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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客与白莲8
前教主身亡的第六个夜晚，许苑一如往常待在灵堂守夜。几名前教主的侍从轮班和他一起守着。
明天新教主继任，大典完成后就会安排下葬事宜，然后表达一番前教主死的如何如何惨、正道人士如何如何欺人太甚，他们魔教一定要为前教主报这个仇。
跟着就是把杀死前教主的祸首江榆拎出来，当众审问一下或是威逼几番，再往后怎么做就看左护法到底想要什么了。
许苑今天依旧穿了身白衣，静静的坐在轮椅上注视着漆黑的棺木。
白震的尸体就躺在棺材里，棺盖没有合上，便于来访人瞻仰遗容。晚间白凝霜也来了，她披麻戴孝规矩的跪在灵位前磕头，说明天她爹下葬，她要来守夜陪自己父亲最后一晚。
许苑当然不会拦着人家姑娘尽孝，白凝霜在离许苑远远的地方坐下，如枫给她准备了不少糕点，奉上名贵的茶。许苑余光瞥去，发觉白凝霜神色间带着郁闷和无聊。
的确，没有手机网络要在如此静谧的夜晚枯坐一整晚是很难受的。熬了不到半个时辰，白凝霜就要如枫去给她找几本话本解闷。
而许苑依然安安静静坐着，不动不说话。白凝霜投来看怪物般的眼神，简直无法理解这个人是怎么坐得住的。
但事实上许苑已经如此坐了好几个晚上。
月上中天，许苑抬头望了望，已然是子时。
“如笙，推我到棺材前。”许苑突然的出声吓了所有人一跳，心肝险些都蹦出肚子。
“是。”如笙悄么拍拍自己胸前，安慰被吓到的小心脏，把许苑推到棺材旁。“公子是要看看前教主吗？”
许苑摇头：“去把我要你买的莲灯点上，再上三炷香。”
“是。”如笙满腹疑惑的去上香点灯。
几天前许苑就叫如笙去找来一盏莲花形状的油灯或蜡烛，今晚让他带来了灵堂。如笙对主子的吩咐感到奇怪，但不敢开口询问。
如笙点上的三炷香烧完，许苑叫他又点了三炷。白凝霜和如枫几人都奇怪地不时打量。莲灯点燃后就放在灵位前，香炉的后边。桌上三碟供品搁了好几天，都快烂了。
许苑垂眼低声呢喃一句：“第七天了。”
头七已至，回魂之夜。
他低低的呢喃被阴冷的风吹散，灵堂里的人们只觉毛骨悚然，冰冷彻骨的寒意从脚底一股脑爬上脑门，并直往脑子里蹿。白凝霜冻得一哆嗦，扭头想叫如枫取件衣服来。
春寒料峭，魔教总坛处于山上，突来的冷意虽说突然了些倒也不奇怪。许苑沉脸冷睨棺材，有轻微的响动从棺材内发出，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极为清晰和可怖。
“什、什么声音？”有人颤巍巍发问。
“不……知道。”
白凝霜脸色惨白，眼里满是惊恐，她张嘴几乎发出尖锐的喊叫。如枫同样面色难看，紧紧握住白凌霜胳膊小声嗫嚅：“小姐……”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棺材上，脚下不知觉后退，可腿早就软到不行了，根本动弹不开。
“吱——”
棺材里的尸体突然坐起来，青白的脸上眼球几近脱眶，尖利的指甲乌黑暗沉，喉咙里冒出嗬滋嗬滋的低哑怪声。
“啊啊啊！！！”
“救命啊！！诈尸！！！”
尖叫声此起彼伏，胆小的竟是吓晕了过去。白凝霜白惨惨着小脸与如枫拥抱在一起，出人意料的是她只是脸色难看了点，面色上却还算稳定。如枫两眼直发黑，要不是因为白凌霜紧紧抓着她恐怕人也晕了。
全场只有许苑一人镇定自若，甚至他的眼里一丝波澜都未起。如笙在他背后看不到他的表情，满目惊恐地扑上前要把轮椅连着轮椅上的人给拉到后方来。
与如笙一起行动的还有诈尸的那具怪物，它嗅着活人的气息，从棺木里弹身跃起挥舞双臂扑将出来。
“别过来！”许苑冷冰冰的声音似乎暗含了内力，灵堂里恐慌混乱的众人被激得动作一滞。许苑右手往棺木上缠绕的白绸一拂，绸布握进掌心，一端朝前教主的尸体飞去，眨眼间就缠住了对方脖颈。
众人压根来不及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眼前白色一展，那白绸从前教主身上飘过，一颗人头便落到地上咕噜噜滚到供桌下方。失去头颅的尸体“噗通”一下摔到地上，半边躯干磕到棺木边缘，发出清晰度声响。
