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妻有理

作者:萧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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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窗外,黄兰刚冒绿芽,一树青嫩,比绽放花儿还要美。
      夜渐深,风刚歇。
      细雨趁夜而致,润得一树的青绿更显娇嫩好看。可惜住客无心观赏眼前的美景,紧闭的窗户,暗黄的烛光不灭。
      细雨,下了一夜,终于在今晨稍停。春阳钻出,大地回暖。院内人声走动,夹杂着细碎的交谈耳语。
      屋内,寂静无声,呛鼻的药香飘散一室。有一名白衣女子散发,缠绵于榻间,几近无声色。

      陆从致是被痛醒。
      她挣扎起身,以手撑住身体,水眸一瞪,环顾陌生的房间。肩膀的伤口抽痛,瞬间让记忆回潮。
      “嗯……”
      除了儿时脸上的擦伤,她又何曾受过这么重的伤。自然不懂得忍痛,痛得她泪珠汹涌,便是咬紧牙关,也压不下这份痛感。

      此时,有人捧着药碗入内。
      见她撑坐起身,关切地问道:“姑娘醒了?”
      她侧目怒视,微掀唇,喉咙如吞砂砾,几不能言。她猛咽下唾沫,应道:“冉……冉爷目力有损?”
      受伤和疼痛让她难以保持和气。

      被她暗损,冉阳也不反驳,搁下手中的托盘,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嘴唇边道:“姑娘先喝口水。”
      从致张嘴,呷了几口。
      久旱逢甘雨。
      喉咙虽仍有些疼痛,却已无砂砾辗压感。
      手一软,人直往前冲——

      冉阳跨上榻,如钢般坚硬的手臂圈住她。呼道:“姑娘小心!”
      从致靠着他,疼痛一波接一波袭来。肩膀的伤口尚未愈合,一牵一扯,扯血错骨,疼得她眉眼错位,泪珠滑落。
      “痛!”
      她仅能呼出一字,剩下的力气用来咬紧牙关,方不再度痛昏。
      阿阳搁下茶杯,拿来烫热的药碗,对她说:“把药喝了,就不疼。”

      黑漆漆的药汁,冒着热气。
      她咬紧牙齿,轻摇首。一摇,便摇落更多的泪珠。
      “乖!姑娘喝了伤口才好得快。”冉阳吹了着药汁,柔声哄道。
      不用试,也知药苦。
      从致体弱自小与药相伴,一闻便知药汁有多苦。她向来不喜喝药,每回都得郁青又哄又威胁方拧眉喝下。
      冉阳见过两回她喝药的情景,都不得不佩服青姑娘高明的手段。
      对姑娘一味纵宠行不通,一味对着干也不行,得给一个甜枣,再打一下。要不然连哄带骗也没用。
      她绝不喝一口。

      “姑娘不喝?”
      从致缩在温厚的怀内喊疼,假装没有瞧见那碗苦药,假装没有听到冉阳问话。见她不语,冉阳继续说:“姑娘若不喝,我便按之前的方式喂你。”
      怀内的女子被伤痛牵住所有的思绪,哪管他说什么。
      冉阳轻轻地托着她的纤腰,小心不碰触到肩膀的伤口。他扫了一眼手中的药,张口含了一口,俯身堵住,将药哺入她的嘴里。

      从致一惊,来不及反应,被喂了满满一口药,口腔充斥了苦涩味。苦得她五官生横,水眸紧闭。
      “姑娘还想继续?”奸计得逞的男人温柔地试去她嘴角的药汁,笑问。
      “你——”
      她张嘴想骂,却被塞进一颗蜜饯,甜甜酸酸化开,淡化了几分口内的苦涩感。咬着蜜饯,从致抬首淡讽:“冉爷占女儿家便宜都不用借口了。”
      “我不过是以姑娘身体为重。若姑娘愿意自己喝,我也不必尝这口苦药。”冉阳淡定地回答,又问:“姑娘是要我继续喂,还是自己喝?”

      算你狠!
      她又怎能任由他占便宜!
      男女之间的亲昵,你浓我浓,是会上痒的。她可不敢与他相濡以沫,不论是她习惯了他的气息,还是他习惯她的滋味,对自己都是不利。
      她接过药碗,闭上双目,仰首一喝,苦味入侵,由她的喉咙滑入身体之中充斥全身。她打了个寒颤,又有一颗蜜饯趁她皱眉时塞进。
      她咬着蜜饯,方从麻苦中寻回一丝知觉。
      又靠着榻休息了一会,待冉阳打理好一切,重回内室。从致见春阳从窗外透进,不由地叹问:“我睡了一夜?”

      冉阳看了她一眼,答:“姑娘昏迷了三日三夜。”
      这三日三夜可将他吓坏了,生怕她就此香消玉殒,大夫说她体弱,失血过多,因此多睡些时候。
      三日三夜?!
      从致大惊,嘴唇轻启,却吐不出一字。既然已经过了三日三夜为何青丫头还没有派人来救自己?
      除了冉阳的仇家,拯救她的人连影都摸不着。
      为什么?
      还是迎亲队伍出了什么问题?
      不行。
      她一定要回去。
      一到镇江,便踏进了易河的地盆,她们的计划无法施展。一切……这一切得未到镇江前,迎亲队伍再七日便到镇江——

