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

　　公交车开得很慢，从学校到目的地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楼雨早就靠在彭宁文肩膀上睡着了，彭宁文时不时趁没人就要偷亲他一口，硬是把自己弄得口干舌燥。

　　“下车了。”彭宁文把楼雨摇醒，捧着他的脸又一个没忍住亲了上去。楼雨刚要挣扎着睁开眼睛，就被彭宁文一口夺去了呼吸，一瞬间他就脸红心跳起来。

　　“有人！”楼雨推开彭宁文，红着个脸偏开头。

　　其实这公交车上除了司机和他们两个就没人了，而且这趟公交一小时才一趟，司机也提前就下车去买泡面了。虽然早就在催他们下车了，但是彭宁文硬是在公交车上盯了楼雨的睡颜快五分钟才舍得叫醒他。

　　“哪有人。”彭宁文揉了揉楼雨睡得毛躁起来的头发，拉着他赶快在司机赶回来之前下车。

　　楼雨心想，这种叫醒方式果然是有点不人道，对心脏不大好。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任由彭宁文拉着他往厕所跑。

　　“憋死我了，帮我拿着在外边等着。”彭宁文把自己的背包交给楼雨，让他在厕所门口等等。楼雨点点头，乖乖地抱着书包红着脸看着彭宁文。

　　彭宁文不知怎么的，拉着楼雨一起进了厕所锁上了隔间就开始吻起他来。

　　“你这个样子，我可是会犯罪的。”彭宁文把楼雨的嘴巴亲得又红又肿才肯放过他，抬着他的下巴威胁道：“以后没有我在不准你出门。”

　　楼雨哪里会听他这种无理的要求，只是想起自己刚刚在公交车上睡着做的梦又是一阵冒冷汗。彭宁文实在是太危险了！

　　楼雨扭开隔间的锁出去，还不忘说一句：“听你的。”然后就跑出了厕所，在外面等了快20分钟彭宁文才出来。

　　“你头发怎么湿了？”楼雨脚都站酸了彭宁文才出来，不仅头发湿了，脸湿了，衣服领口也湿了。

　　彭宁文接过自己的书包，不看楼雨，忍着气说：“拜你所赐。”楼雨被他搞得莫名其妙，踢着路边的石子撒气。我怎么了我，又没惹你，再说了又不是没让你吃豆腐。

　　“楼雨深！”彭宁文在前面突然低吼起来，楼雨生气抬起头正打算问他搞什么鬼，视线就被一样东西遮住。

　　“唔，什么东西？”楼雨被吓了一跳，直到恢复视线才发现彭宁文拿了一顶鸭舌帽给自己戴着。

　　“看到你我就生气！”彭宁文勾住楼雨的脖子，在他耳边恶狠狠地说道。

　　楼雨一时语塞，什么意思？这就开始嫌弃我了？刚想一把推开他，只听他又说：“生气我自己怎么能忍住这么多年不追你。”

　　楼雨脑袋嗡嗡嗡地响了起来，他说什么？怎么感觉好像不是嫌弃自己，像是在说什么不得了的情话。楼雨压低帽檐，尽量不让自己的红晕被看了去，他这人也太天马行空了吧，从哪扯到哪了？

　　“你只要一脸红，我就忍不住想亲你。”彭宁文摸了摸楼雨头发，一本正经地说道：“所以为了不让我犯罪，你自己注意点儿。”

　　楼雨更是连眼睛都快要烧起来了，总觉得眼里有什么热热的东西要夺眶而出了。

　　这可怕的霸道为什么这么撩人？楼雨哪想得到自己居然会有一天被人这么爱在心尖尖上，顿时一阵害羞。

　　“宁哥，我能牵你的手吗？”楼雨手缩在上衣包里的不小心捏出了汗，虽然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就是鬼使神差地想要和他更近一些。

　　彭宁文肩膀突然靠了过来，从裤包里伸出手就揣进了楼雨上衣包里。他紧紧地握住楼雨的手，从楼雨的手心钻出来，和楼雨十指紧扣。

　　“以后我的手，你想牵就牵，我会一直放在外面等你。”彭宁文拇指在楼雨手上不断摩擦，似乎是想要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真心。

　　“嗯……”楼雨害羞地点点头，任由那个人牵着自己手从自己包里换到了他的包里。

　　两人就这么走了一段路，直到又遇到一个公交车站台，彭宁文才拉着他又跑着赶公交车。

　　这辆公交车人满为患，两人只好紧贴在一起站着。彭宁文整个人环住楼雨，不想让他被其他人碰到。他们这般亲密不免惹来一阵眼神，但彭宁文丝毫不在意，凶巴巴地看了一圈楼雨周围的人。周围的人嫌弃地撇开眼不再看他俩，彭宁文这才没再释放他的气压。他帮楼雨又压低了一些帽檐，盖住他那双眼睛。

