老管家见到他俩，过来行礼打招呼。景妤待他站直了身子，好奇状问：“方才那婆子犯了什么事？管家为何打发了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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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辰最近画圈圈画得手酸，怨念得很，“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求夫人脱马甲。”
作者君睨某辰一眼：“这种事得靠你自己。认不出来赖谁？”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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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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