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

　　第二十一章【上门做客】

　　寒风瑟瑟的冬日，马上就要迎来新年了，满大街的年货也几乎被一售而空，反而是烟火炮竹卖的最红火。

　　乔小夏一大早就出门了，兜兜转转一上午，才到了白公馆。

　　乔小夏见大门没关，自觉的走了进去，她双手摩擦了下才去敲的门。

　　半响，里面传来一阵柔美的声音：“来了，谁啊？”

　　乔小夏听到是她的声音，开心的回应着：“秋颐姐姐是我，我是乔小夏！”

　　白秋颐打开门，见到是她。本能的愣了一下，但立刻脸上浮现一抹笑容，连忙将乔小夏请了进来。

　　“你怎么找到我家的？”白秋颐边说着，还一把抓住乔小夏的手把她往屋里带，入手一阵冰凉。

　　白秋颐道：“手怎么那么凉，快进来暖和暖和。”说完，白秋颐匆忙的将门带上，下意识的还环顾了下四周。

　　乔小夏将手中的食盒放到桌上，四处打量着房子，不经意的回道：“哦，上次在佘山孤儿院时你提到要去百乐门唱歌，我就去百乐门问了问，一下就知道了；秋颐姐姐，你房子真漂亮，这个是钢琴吧！”

　　乔小夏走到白色三脚架钢琴前看着，却不敢上手去碰触。

　　白秋颐笑了笑，然后扭过头冲着乔小夏道：“小夏，你喜欢钢琴吗”乔小夏仰起头冲着白秋颐笑着道：“当然喜欢，钢琴看起来多好看啊”白秋颐听完乔小夏的话，低头勾了勾嘴角，这姑娘还真是实诚，个性简直和妹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想了想走过去拉着乔小夏走到钢琴前坐下，将琴盖掀开，轻声道：“我给你弹一首吧”

　　说完，白秋颐伸出手放上黑白色的琴键，指间轻按。

　　优美清脆的声音传出，叮叮咚咚地像是泉水一般，乔小夏也很是安静的坐着，微微闭眼欣赏着。乔小小夏虽然不懂音乐，但她不知怎么就从这曲子里听出一股忧伤之意。

　　一曲闭，乔小夏向来是个有话直说的人，她扭过头看向白秋颐道：“秋颐姐姐，你是不开心吗”白秋颐愣了一下，转过身也看向乔小夏，答非所问的道：“这首曲子是舒伯特的小夜曲，在法国的时候我妹妹就最爱听我弹这首曲子”

　　乔小夏下意识的回道：“秋颐姐姐，你是想家，想亲人了吗”

　　听到乔小夏的话，白秋颐愣了几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乔小夏半响也没弄懂她的意思，两人一阵沉默。

　　许是受不了这沉默的气氛，乔小夏突然像到了什么，猛的站起身来，跑向刚进门路过的桌子，拿着食盒走上前，对白秋颐道：“秋颐姐姐，后天就是除夕了，这是我们棚户区一起包的饺子，我给你拿了一些过来，你尝尝；张奶奶的手艺可好了。”

　　乔小夏说着，将食盒随手想要放到了钢琴上；白秋颐见状，连忙拦住了她正要动作的手，一把接过食盒，一手还拉着乔小夏走到了餐桌旁。

　　只见白秋颐放下食盒，走进了厨房，拿起水壶想要给乔小夏倒杯水，手刚刚碰触到水壶，又收了回来，反倒走到一旁打开冰箱，拿出一盒牛奶倒上了一杯。

　　白秋颐拿着牛奶走出厨房，递给了站在餐桌前的乔小夏，道：“小夏给，上回在孤儿院说要请你喝牛奶，我可没忘。”

　　乔小夏一脸兴奋的接过杯子，轻抿了口牛奶，“嗯！好好喝！”乔小夏双脚不断踩着地说道，她只要吃到好吃的，喝到好喝的，就会控制不住的不停跺脚。

　　白秋颐见乔小夏开心的模样，不由失笑的道：“小夏你慢点喝，不急，家里还有。”

　　乔小夏扭过头看向白秋颐嘿嘿一笑道：“秋颐姐姐太好喝了！你也吃啊，这些饺子可好吃了。”

　　白秋颐笑着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蘸了些许醋轻咬了一口，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她将饺子放入小碟子里，用筷子轻轻拨开一点皮看着问道：“小夏，这什么馅的？”

　　“萝卜白菜的啊。”

　　“你们平常吃的饺子都是素的，没有放些肉吗？”

　　乔小夏将最后一口牛奶一干而尽，放下杯子对白秋颐摇了摇头，舔了舔嘴唇回道：“哪儿买的起肉，我赚到的钱给大家都填了两筐好煤炭，还有十几床被子，哦，还给自己买个了新背带裤；所以就没有钱买肉了。”

