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账

　　那条项链果然在方亦然生日那周的周末出现在了餐桌上。
　　方亦然刚跟朋友聚完餐，心情很好地拎着两手购物袋进家门，她看到方亦洺盘腿坐在沙发上，鼻梁上一副框镜，腿上放着笔记本，手上动作不停，嚓嚓嚓地敲。看到门口的声响，人看过来，下巴往餐桌上一挑，“给你的，代购那边订的还没到，先拿着。”那还真是巧了，要不是这个时间差，方亦洺就不可能准备两份礼物，她也钻不了这个空子。小指头勾起桌上包装袋的绳子，脚步轻快地上了楼。
　　第一个拆的就是方亦洺送的礼物，盒子里是那条意料之中的项链，她尘埃落定般地合上盖子，把包装盒放进纸袋中，随手往床头柜上一放，坐在地毯上开始拆其他礼物。
　　包装袋窸窸窣窣地响，喜欢的和不喜欢的被分成两拨，再将要用到的那些分门别类地收进柜子和抽屉。
　　爸妈的转账消息也分别在第二天早上和半夜到达，安心学习了一段时间整个人真的是沉得住气了很多，对着一笔巨款居然一点也没有冲动消费的念头。
　　这个状态一直保持到了期末考前一天的晚自习课间休息时间，这回期末考是跟舜景万华三个学校三个年级的联考，高一的考场是从没去过的高二教室。下午已经来过几批高三生来高一教室区熟悉考场，方亦然和颜承悦熟悉考场的时间定在第二节晚自习后的15分钟休息时间。通知表里方亦然的考场跟在高二（4）班，颜承悦的考场在6班，相隔一个教室能顺路走。
　　爬楼梯完准备拐进二楼时，脑勺后就传来一阵聒噪声，因为听到熟悉的声音所以下意识的回头。
　　是顾善彬那伙人在边聊着天儿边慢悠悠地走下楼梯。悔不该回那个头。顾善彬脸上的笑勾起一半，看到她脸上的笑也没停止扩大，朝她打招呼：“哟，方妹妹来楼上看考场了。”
　　“你少妹妹我不少哥。”方亦然眼皮往他身上上下一扫，回，“怎么说学校里也有一帮女的把你当男神，你高冷点行不行。”
　　没理会方亦然话里嫌他烦的意思，顾善彬看起来仍旧心情很好地善意解释：“方亦洺是我的蠢蛋弟弟，按逻辑我喊你一声妹妹不算占便宜。”
　　傻逼。
　　这是方亦然扔给他的最后两个字。顾善彬听到这个评价后无所谓般的笑让方亦然更加坚定了这个看法。
　　被顾善彬叫妹妹是今晚第一个影响心情的事，发现4班是茹嘉茵的班级是第二个影响心情的事。在正门口看座位表3分钟不到就能察觉到异样的窃窃私语，论坛余波在这个时候的存在感特别强烈。有女生在进教室前瞥了她一眼。
　　颜承悦挽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亦然，看好了我们就回去吧。”
　　第一次真的一点不炸毛，就这么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直到走到一楼楼梯口颜承悦才舒一口气：“刚刚高婉娜看你的眼神有点凶啊。”
　　“谁？”
　　“高婉娜啊，我也是最近才听说她跟茹嘉茵关系很好。”
　　想也知道是哪个“最近”，花了些时间才把高婉娜这个人名从模糊的记忆里提取出来，方亦然沉默些时间后不咸不淡地回：“噢，随便她什么眼神吧。”
　　期末考试并没有因为这受影响，方亦然很稳地结束了考试，在教室靠着桌子等阿姨搬东西的时候，蒋立珩过来跟她说今晚一起打游戏，她应了声，挥挥手示意他知道了，走吧走吧。
　　然后是颜承悦背着书包最后跟她约寒假电影。
　　朋友们的家长来得很早，收拾完东西就没多停留。方亦然慢慢地坐到椅子上，从书包里抽出一本《意林》随意地翻开。
　　戴攸宁之前一直在发寒假作业，又替老师跑腿，才整完东西洗完手，老僧入定般地坐到椅子上等家里人来教室。
　　“方亦然，最后那道数学题你做出没。”他偏过头问。
　　好学生的话题永远围绕考试和题目，她撇撇嘴，眼睛依旧黏在翻了好几遍的杂志上，“做完了，不知道对不对。”
　　“第三小题我答案是（2，0），你多少？”
　　“那我错了，不是这个答案。”
　　“……好吧”
　　方亦然等来了意料之外方衍舟。他身上是件铁灰色短大衣，包裹脖子最多的是衬衫领，然而还是几乎整个脖子都在空气中，他总喜欢用这种方式使自己显得十分精神。
　　方亦然理了理围巾，站起来叫了声爸。
　　方衍舟笑了笑，跟她说爸爸来晚了，已经让阿姨炖了花胶，回去就能吃上。
　　“那阿姨中午有没有来拿寝室里的东西？”
　　“已经拿好了。”方衍舟拎起她的书包，“你同学的家长还没来？要不要送他一下。”
　　方亦然低头问戴攸宁：“要不要借你手机给你妈打个电话？”
　　“不用了，谢谢叔叔，我爸妈跟我说过今天会晚点来。”
　　跟戴攸宁的对话停止在“明年再一起学习。”这种客套话里。
　　方亦然对家里的花胶汤兴趣不大，方衍舟慷慨地挤出时间来接她这个举动也让人心有疑虑。回到家她就直接上楼，直到阿姨敲门提醒吃晚饭她才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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