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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舒墨倒也不诧异,一点头道:“也好,你便与袁小姐一同留意着内室,注意有无继续坍塌的房梁。”
刘珊珊点点头,尽管腿脚仍在发软,却踏踏实实地一步步走到袁柳身旁,视死如归地四处环顾。
“看不出来嘛,你还有几分胆魄!”袁柳大笑,往刘珊珊背上用力拍了两把,“若我们得以逃出生天,本小姐就请你去半生楼畅饮!不醉不归!”
“谁要跟你去那些污秽之地了!”刘珊珊被拍得一个趔趄,不满道:“要是能活着出去,我就叫父亲设宴,在扬州湖上泛舟赏花。到时候把你和舒小姐,还有这两位大恩人一起叫上,那才叫闲情雅致!”
袁柳闻言也不恼火。她眼神一凝,挥出节棍赤兔往刘珊珊头顶一刺,在后者猝不及防的惊叫中挑开了一截滑落的木桓。
“那也得两位高人想出办法再说。”袁柳用拇指比了比舒墨,对刘珊珊笑道。
“你!”刘珊珊怒,心底却的确被袁柳的插科打诨搅得轻松了不少。
这厢二人拌着嘴,商讨破墙之策的周卓二人也已沟通得差不多了。
“待我用外力松动石块,施姑娘就佐以阵法之术,用克火之物增强我的力道。”周卓道。他始终抱着瑟瑟,面上神色却不见疲顿。
舒如云疑惑:“克火之物?可此地并无水源......”
“你笨啊?”周卓不耐,没好气道:“这就好比我在田里松土,寻常用的虽然都是耙,可没谁规定了不能用锄头啊?”
舒如云从小到大都没被这么训过,一时气急想反驳,却又被周卓后边的话提点,蹙眉沉思。不到片刻,她极高的悟性便顺藤摸瓜地劈开盲区,醍醐灌顶般点醒了她。
“无水,却拥有同等效用之物——这位斗笠小姐!”舒如云大步上前,一把抓住舒墨,神情是异样的亢奋:“既然小姐的血能退火,不如我们就利用其特性开路,如何?”
她这最后二字是朝周卓说的。虽自幼偷学阵法之术,舒如云所习却也不过皮毛。如今这平凡男子的三言两语,却令自己茅塞顿开、大有所得。
“问我做什么?学过阵法的又不是我,该怎么做你自己定。反正我们就是出不去了,你也得搭上自己的命。”周卓不屑道。
“你!本小姐忍你很久了,区区草民,也敢对本小姐指手画脚?”舒如云怒道。生死关头,一次两次她能憋着,可这周卓变本加厉得她实在忍无可忍!
可实际上,也真不能怪周卓目中无人。他说自己没学过阵术?舒墨暗自发笑。周卓身上外溢的坤枢之气都能让蛊虫不适,也就没眼力见的人会信他平平无奇了。
“火势渐猛,就这么办吧。”舒墨道。她退后两步,松开捂着手腕止血的手,示意舒如云做好准备。
舒墨垂下手臂,让鲜血流进掌心。她握拳静默,须臾暴睁双目,以内力将血液激射而出,同时厉声喝道:“去!”
暗沉的鲜血如长矛般刺入火海,一路劈开烈焰直抵碎石。血色泼墨般绽开,在被熏得焦黑的石块上炸成一幅触目惊心的山水画。
周卓唤来袁柳,二人一同发力从数步之外疾冲,连人带棍一齐重重撞上碎石。棍身嵌入碎石的一刹,内室如天崩地裂般震荡,无数齑粉四处溃散,重钟的嗡鸣声一股脑敲进众人脑中,几乎将心神都一并震碎。
刘珊珊身娇体弱,即便勉力支撑,依旧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舒墨原本便被火势引动了体内蛊毒,加之为瑟瑟疗伤时动用禁术,一路走来已是隐忍至极。
此刻伤势终于被彻底激发,她口中立刻鲜血狂涌,面如金纸地歪倒在墙边。斗笠前的黑帷帘被鲜血浸透,血色也在她左肩衣衫上洇开,正与瑟瑟的伤势一模一样。
舒墨尚且离得不近,撞击巨石的两人自然首当其冲。他们没被碎石雨所伤,却也亏得袁柳臂力惊人才没被掀飞出去。周卓弓身护着瑟瑟,只能单手抵住袁柳,二人皆是口鼻淌血,眼看就要功亏一篑。
舒如云嘴角亦溢出鲜血,内腑剧痛得几近昏厥,却死死拄着刘珊珊寻来的木棍,始终未曾倒下。
我可是舒家的嫡长女——她咬着牙想,怎么可能输给区区一届庶民,和一个莽夫?
舒如云咽下一口浊气,缓缓移动手下木棍,和着满地舒墨的鲜血画起阵来。经年的练习令舒如云无需细想,片刻便落下了最后一笔。
“以血入阵,听吾号令。”舒如云喃喃道,声音微不可闻,却带着毋庸质疑的决绝:
“破!”
似有猎猎狂风化作巨掌,携万钧之力落在碎石堆上,一寸寸推动了看似牢不可破的障碍。石块摩擦迸裂的声响不绝于耳,那“手”压着袁柳的节棍向内贯穿,以六人殊死的希望为骨,无往不前地捅破阴霾,挣得生机!
这座“牢笼”开始皲裂,从表皮到血肉、从骨架到经络,最终轰然倒塌,露出黑洞洞的另一侧。而节棍“赤兔”也在功成后猝然断裂,跌落在碎石之间。
“吩咐下去,让大理寺好好查查今天这一出。”长公主道,“上次的断桥亦然,为何本宫每次设宴,都一定有意外发生?”