　　白秋颐听了不禁一叹，上海可是中国最大的城市，如今也是穷的吃不上饭，富的吃不完饭；更何况其他地方；欧洲乃至世界各地都是大都是这个情景，战争的硝烟已经蔓延到了世界各地，战争苦的只有底层老百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想到这，白秋颐内心一阵愁苦。但抬眼看见乔小夏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她连忙调整了一下思绪。放下筷子，对乔小夏笑着道：“今日你来我家做客，怎么我也要尽房主之仪，你可以上楼参观一下，我亲自下厨给你做顿西餐如何？”

　　“好啊好啊，西餐就是有一大块肉的那个吗？”乔小夏整个人都兴奋了，不禁开心的拍着手形容道。

　　白秋颐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进了厨房。

　　乔小夏东瞧瞧西看看，顺着楼梯上了楼；她轻轻推开门，明亮的卧室展现在眼前，冬日温和的阳光通过窗户落在床上，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

　　从这里刚好能看到外面成片的梧桐树；乔小夏看到白秋颐的梳妆台，想起之前偷过的几个人家，都摆着这些东西，她还在梁仲春家顺走过一只口红，可是涂抹上并不好看。

　　乔小夏想着，拿起盛着水的瓶子，看了一眼，明家香——银山之泉；是香水吧。她好奇的喷了一下。

　　“阿嚏！”一个喷嚏不期而至，乔小夏揉了揉鼻子；这个味道给人感觉有些冷，就像冬天下大雪的感觉。

　　乔小夏摇了摇头放下这瓶香水，拿起另一瓶，上面写着：丽来香鸢尾苍兰。

　　她又喷了一下，嗯，这个味道好闻，暖暖的甜甜的，感觉就像春天在极司菲尔公园晒着太阳吃糖。

　　“小夏，过来吃饭吧。”

　　白秋颐的声音在楼下响起；乔小夏将香水放回原位，屁颠屁颠的跑了下去。

　　“秋颐姐姐，你的那个香水真好闻，我刚才喷了点儿，不好意思啊，没跟你提前打招呼。”乔小夏帮忙拿着刀叉，对白秋颐抱歉的说道。

　　其实白秋颐从她走近时就问到了，喷的还不是一瓶，但白秋颐并不在乎这些东西，喜好归喜好，毕竟是身外之物，白秋颐微微一笑，拉开椅子坐下，说道：“没关系，你要是喜欢，拿去便好。”

　　“不用不用，我这人粗糙的很，用不来这些。”乔小夏直接叉起肉就往嘴里送。

　　白秋颐慢悠悠的切着，顺着肉的纹理切成一块一块的，她看到乔小夏的样子，也没阻止，想必是好久没有吃到肉了吧。

　　“方才你说钱都用光了，所以你没有再找工作了吗？”白秋颐想到上周秦五爷的话，觉得乔小夏也许是个好人选，便试探的问道。

　　乔小夏突然将眼睛瞪大，咽下口中的食物，气急败坏的说道：“别提了，能活到今日真算我命大！秋颐姐姐你知道上周日本人列车爆炸的那天吗？我被明诚那个狗汉奸关在了市政府的一个杂物间，这小子心眼坏着呢！竟然用蛋黄摊了一个卷饼给我吃，害得我差点死在里面；我猜他可能觉得在市政府杀人太显眼，就装作好人的模样，将我送到了医院，还派人看守我，估计他是想让我在医院死掉，这样就可以怪医院救治不当了；不过还好我机智，逃出来了；养了近一个礼拜身体才好，哪有空去找工作啊，加上现在年关将至，许多门头都关门了，工作不好找，反正我饿不死，等过完年再说吧。”

　　明诚？白秋颐听到乔小夏的话，内心不禁一阵疑惑。那不是明楼的管家吗？但挂心乔小夏的身子，白秋颐也没来得及想那么多，连忙的冲乔小夏关心道：“小夏你如今身子恢复的怎么样了。”

　　乔小夏摆来摆手道：“早就没事了，秋颐姐姐。”白秋颐这才放下心来。

　　那日从佘山孤儿院出来，她就查过乔小夏的身份，很简单，没有任何问题，若让她做自己的助理，未尝不可。

　　“我这边正好有个工作，不知你愿不愿意干。”白秋颐喝了口菌菇汤问道。

　　乔小夏吃着东西，没法回应白秋颐，只能点头表示。

　　“我在百乐门唱歌，有时候会忙手忙脚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来做我的助理，待遇一切都好。”

　　乔小夏一脸疑问的样子看着白秋颐，嘴里还咀嚼着最后一块肉；白秋颐见她这个样子，以为她不愿意呢，没想到乔小夏来了一句：“助理是什么？”

　　白秋颐噗嗤笑了出来，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回道：“就是帮我整理下衣服首饰之类的。”

　　“这个简单，包我身上了！来干杯！”乔小夏端起菌菇汤的碗，学着那些洋人的动作举了举碗，然后一饮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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