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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剧烈的颠簸之意,透着马匹发狂疾驰的气息,华挽一惊,只是还没时间细想,身子一个不稳又给摔倒在座位上。
华挽尽力抓着座位一侧,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子,只是这马车实在颠簸得厉害,她又身形单薄清瘦,堪堪就要在这马车里面翻滚起来。
车窗的帘子乱舞,呼呼的风声顺着窗柩只往里面灌,华挽这般被颠簸来颠簸去,只觉得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若不能让马车停下来,照这个情景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她就该被甩出车厢去了。
眉眼紧蹙,华挽死死地咬着下唇,忽地深吸了口气,积攒了力道,随即身子一弓,像条猫儿似的向前猛地一蹿。
还好,方向感强,险险地抓住了车门一侧。
车帘早被风给吹了起来,华挽只觉得面前开阔起来,却是那马夫一扔缰绳,直接跳了车。
不过一个驾车马夫,身手瞧着不错,练家子一般脚尖轻点了几下,整个人便消失不见。
华挽登时就明白过来,这是沈氏给她下的套子。
也是她自己掉以轻心了,想着今儿进宫,可是老夫人交待下来的,沈氏即便是再容不得她,也不会挑在今日对她动手才对。
不成想,沈氏竟是如此心急。
唯一庆幸的是,走的车道,明京城的街道本来就宽,就算马匹发狂疾驰,也不会轻易伤了人去。
车厢一个摇晃,华挽险些没抓住车门,堪堪稳了稳。
没了马夫,马匹更是不受控制,车轱辘剧烈的转动声,听得让人心惊。
就连车架,似乎都传来吱呀吱呀即将散架的声音。
华挽不会轻功,若是草率跳车,摔个缺胳膊断腿儿还算好的,可眼下,即便是死撑下去,最后也是会被甩出车厢去。
进退两难,都没个好。
麻辣皮!
华挽暗骂一声,小嘴儿都被咬的失了血色,眉眼一狠,也顾不得其他了,缓了缓力道,腾出只手来,身子跟着前倾,准备先去将那缰绳给抓在手里。
只是马车跟着一个颠簸,华挽没抓住那缰绳,反倒一只手没能稳住,向前一步,大半个身子便悬在了那车架上。
“天呐,马发狂了!”——
“上面,上面还有个人呢!”——
有看见了的百姓,隔着街道距离,纷纷惊叫了一声。
只是如此情景,都是有心无力,更别提那马匹说话间就又向前蹿了一大截儿了。
华挽一只手,都险些抠进了那车架里,没觉得疼,只是做着最坏的心理准备。
马匹发狂,直知狂奔,不知转弯,前面,就要撞上一堵墙了。
腰身奋力一旋,华挽犹不放弃地要去够那缰绳,只是终究差了一步。
砰地一声。
马头飞蛾扑火般撞上了那一堵墙,惯性使然,华挽的身子,跟着就被甩飞了出去。
呼啸而来的风声,自耳畔边急速而过,华挽觉得头重脚轻,倒是没感觉到怕。
毕竟,这情况,她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只是,上一次,还有个妖艳贱货,救了她呢。
这一次,似乎得看她自个儿的运气和反应了。
华挽心下微微一涩,周身线条都绷紧了来,任由整个人在空中翻滚,打算积攒好力道,趁最后落地之前,凌空一翻。
至少,要最大程度减少冲击力给自身带来的伤害。
一道白影,云烟一般疾掠而过,速度极快,只能让人看到隐隐的残影,却是向着那空中的人儿掠了过去。
冲击感袭来,硬邦邦的像一堵墙,震得华挽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连鼻尖儿都磕得生疼生疼的。
气息,格外陌生。
华挽下意识地就单手一撑,借着那缓冲的力道,身形一动,从那白影的身前又向旁侧凌空一翻。
白影没料到华挽竟会抗拒,反应慢了一步,没来得及再去捞她一把。
娇小的一抹,蝴蝶儿一般,翻转了两下,好在最后,堪堪有惊无险地落了地。
华挽一只手撑在地面,稳住身形,大口大口地喘了好几下粗气。
一颗跳得有些急促的心,总算是稍微缓了下来。
抬眸,华挽看向之前准备救自己一把的人,原来,是楚昱。
腿脚还有些发软,华挽刚刚站起身来,脚下有些不稳,跟着就要向前面栽去。
这一次,却是楚昱眼明手快,稳稳地接住了她。
华挽清咳一声,察觉到腰身处箍着的力道,跟着往后挣扎了一下。
楚昱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就松了手去,如玉的五官眉眼间,似乎还闪过一抹赫色。
华挽倒是没有注意到,只是后退两步,站定,撩了撩额前耷拉散落的发丝儿,顺便酝酿着道谢的话。
楚昱也不急,稳了稳气息,也理了理乱了些许的衣襟,冠玉般的面容又重新恢复了温润雅致。
到底是翩翩公子小宰相,即便是此情此景,都没能看出几分的狼狈之色来,反而一举一动,不失优雅。
“三妹妹!—”提着裙摆匆匆而来的,却是华裳,俏脸上,柳眉微蹙,似乎还透着几分担忧之色。
华棠和沈氏,也随即跟了过来。
呵。
真会踩着点儿来。
明明华裳她们乘坐的马车,是走在华挽前面的,可是之前马匹发狂向前疾驰的时候,却没见着半丝鬼影儿。
这事儿一落地,好家伙,人也跟着冒出来了。
眸光一凝,华挽也不急着开口,只睨了一眼掐着时机出现的三人。
及至跟前,华裳作势打量了一下华挽,这才拢着眉尖儿似担忧道:“三妹妹,可有什么大碍?”