　　他可不想楼雨这幅模样被其他人看见，他的人害羞的样子只准他一个人看。

　　等到整辆车上的人下得差不多，两人才好不容易找到个位置坐下。

　　“坐会儿吧，我们终点站下。”彭宁文拉着他找了个靠后排的位置，这样牵手就不会被其他人看见了。

　　“宁哥，我们来这干嘛？”楼雨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他实在不知道彭宁文是想带自己去哪。

　　“回家，见家长。”彭宁文凑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楼雨被吓到，这……这会不会太快了！想着就瞪大了眼睛看着彭宁文，彭宁文被他逗笑，这才解释道：“骗你的，你真记不得这是哪了？”

　　楼雨偏头往窗外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来过这，所以疑惑地问：“这是哪？”

　　彭宁文掏出耳机放了一首歌，把另外一只耳机塞给楼雨，楼雨接过听到第一个音符就觉得耳熟，那是一段少年正在哼唱的旋律，就像是记忆深处那碗鸡蛋面一样怀念。

　　“《不读》？”楼雨似是朦朦胧胧想起了什么，他转头看着眼前这个人，他的脸似乎和心里一块柔软的地方重合上了。

　　“还记得？”彭宁文嘴角上扬，他闭着眼轻声跟着耳机中的少年哼唱了起来。

　　“我不读这浮华世界，蒙住眼睛再也不见。我不读这阴晴圆缺，陷入梦魇在所难免。”彭宁文小声地在楼雨耳边唱道，就像忆起了那年夏天，坐在河边轻轻哼唱这首歌的少年的模样。

　　记忆断断续续的，一会儿想起这个片段，一会儿又闪出那副画面。楼雨头疼得要命，就像狗血电视剧里的主人公一样，玩儿起了失忆梗。

　　“宁哥！”
　　“小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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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有几个声音在脑海里跑来跑去，楼雨按住太阳穴揉了揉，倒是想起了一段不怎么美好的往事。但是楼雨确定了，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彭宁文，而且，关系很好。

　　“小深，你明明答应过宁哥会永远记得我们的。”彭宁文捏着楼雨的手，有几分惹人心疼。

　　楼雨回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说：“我就是个大骗子，我说的都是假话。”

　　彭宁文笑了笑，就像小时候一样，勾起楼雨的小拇指拉勾勾说道：“不可以忘了我。”

　　楼雨早就哭得满脸泪花，他接道：“否则，就会变成小狐狸。”

　　彭宁文被他逗笑，脸上终于不再是黯然神伤，他凑在楼雨耳边说道：“你就是小狐狸。”

　　楼雨点点头，眼泪滴在了手上化开，那些记忆的片段就像突然被施了魔法一般串联了起来，有难过的黑色，也有开心的橙色，变得五彩斑斓起来。他应道：“对，我就是小狐狸，宁哥的小狐狸。”

　　楼雨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彭宁文知道自己叫楼雨深，明白了他说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追自己，知道了他到底是谁。

　　彭宁文，楼雨深，林彬邺，这是这座老旧的城市里真实存在过的三个人。只是，没有了其中一个人，就变得支离破碎起来，让人遗忘。不过不要紧，也许一首歌的时间，你就能忆起所有。

　　“宁哥，你怪我吗？”耳机里少年的歌声到了尾声，楼雨也慢慢回想起了那一部分缺失的记忆。

　　“怪你什么？”彭宁文重新换了下一首歌，还是《不读》，不过声音很清楚，不似之前的哼唱，是很用心录的完整的一首歌。有伴奏，也有修音，听起来很舒服，但是却没有了记忆的那种味道。

　　“怪我不辞而别。”楼雨想起了那年夏天，记忆慢慢地回暖起来。

　　彭宁文帮楼雨抹了抹眼泪笑道：“不怪你，哪能怪你，那时我们都只是小屁孩儿，有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他呢，他会不会怪我？”楼雨想起了河边那个哼唱《不读》的少年，他的笑容挤满了他的两处酒窝，显得熠熠生辉，发光发亮。

　　“他能理解。”彭宁文搂住楼雨颤抖地肩膀。

　　“宁哥，对不起。”楼雨哭湿了整张脸，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忘掉，那是最难忘的回忆，但自己却还是忘了，因为自己承受不了的有太多，是自己不愿意去面对。

　　“傻瓜，晚了，早就原谅你了。”彭宁文不知道楼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他一直过的不好，一直被欺负。自己却只能听着，看着那些庸俗的大人一次又一次的讨论你，念起你的名字，甚至念起你的新名字。直到再次听到你的消息，我都不能原谅救不了你的自己。

　　“楼雨深，还是这个名字好听。”我从你模糊的记忆深处的时候就喜欢你了。你有想起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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