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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斗花会
皇后这个枫园举行斗花会的主意简直绝妙。
或许在二十年之内,在场的所有人都忘不掉,在红枫之下那一株株妍丽绝妙的花草。
举办斗花会的庄园就像承载绝美丹青的画布,常常因为精致和自身风韵喧宾夺主。
红枫也很美,但极为纯粹的颜色让花儿各自的风姿逾加张扬地绽放。
白牡丹的纯净更纯白,红牡丹的艳丽更艳美。
其实不是每一位参加宴会的人都会带来鲜花,经过层层筛选呈递到最后少少位置的鲜花就更加稀少。
那一株静静放在审讯室,等待他审讯完成的金边白牡丹,只随意地被他带到了肖府。显然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照顾。
赏花的环节会很长,有人作诗有人作画。
其实这样的宴会难出佳作,除非是早已写好的篇章,亦或者天赐文采的诗仙。
所谓斗花,便是取花与人拼斗。
蓝从云本以为肖绫会等个几轮,但斗花一开始她便站到了白牡丹之前。
接近纯白色的姑娘,弯腰看着自己带来的纯白牡丹。
庄尔尔见此也到了自己的花前,她一身剔透灵秀之骨,不知怎的让人觉出一丝缺憾来。
仿佛比起向来恪守闺训的肖绫,她才更像千篇一律的大家闺秀似的,少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风骨。
姑娘们选了花,自有丫鬟有序把花搬到斗花之处。
庄尔尔的花是一株春兰。
几乎是纯绿色,花型极小清幽无比。
一般来说斗花都会斗外表嚣张明丽的花,极少有人把这样的花搬上斗花台。
蓝从云甚至听到了耳边的人嘟囔:“背了那么多名花的诗词,怎么冒出来一株春兰。”
他唇角不由自主染上一丝笑意。
皇后是斗花会的主导者,也是评判。流程的主导却是她的大宫女来完成的。
“请诉花名。”大宫女站在皇后身边,声音不大却分外清晰。
诉花名,不止是简单介绍花的名字。
庄尔尔从容不迫地向皇后行了一礼,缓和了语气极为温柔地看着自己的春兰。
“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臣女带来的这株春兰,名叫绿玉。请各位赏鉴。”
“姐姐,臣妾倒是很喜欢这株春兰。”茉贵妃道,“清幽如玉,落入荒草之中无声无息倒有一种脱俗的趣味。”
“庄小姐这株春兰,颜色生的十分纯粹。”
接着便有喜爱这株春兰的人献上了画与诗词。
庄尔尔一直立于一旁,微微低着头等待肖绫的花。
素雅之花向来不甚讨喜,但喜欢之人也极为喜欢。
但庄尔尔素来是天安府才女的领头人。画与诗词质量很好,整整过了小半个时辰才轮到了肖绫。
她立在牡丹之后,从容行礼。
“臣女所献之花,蒙人所赠。想请他来为花取名。”
出乎肖绫意料的是,皇后并没有问是谁送的花。
几位贵人都带了浅浅的笑意,皇后直接看向身着锦袍的公子,唇边的笑意甚至称得上亲近。
“雨生,这株花叫何名?”
被万众瞩目的公子,迈步走出男客之间,行走间宛若那金边白牡丹缓缓绽放。
清雅贵气,一丝傲意风骨融在其中就像扇骨一样撑起了通身的气场。
“我向来不会取名,如果取错了怎么办?”
“今日斗花会的胜主会得一支鸾凤簪,如果取错了,自然你替肖姑娘补上。”梁王妃笑意吟吟。
这一场斗花会,好像开成了长辈们安排的相亲会。
庄尔尔,名门闺秀,这一次斗花会带给自己的荣誉都从脑海中消失地干干净净。
肖绫依旧一身无可挑剔地贵女姿态,却全凭自己刻在骨子里的礼仪撑起了。
那个之前不知道在皇后面前说了什么的人,便笑了笑:“既然送给了肖姑娘,这花不如就叫雨生吧。”
肖绫的脸刷地通红,但即便是这样她也决没有一丝失礼。
长辈们其实都有些尴尬,幸好都身经百战让人看不出来。
这斗的是花吗?
庄尔尔难得的,觉得自己败了彻底。
她输的不是养花,也不是名气更不是有才气人的追捧。
而是那笑意吟吟死不要脸,压过了所有画与诗词甚至花之妍姿的人,过厚的脸皮。
投票环节的庄尔尔输了彻底。
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把花放在了白牡丹的篮子里。
不是因为谦虚,而是宴会是一种微妙的聚会。
你很容易就能分辨在场所有人更注意什么,是皇后的偏好还是哪一株名花还是满园红枫。
很明显,哪怕有整个天安府的才女为庄尔尔作画写诗,宴会上所有人都更加在意的,是那个把花冠了自己名字送给女孩的人。
他穿着一身绣着白牡丹的锦袍,满足了追求诗意和热闹的两种人群。
他给肖绫的追捧很诗意,也很热闹。
让自己和肖绫,都在这场斗花会之中彻底成名。
梁王妃甚至兴致勃勃地把这一场斗花胜者的鸾凤簪亲自给肖绫插在发上。
肖绫被姐妹们围了起来。
“这株花可是不能带回去的,心不心疼?”