不及华挽开口回答,沈氏先接了话过去:“挽姐儿才回来,也是正活泼的年纪,可再怎么爱看这城里的热闹,也万万不可失了度!”
一人一句,不过两句话,就将适才的情况给揭了过去。
甚至,华挽刚才被甩出车厢外,好像还是因为她自己顾着看外面的热闹。
“挽姐儿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叫母亲我如何向老夫人交待——”语调一转,又凭白缓了几分,沈氏伸出手来,似乎就要来拉着华挽。
倒也难得。
沈氏还会有对她华挽这么关怀的时候。
想在楚昱面前做做样子?
那也得看她华挽有没有那个心情配合。
“夫,夫人,说的是。”华挽身子微微一颤,作势捂着心口揪了揪衣襟,恰到好处地就避开了沈氏欲来拉她的手。
她本就身形清瘦娇小,许是受了惊吓,瞧着一张脸有些失了血色,与沈氏和华裳两姊妹的好气色,更是形成鲜明对比。
如此唯唯诺诺的承认了下来,倒还不如不承认的好。
毕竟,明眼人一看,便觉得这该是在府上任人捏的软柿子,眼下即便才从惊险中逃生,也不敢有一丝的埋怨。
沈氏面色微微一僵,只是也不好发作出来,作势清咳了一声。
华裳上前一步,温婉有礼地福了福身子,向着楚昱娇声开口道:“还好今日有楚相出手相救,小女替三妹妹,多谢楚相。”
楚昱直直站立,对着华裳不过摆了摆手,随即视线一转,没有接她的话,薄唇轻启,有些突兀地来了一句:“本相恰巧听见,便提醒一句,这母亲二字,恐不是沈夫人的身份可以担得起的。”
朝堂大臣,府门世家,乃正妻主母,才可唤做母亲。
若非如此,那便该叫做姨娘。
楚昱是当朝宰相,对于这内宅里的规矩,又如何会不知。
他虽身份尊贵,可也经历过见识过府门里嫡庶之间的明争暗斗,眼下自然多了几分心思。
沈氏神情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楚昱话里的意思,心下虽然生了恼意,可这面前人的身份又是摆在那儿的,只是暗暗咬着牙,缓了口气作势惶恐道:“楚相提醒的是,我也当真是糊涂了,一时间乱了嘴!”
一时乱嘴么。
还不是怪自己平日里在府里作威作福惯了,一时间还没那么容易改过来罢了。
华挽心下轻嗤一声,面上记得收敛表情,依旧是弱鸡一般好生生站着。
华裳一抬眸,看了一眼那早已经七零八落的马车,这才捏着锦帕,面带难色道:“三妹妹的马车坏了,这进宫去的时辰也误不得,可妹妹的发髻乱了,哪里还能有时间再回府去梳妆?——”
话里明着暗着的意思,华挽自然是懂的。
没了马车,时间也经不得耽搁,所以她,就最好是别去了。
“这样,挽姐儿先行回府,改日若是得了机会,再跟着一道进宫就是了。”沈氏跟着颔了颔首,接过话道。
“可,可——”华挽一张嘴,都带了几分磕巴之意,可了一个字,似是想说些什么,最后眼圈儿微微一红,又只弱弱地应了下来,“那夫人带着姐姐们去吧。”
一句话说完,华挽又一颔首,对着楚昱福了福身子:“今日,多谢楚相救命之恩。”
一截线条儿,纤瘦单薄,正人看着弱不禁风,配着那软呐的声音,轻而易举地便能叫人生出一分怜惜来。
适才的对话,楚昱站在旁侧,都是听了个清清楚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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