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我反攻了渣攻

　　黎辞故正和赵镜邪在当地的特色餐厅吃饭，身后忽然有一双冰凉的手贴在他的脖颈上，耳边传来阴森森的低呼：“鬼来啦……”

　　黎辞故被吓得心脏狂跳，他猛地转过头去，脸色惨白，双眼失焦，一时只能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人。

　　黎奉新没有多想，只以为自己恶作剧成功吓到了黎辞故，他得意洋洋地坏笑，“好啊大哥，跑来这里玩不带我！”

　　“奉新……”黎辞故呼出一口长气，慢慢回过神来，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你怎么在这里？”

　　只有赵镜邪发现了他的异常，他无意与黎奉新笑闹，只担忧地观察着黎辞故的神色。

　　“你弟弟我好不容易跟编辑请了假打算去你那里玩两天，结果又联系不上你，刚好赵镜邪说你们在国外偶遇了，我就来啦……”

　　“这鬼地方可真冷啊，大冬天的你跑来这里干嘛？”赵镜邪脱了外套亲热地挤在黎辞故身边，若有所思的视线在相对而坐的两人中间来回试探：“哥，你老实跟我说……你跟赵镜邪真是偶遇？”

　　黎辞故慢慢缓过神，调整了下状态，温声道：“当然。”

　　“唔……我总觉得不简单，不过不重要，哥，你猜我是怎么发现你跟赵镜邪在一起的？”黎奉新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一脸快猜快猜的渴盼。

　　“猜不到……”

　　“赵镜邪那天在朋友圈发照片，有一只入了镜的手，那只手上拿着烤好的小饼干，我一看那就是你的手！你还是我亲哥呢，我打听你行踪居然还得找别人，要不是你右手虎口处的那颗红痣太特殊了，我都发现不了……”一提起这茬，黎奉新就开始生闷气，“我自己的亲哥哥，我想见面竟然还要问别人要行踪，这是人干得事嘛？”

　　“但是我最后还不是配合你跟你哥搞突袭了？”赵镜邪笑着看他，顺手向他递了杯果汁。

　　可这语气总让黎奉新觉得有些奇怪，他皱皱鼻子，不满道：“干嘛呀你俩，为什么赵镜邪一副我是你嫂子的口吻跟我讲话？”

　　黎辞故差点把嘴里的果汁喷出来，他咳了两声，不轻不重地拍了下黎奉新的背：“瞎说什么呢……”

　　“我还是想不到你们俩以前竟然认识，时隔这么多年居然还在异国他乡偶遇了……这缘分，咱今天必须喝一个！”

　　“你哥最近肠胃不是很好，不能喝酒，你要想喝，我可以陪你。”赵镜邪将新上的菜品往黎辞故那边推了推，道：“尝尝这个，兴许和你的口味。”

　　黎奉新见他这番作态，愈发坐立难安。

　　他跟赵镜邪以前关系还算不错，虽然赵镜邪私生活放I浪形骸，可依他那种身份，他完全可以玩得更加花样百出。可他玩归玩，倒一直没闹出过什么丑闻，对兄弟也很讲义气，所以黎奉新也很欣赏他。

　　只不过眼前这人此时一副要泡他哥的模样，黎奉新就不由挑剔上了。

　　他先是看了看黎辞故有些苍白的脸色，复又转过头去打量笑容平静的赵镜邪，越看越狐疑，“你怎么知道我哥最近肠胃不好？而且，你俩真是偶遇？”

　　“缘分嘛，多巧都是应该的。”赵镜邪笑眯眯的递过去一杯水，态度坦然的跟黎奉新说道，“别多想，你哥不会骗你的。”

　　我当然知道我哥不会骗我，我怕的是你别有居心好不好……
　　黎奉新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担心自己哥哥被这个花心大少骗了，他也不至于火急火燎地连夜买机票赶过来。

　　可实话又不能当着黎辞故的面说，他只好在心中暗恨，然后用尽一切手段阻隔赵镜邪跟黎辞故的话茬。

　　赵镜邪看穿了他的小动作，但也只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看他们吃得差不多了，便招来服务生买单。

　　“走吧，我爷爷跟你哥约了下棋，我们送他回去，然后我们去酒吧聊聊？”

　　黎奉新求之不得，忙不迭说好。

　　“如果你不愿意说，你弟弟什么都不会知道的，放心。”赵镜邪趁黎奉新不注意，悄悄凑到黎辞故耳边小声说道。

　　黎辞故微微侧过脸，有些感激地轻声回他：“谢谢你，镜邪。”

　　“靠！你俩在我背后头对头说什么悄悄话呢！赵镜邪你别离我哥那么近！你给我走前边来！”黎奉新一回头就瞅见赵镜邪一脸神秘兮兮的笑意，而且他哥竟然也不抗拒，就任凭那个人凑到他耳朵边上。