明知道白苏苏是在玩笑戏谑,可是肖绫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真正的遗憾。
“把它带来,当然没有想过要带回去啊。”
“是是是,你有蓝公子送的红枫画就好了呀。”
“什么,红枫画?”肖绫对此并不知情。
姬黎眨了眨眼睛,笑容甜美俏皮带着一丝神秘:“午膳的时候我偷偷问了娘亲,蓝公子早上画了什么。娘亲说他画了红枫,已经装订了送到阿绫的马车里了。”
姬黎是恭王妃的女儿,午膳自然和自己娘亲一起用。她说的话自然被几位闺秀当作了难得的八卦。
“上面,好像还有皇后娘娘的题字呢。”
“红枫画为什么送给阿绫,上面是不是画了阿绫啊?”白苏苏不断提问。
肖绫反而没有刚刚那人说花名的时候那么惊惶了。
她看向正在斗花的莲瓣兰和紫菊花,转过了话题:“那株紫菊好生不凡,是哪位小姐带来的。”
白苏苏拆台道:“再不凡的花,今日也盖不过你的风头了。”
“那倒不一定。”说话的姬黎曾经见过来参加斗花会的一盆花,只不过任人撒娇她都卖关子的不肯说了。
花台上有各色花朵,却没有一株配得上姬黎这话。
直到斗花会到了尾声,肖绫才想起来还有皇后献花这个环节。
每一次举办斗花会的举办者,都要在最后呈上一盆花,所有人的评价将成为花会的尾声。
不知不觉,已经有不少姑娘得到了鸾凤簪。鸾凤簪除了皇后所赐的之外,还真的很少有姑娘有资格佩戴。
天色渐晚,晚霞染着红枫竟比白日艳丽的景色都要迷人些。
皇后的大宫女最后捧出了一盆花。出乎姬黎意料的是,这并不是她见过的那盆宛若凤凰栩栩如生的花朵,只能算作名贵罢了。
众人依旧兴高采烈地作画作诗,从皇后没有异常的表情,好像参加宴会的人也看不出什么不对。
肖绫并没有随着众人一同热闹吹捧,她认真地看向蓝从云,果然那人正在打量皇后。
宴会结束在兴致渐消之时,肖绫回到了马车上,见到了那卷皇后题词的红枫。
“狂风来侧,姝叶残红。”
若非姬黎的话,她恐怕要把这诗当做蓝从云的杰作。
等她把注意力从诗移到画上,才渐渐觉出一些意味。
这人虽然没有失礼地在画上画她的人物丹青,但依旧想方设法地让她心慌意乱。
这株红枫,她一见便觉得和自己很像。
众人几乎都走了,蓝从云却被留下来了。
皇后和贵妃站在最前,引着他去看了红枫庄园房间里一株枯死的花。
“这株凤凰花,是贵妃亲自培育出来送予我主持花会的。它成了这个样子都是我的疏忽。”皇后有些叹气。
“不过是花罢了,姐姐言重了。”
茉贵妃据说曾经是皇后的大宫女,本身亦是朝廷重臣的庶女。
她性情温和素喜花草,在民间都是有名气的。
“雨生,这花萎落之时照顾它的下人也失踪了。”
“听闻陛下夸过你断案,你对寻人可有什么心得吗?”
蓝从云看了看花盆:“这株花,是什么人在照料?”
茉贵妃道:“以前照顾它的宫女,是我宫中的人。”
“贵妃娘娘甚是爱重此人,想必此人应该非常聪慧。”
茉贵妃闻言一笑。
皇后道:“可是她的左膀右臂呢,丢了叫她好是焦急。”
“的确。”贵妃失了笑容,面上淡淡哀愁。
“臣粗粗一观,花盆之上有浅浅一层薄灰。凤凰花的叶子尚未枯败,花朵萎落不过一天左右。泥土之中有浅白色粉末,似乎是一点盐。”
“应当是有人浇盐水,枯死了这花草,宫女应该是去查是谁动手的时候被人困住了。”
“红枫庄园为了迎接来客,近日来规矩严格应该不易出入,贵妃娘娘想必命人已经找了很多地方了。”
“她还在红枫庄园吗?”贵妃问。
“应该在厨房的柴火堆处。”
她去厨房找人,肯定是在厨房遇见了人就近被藏了起来。
做饭的地方不易藏,柴火堆却很容易。
见贵妃娘娘惊喜的神情,蓝从云心有不忍。
“娘娘,若派人去过厨房搜查过。以她的聪慧必然努力可以用各种方法发出声音。”
好像听出了蓝从云的言外之意,茉贵妃脸上的笑容逐渐难看。
“妹妹。”皇后安抚地握着贵妃的手。
茉贵妃颤抖着声音道:“去,去厨房找一找她。”
等自己的宫女出去了,她才流出眼泪:“姐姐!这不过是一场花会罢了,只是一场花会罢了!”
皇后不停擦着她的眼泪叫她冷静,去厨房的宫女回来得很快。
她低着头,嗓子半哑:
“见到了,穆娅姐姐的……尸体。”
贵妃心中一悸,竟是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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