“是,下官一定把话带到。”刘尚书道。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松弛的脸抽动了几下,片刻一咬牙,忧心道:“珊儿还在里面,可否请长公主示下,开殿门救人?”
长公主凉薄地刮了他一眼,“尚书大人这是欲把本宫置于险境?何况,方才不是已有宫婢去唤援手了,刘大人这是不满意?”
“不敢不敢,下官自然清楚轻重缓急,方才不过......一时心急罢了。”刘崇低下头,恭敬道。他置于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却无法忤逆长公主的意思。
他们一行人在飞燕宫暂且候着,隔得老远都能看到香熙宫的冲天火光。长公主漫不经心地瞥了两眼,便坐回软榻上把玩起了一方山石镇纸,徒留一干宫人官宦惴惴不安。
“快,一队从左侧绕后,二队从右侧列阵,迅速破门灭火!”突然,飞燕宫东面传来一阵喧闹,紧接着是整齐划一的沉重脚步,动作间夹杂着盔甲碰撞的声响。
“什么人?!”长公主猛然站起,拎起裙角就往御花园跑去。一干人等也跟着大呼小叫地奔波,直到长公主停在香熙宫前。
方才还空无一人的场所已被御林军围得水泄不通。极目望去一片冷光,皆是铁甲令人胆寒的煞气。
为首的正是姚柠。她方才急忙跑去叫人,却不想一借就调动了御林军。见长公主现身,将军李殊衡抱拳行礼,道:“公主,末将已率亲卫赶到。还望公主示下,即刻破门救援。”
“是你叫的御林军?”长公主也不让他免礼,一双凤眸直勾勾盯着姚柠,语气里翻滚着滔天怒火。
她最忌讳的,便是有人越俎代庖,擅自行事。别说她并不太想管这件事,就是要救,那也得她亲自下令,哪里轮得到区区一个掌事宫女?
姚柠把长公主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既然做了此举,便也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可她自认无法在人命面前袖手旁观,更无法眼睁睁看着无数女眷被活活困死!
“公主......”姚柠扑通一声跪倒,道:“奴婢知错。只要公主示下,便是千刀万剐,奴婢也毫无怨言!”
李殊衡不愿在这些内宫家事上耽误时间,一挥手要开宫门,却被长公主喊住:“没有本宫的命令,我看今天谁敢进香熙宫!”
“公主,人命关天,恕末将僭越。”李殊衡沉声道。长公主却一闪身拦在了他面前,俨然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
情势危急,在场所有人却不由扶额叹气。这长公主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怎的到了这种关头,反而比平时更蛮不讲理呢?
李殊衡僵持不下,正打算强行破门,就见御林军整齐划一地向两侧分开,露出中间一人宽的通道。他们将长枪竖在胸前,以最忠诚的态度恭迎那个缓缓走来的人。
“人是我带来的。怎么,长公主久不理朝,连虎符都不认得了?”
长公主听到这声音,微不可察地后退半步,怒目而视。李殊衡则脚跟一靠,肃立躬身,恭敬道:“末将见过侯爷。”
顾清狂一身戎装,倒提长刀从御林军中穿过。生死厮杀打磨出他一身的戾气,既为甲胄,亦为刀剑。此刻面目沉肃,眼角还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血色,更将杀意衬托至极,如有实质般排山倒海而去。
他生的面如冠玉,却被腥风血雨锻造成了一尊神挡杀神的阎罗,时刻带着一身从炼狱归来的血气,一举手一投足,都承载着万千战死将士的厉啸嘶吼。
姚柠心里突然有了数。调动御林军的果然不是她,而是淮北侯手里那半幅先帝御赐的虎符。
“开门。”顾清狂道,声音低哑,却听得在场人心尖一颤。
仿佛他载杀意而来,所求却不过一个安好。
一人,安好。
“走罢。”舒墨在法阵成型时便已醒来,此时咬牙捱过全身上下摧枯拉朽的痛楚,起身向五人道:“辛苦各位了。你们先行,我断后。”
外间的火不知何时灭了,此时黑黢黢的人声鼎沸,想必是有人施救。反观内室,虽则通路已开,火势却愈演愈烈,屋顶摇摇欲坠。
“好。”周卓率先从方才的奇景中缓过神,也不推辞,直接抱起瑟瑟往前走。袁柳左手架起舒如云,右手揽过刘珊珊,不放心地看着舒墨,道:“我见你方才也伤得不轻,不如先把这两位送出去,我再回来寻你?”
舒墨淡笑,“不必。我自不会有事,还请袁小姐照顾好自己。再者,如今赤兔已折,袁小姐当趁早修理才是。”
“也对,以阁下的实力,定能保全自身。”袁柳犹豫片刻,还是松了口。自幼习武,她当然清楚什么时候不该逞强,因此当机立断地架起二女,拾回断成两截的赤兔往外走。
“大恩不言谢,阁下的恩情,袁柳来日定当涌泉相报!”袁柳最后回头看了舒墨一眼,坚定道。
四面火光摇曳,舒墨独立于废墟之中,一头墨发被外间涌进的风轻轻拂动。袁柳看着她焦黑的斗笠、参差不齐的黑幕帘,突然便觉得,她的眼眸约莫也是清冷萧索的。即便素衣染血、满身尘泥,依旧掩不住这女子骨血里的悠远苍杳。
她犹如盛开在残垣断壁上的一朵白花。
“真想见识一下恩公的真面目啊。”袁柳转身往外走,心里突如其来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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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狂:哪个敢拦本侯救媳妇儿的,拖出去!
舒墨:你们先出去,反正我有小少爷在,烧不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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