　　“来了……”赵镜邪冲黎辞故眨了眨眼，一副我们之间有秘密的神情，更是逗得黎奉新抓狂，死死箍住他的肩膀将他拉到前面。

　　赵镜邪也不反抗，笑眯眯地任凭自己被拉着向前走。

　　黎辞故在他们身后笑着摇头，看着那两个活力四射的青年勾肩搭背的咬耳朵，他一时意动，有点想留在这里长期修养。

　　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工作。

　　因为他开始间歇性的出现幻觉了。

　　头两次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睡迷糊了，可后来幻觉越来越真实，有些话似乎就响在耳边，他甚至在一些独处的时候能感觉到旁人忽然的触碰，可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错乱的记忆和感官时常让他分不清时间，有时候明明已经过了一整晚，可他却以为天刚黑不久。

　　赵教授对他的引导和干预很有效，他也是借助了赵教授教他的一些方法才能屡次在幻觉中让自己清醒。

　　他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孟子易，等他回国处理好这件事，就这样暂时留在荷兰治病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赵教授说他们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就招两个人来做帮工，如果黎辞故到时候愿意留在这里，那他们可以少招一个人。

　　黎辞故自然很是感激，他与赵教授一家不过萍水相逢，对方却帮扶他至此，属实让他不知该如何回报。

　　赵镜邪开着车，黎奉新坐在他身边嘀嘀咕咕地悄声说话。

　　黎辞故伸了个懒腰，坐在后排看窗外的景色。

　　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人种，陌生的饮食习惯，可他却在这种陌生里感到了一股久违的安宁。

　　那些压在心里束缚住他，让他喘不过来气的东西，好像都一并遗留在了那个遥远又熟悉的城市。

　　那些时刻在脑海里嗡嗡作响的声音；舍不得也挣不脱的没有前路的感情；还有压在心上的几欲将人溺毙的愧与痛……

　　在这隔着几千公里的大洋彼岸，似乎也一并遥远了起来，包括那个一直缠绕在他心上的人，似乎也一并远去了。

　　黎辞故望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时隔多日终于又想起来樊野棠。

　　从樊野棠生日那天开始，他们几乎就没再好好说过话了，也许对于樊野棠来说这改变有些突兀，可他并不是忽然间产生想要分手的念头的。

　　他第一次想要分手，大概要追溯到很久之前他爷爷过世的那段时间，他跪在爷爷奶奶的墓碑前，被他爸打得站不起身来。

　　皮鞋踢在身上闷沉沉的痛，喘气的时候嗓子里都在冒血气，他没有求饶，他甚至希望他爸就这样打死他，好让他能逃避这一切。

　　可是没有，他爸狠狠踹了他一脚，怒骂道：“你没有跪在这里的资格！”

　　他妈站在一旁，皱着眉瞧他。

　　曾经也有过慈爱神色的脸上此时全是冰冷与排斥，他趴在地上起不了身，脸贴着石板地面，只有一只眼睛能看到她。

　　他很难去形容自己母亲的神色，就好像她在看着的不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亲儿子，而是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变成的恶心怪物。

　　纵使早就知道他们喜欢的只是符合他们想象、活在他们要求里的儿子，可在那一刻他还是免不了心凉。

　　奉新当时还在外地上学，家里人告诉了他一切，将他骗回家里锁住了门。

　　第一个儿子毁了，他们要开始着手改造第二个了。

　　他的父亲连拖带拉的把他扔到墓园外面，一脸冷漠厌恶的对他说：“别再来看他们的墓，他们没有你这样丢人现眼的孙子。”

　　接连的打击和身上的伤痛让他浑浑噩噩，连自己究竟是怎么到了医院的都记不太清了。

　　他只记得他拦了好几辆车都没有人愿意搭载他这个狼狈不堪，看起来甚至像是有点精神病的人。

　　他到最后实在熬不住了，顺着那条路一步一步往车站走，他边走边打电话，直到手机耗尽最后一丝电，他拨的那通电话都没有人接……

　　当他意识到自己咳嗽中竟然带血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也许是内脏受损了，他不该再继续往前走，他需要找人帮忙。

　　可他却把最后一点电量留给了一个从来不会去照顾他的人。

　　他倚靠在路旁的树干上，有气无力地招着手，希望留住过路行人的车辆。

　　也许他命不该绝，竟然真的碰到了愿意将他送往医院的人。

　　他在医院呆了一个多星期，除了奉新，没有人联系过他。

　　他自己乘车赶回家的时候，甚至还想过在那个少年人的怀里歇一歇，哭一哭，将这忍了满腔的内疚与痛苦找个地方倾诉。

　　他也是人，也会有想找个人倚靠的时候，他曾经以为樊野棠会是那个人。

　　在那个时候，他对他还是有期待的。

　　他期待着，他捧在心上的少年，也会如同他自己一般，珍惜爱护着他们之间的感情。

　　可是他错了，那也是他第一次去正视那个一直以来都在自欺欺人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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