      她说:“我要回去。”
      “你受伤了,哪都不能去。”便是无伤,冉阳也不打算放她离开。
      从致一把推开他,扶着床柱稳住身子,骂道:“你明知青丫头假扮我,坐上易家的喜轿。我若不回,青丫头得替我嫁入易家。你怎能狠心让她代我受罪!”
      “她受罪,总好过你受罪。”冉阳老实回答。
      人总是自私的,当有对比之时。人,总是先抢救对自己重要的人或物。这是天性。在他心中陆从致和郁青,当然是陆从致重要。

      “青丫头与我情同姐妹。她受罪,我亦不会好过。我宁愿受罪的人是我。”从致抬起头,逼视他的眼。
      她说:“冉阳,若青丫头有个一、二。我与你便是敌,是你亲手结下的仇。”沙哑的声音却如利刃插入冉阳胸口。
      她眼含凌厉之光,让他不敢迎视。
      这几日他衣不解带地照顾她,怕她出差错,一切都不敢假借他人之手,事事躬亲。她倒好,一醒来,便要与她成仇人。
      这小女子心真狠!

      从致咬牙,一字一顿地劝道:“现在还来得及,放我回去。”
      闻得她口口声声要离开。
      冉阳一怒,欺身靠近,恼问:“姑娘可知这几日是谁替你换药,谁在照顾你?你的身子,我已看过。名节已毁的你还要去做易河的女人?”
      从致水眸一凝,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反问:“那又如何?”
      没有以为他以为的惊恐和责骂,她淡定的神色教人心寒及心灰意冷。陆从致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
      “你这——”
      “救人为重。瞧几眼又如何,易河是大商贾,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只要完璧归赵,便不会多言。”
      说罢,她想推开他下榻。
      如果今日出发南下,尚能赶上迎亲队伍,将郁青换下来。

      “去哪?”冉阳挡在跟前,不让她下榻。
      从致定定地看着他说:“阿阳,不要让我恨你。”
      “让你恨又如何?总好过去做易河的短命新娘。”比狠,他冉阳也不是吃素的主。若得不到她的心,便是让她记恨也好,总好过什么都不是。
      怒火一冒,从致一挥手。
      “啪”地一声,又响又亮。冉阳的脸现出五指红印。
      她扯动肩膀,伤口撕裂,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衣衫。怒气上脑,疼痛入心,她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又昏倒了。
      冉阳轻轻抱住她。
      披散的乌丝缠着他肩,他的手及他的心。
      大手轻轻撩起她被泪珠润湿的发丝拢于耳后,一张苍白如纸的小脸落在眼内,她脸容精致,便是当朝最好的画员也无法准确地描出她的美。
      红颜终成白骨,吸引人的是她狂傲的个性。她向来站于高处,得世人昂首盼望,何时这枝寒梅才愿垂枝怜人?
      姑娘留在我身边吧!
      虽说救人为重,但我见你的身子,毁你名节是事实。我以为今生不会动情,便是仙女下凡也不会多瞧一眼,但我低估了自己……
      姑娘,做我的妻吧,我冉阳今生唯一的妻。
      留在我身边不好吗?为何非要去易河身边……有什么是易河能给,我不能吗?
      姑娘——!
      冉阳深情的喃问,可惜怀内人已昏迷,听不见,亦无法回答。

      邺城齐府梅院内——
      春临大地,寒梅悉数落尽,只剩棕色的枝杆迎着寒风。
      梅院内寂静无声,一名中年汉子坐在高墙之上,怔怔地看着一院残垣的景色,不禁悲从中心来。
      他入梅院十三载,守着对友人的承诺。
      如今友人仍不知所踪,而他极力想守护的人已逃离这座院落,并还他自由。
      只是天大地大,他离江湖已太远了,太久了。现下茫然不知所措,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只能用酒精痹自己。

      此时,有人推着轮椅靠近。“阿丰,快下来吧!天还冷着呢!”
      丰叔偏首瞧着轮椅上清瘦的男人,他的好友齐阁。天气转暖,白雪已融,他方能出行。可惜折翼的鸟,永远只能留在笼内。
      他答:“我还想坐会吹吹冷风。倒是你,都冻得脸色发青了,赶紧回去暖暖身体吧!”他是习武之人,寒热不侵。
      齐阁不愿,但友人却说:“你若生病了,我就不可以去你院里喝酒。”
      明知是威胁,齐阁也得缓缓地推着轮椅转回。待他离开后,粗壮的梅树后,走出一道小身影,她怯弱地看着墙上英伟的汉子。

      “丰……”
      秀姨轻启朱唇唤了一声,他年龄虽比自己年长,但两人身份不同。她实在不知该如何称唤他。
      丰叔看了她一眼,问:“秀姨娘有事找我?”
      瞧她一脸紧张地躲于树后,生怕齐阁发现,定是有什么事不便在他面前说起。
      “呃……”
      迟疑一会,秀嫩从怀内拿出一封信,回道:“郁青有急信,但大爷他……”故意藏起来,已有几日了。
      她入清盈小院已有三载了,哪能瞧不清大爷的那点心思。明知世俗不许,他偏迎难而上,而这江湖汉子又哪懂他百转千回的心思呢!
      唉,都是可怜人!

      丰叔闻言,自墙上纵下,拆信一瞧。平凡的脸容泛青,将信抓成一团,恨恨地骂道:“从致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他没有迟疑,与秀姨说:“我得出府一趟。烦秀姨娘与大爷说一声,有缘他日再聚。”
      话毕,他一跃而起,瞬间失去踪影。
      自此,梅院再无院工丰叔,江湖却多了一位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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