还没晕倒的人们纷纷噤声，而白绸再次舞动，末端像是灌了铁，硬生生穿透尸身的胸腔腹腔。白绸抽出时带出的内脏碎末飞溅上半空，吓得人们腿脚发软、喉咙仿佛被鬼掐住发不出声。
许苑扬手扔掉白绸，光滑的绸布落到残缺的尸体上半遮半掩。他左手自腰带间一抹一翻，指掌间便捏着个小巧的金色铜铃。系统目瞪口呆观赏许苑突然暴起鞭尸，讷讷不知道该发表什么言论。
系统：“怎、怎么回事？说好的武侠世界怎么诈诈诈尸了？！”
系统感觉自己三观被颠覆了，赶紧跑去查杀毒，深刻怀疑不是它中毒就是这个世界出BUG。
傻系统在这种时刻居然忘了自家宿主仍在面对未知状况，不知道第一时间计算对策推荐商城道具。
好在许苑并不需要系统帮助，他手里的铃铛轻轻晃动，堂内忽起一阵冷风，供桌上的莲花灯火焰跳动忽明忽灭。
“公子！”如笙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惊惶地扑上来抓住轮椅。
许苑斜视他一眼，那眼神也是冷的，棕黑的眼珠恍若琉璃珠，好看却是冷冰冰的死物。如笙被他这一眼瞧得心中发寒，感受到冰寒的窒息。
“没事，去喊人来收敛前教主尸骨。”在这群慌乱的人中，许苑冷静得可怕，他拂开如笙的手，如此说道。
如笙护主，不想此刻离去，可又不能违逆主子命令只能出去喊人。其实刚才那波尖叫动静如此大，已经惊动周围巡逻守夜的教众，大群人正在循着声源向这赶。离得最近的半只脚都跨到院子里了。
许苑目光瞥向供桌下方的头颅，那只脑袋上的眼眶周围青筋暴起，眼珠转动，眼皮眨也不眨充满暴戾地瞪来。虽然是个死人的身体，此时神奇的显露出狠厉怨恨神色。
可惜它瞪的不是别人。许苑内心毫无波动，左手铜铃再次晃动，“叮铃”之声荡过灵堂。
“白震。”许苑启唇低低一唤。
其余人缩在角落里瑟缩不敢动，像是根本没察觉许苑与头颅间的争斗。
“叮铃——”又是一声，桌上莲灯猝然熄灭，头颅也同时闭眼，诈尸似乎只是众人多日休息不好产生的臆想。
风平止息，许苑轻轻拨弄铃铛，侧目注视壮着胆子松开如枫、挪步准备上前的白凝霜，嘴唇翕动吐出三个字：“白凝霜。”
许苑只动了唇，声带没有震动。那边白凝霜根本没听到有人喊她，踟蹰而来跪到前教主尸体边，抖着手试图去碰尸体上的白绸又不敢，扭头去看看桌下的头颅，眼泪唰的就淌下来。
“爹——！”
许苑微皱起眉，神色间是少有的凝重，左手捏着铃铛往腰间抹去，收了铃铛后就转动轮子退里棺材。这时如笙已经随赶来的教众返回，大家猛一瞧灵堂如狂风过境的狼藉样均是愣住。
“发生了什么？”
“这……前教主？”
“怎么回事！谁做的！”
还有人看到许苑总算想起他是右护法，曾经是教里一手遮半边天的人物，赶忙上来询问。
如笙忧心不已的抢在教众前逮住他家主子打量：“公子，您没事吧？”
许苑正要回答，哭得凄凄惨惨的白凝霜在教众七嘴八舌的疑问中说：“呜呜……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右护法他就把爹的尸体给……弄成这样。”
许苑目光沉了下来。
教众哗然。
很快新任教主的左护法闻讯赶来，在询问了白凝霜与在场其他人后从他们哆哆嗦嗦混乱不堪的话语里缕清经过。
他们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人说前教主诈尸，可大家不信。接着许苑扯了棺材上的白绸鞭尸，把前教主尸体弄得支离破碎。白凝霜泣不成声哭晕过去。
左护法沉吟片刻，说：“右护法柳云飞大逆不道，损坏前教主尸身，众目睽睽证据确凿。把他押下去关进刑房。待明日过后再细审。”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许苑如果真被关起来，那右护法一派就再没有出头日，谁都明白左护法是不可能让他再走出刑房的。
见大家不动，左护法眉毛一挑：“怎的？怕右护法反抗你们打不过？”
这是什么话？
不对，人家反抗他们还真说不准能不能打过。右护法残了腿，功力大减，可毕竟是曾经的高手，哪是他们一群普通教徒对付得了的？
教众们脑子里还在转着些乱七八糟的，左护法身形一动出手如电，瞬息间就到了许苑跟前一掌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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