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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雨将至
此时我唯一好奇的只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好吧,一脸纯良地说出欠扁的话的人实在是国家的耻辱人民的败类,居然又拐着弯儿地说我胖!
呃,我为什么说又?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他表情还是不变。
“我随波逐流随遇而安不行?”
“你闭嘴比说话诱惑人。”
“啊?”听到话我茫然地抬起头,“……”
看他上扬的嘴角我有些恼火,挣脱开他的手,一瘸一拐地往边上的大石走去。但还是腿疼,走一会又停一会。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蹒跚地挪动。然后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单脚跳左右偏离了十多厘米。他还是皱皱眉头上前一把抓住我的左手,抽回身体,重新面对他泠冽的双眼。
面对面的时间大概是两秒,或者三秒。
又或者是脑海里的计时功能已经出现混乱失去了作用。
孔雀突然脸扭向另一侧,手一放,把我推到离他好几步的位置。一个不稳屁股又落着地了。
“……你!?”我又怒又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要是还难受就在这坐着。见我的事不要对别人说。”他蓦地回身,跨出门槛,“不然我会杀了你。”
那神情真真让我觉得凉意从脚底直贯穿到头顶,却仍咬牙切齿道:“欧啦,我不是那么不珍惜生命的人,雷锋同学。”
“雷锋?”回望的眼眸跃动着不明的意欲,“你明白就好。”
再过片刻人已经从眼前彻底消失,仿佛开始所见到的人和事全是大脑编撰的妄想,和现实没有任何关系。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该做什么?那一瞬间我已经忘记了思考,只坐在大石头上,抱着腿。
园子里很安静,环顾四周,中间藏着一片清澈的湖水,千篇一律的碧波荡漾着,和所有见过的景色没有不同。
已是春末的傍晚,光线也开始接近昏暗。我想起还在素珉那缝补的衣服,又想起保护左新学的职责,于是一个健步往回冲,左顾右盼,仔细分辨来时的路,瞥见熟悉的身影,开始向前面站着的人靠近。我捏着剑,嘴里依然在唱着,曲调却调皮地跑到了千里之外。
待走到来人面前。
“……”果然是素珉,脸色有些难看,“衣服,我已经帮你补好了。”
“嘿嘿。”就知道还是晚了,我眼里脸上全笑着,“素珉姐姐真是手巧。现在能带我去见左大人么?”
她点头,又问:“你刚在哪里?”
“不知道啊。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好不容易才找到回来的路。”我指指膝处的脏痕,“不小心还摔了一跤。”
她露出“放心”表情,旋即问道:“——那个,后园你没去吧?”
“没有!”干脆而响亮的回答。
她转过身,不再纠结在开始的话题,“随我来吧。左大人已经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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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的使团到来是在左新学拔得头筹不久。在舒无业的授意之下,一班人在左丞相府上逗留了片刻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张平歌将军的府邸。
那天张平歌刚让游双前去左相家照顾小产的女儿张寄婵。他也去看望了好多次,守在床边,痛苦如刀割,昔日气势煌赫的将军,此时髭碴茂长,黯默无语。只能看着女儿眼中的绝望和草一样疯长,那又是一塘幽深的水,能够将所有事情都木然淡化的态度,却也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态度。责罚的不过那日不小心将猛禽放出来和猫相为之争斗的小厮,丢的却是寄婵的心,是恐惧和埋葬喜悦之后的柔软,紧跟着就无所适从起来。
她不愿意再开口说话。
而最让他痛苦的莫过于他无法拯救自己的女儿。甚至是接下来很可能还要遭遇的更严苛的事实。
此时屋外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是为碧前来禀报:“外面使者已经到了。”
他回头望一眼披挂着的伤痕累累的铠甲,还有那把剑。游双还是每天擦拭,不让灰尘无心地落在上面。恍惚中又想起那年夏天,和萧济天在谷离关的生生死死——他看得太多,黄昏的余晖拖不长将士们的寿命,摇摇晃晃在战场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舒无业啊,你终于还是不愿意放过我,放过这天地好不容易得来的平和吗?
“叫他们进来吧。”
即便逃避,可现实中的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女儿在等着自己的丈夫,丈夫在敌人的手中。张平歌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这种恐惧是蛰伏在身体中难以掩饰的不安。
为碧把来人先引到厅堂左半边,然后示意他要找的人就在大厅。
“张将军。”来人走过来抱拳,“我逢楚天君之命拜访,顺便向您祝贺贵婿在长京诗会中拔得头筹。”
字字句句谦卑而有理,在张平歌听来却分外刺耳:“祝贺小婿到左相府上即可,何以来我张府?怎敢劳烦大驾。”
“张将军谦虚。您的英勇可是楚天的楷模。我又怎能有不敬之理?”
他说的是实话。一个将军本就该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若不是当年的谷离之战他如今还是个不知天下为谁任的小将军。现如今握着南济皇日夜都想得到的东西,这么多年间得已开枝散叶,一方诸侯,居然全靠了背后舒无业的一力支持。可是萧济天被独留引兵追杀不就是因为这个男人么?
楚天王度势反目,于丞负关出兵截杀他们。他们终因寡不敌众,兵败丞负关。连续战斗了三天三夜,他的胸口一阵撕裂的疼痛,一个恍惚来人已经杀到,萧济天冲上来帮他挡开了前面更为凌厉的攻势,为了保他,剑生生刺进萧济天的左胸,鲜血喷薄而出,他仍是大喊平歌快走,满是悲怆之气。
战场上是死一样的颜色,偏又全是一片红,硝烟鲜血搅拌的全是毁灭。拦住了他最后看他的那一眼。
再来就是萧济天被楚天王军擒获,押往长京。以莫须有之名,将尝瞻大将斩于长京。
他的头颅挂在在城墙上,一眼看上去,那堵墙极高,他的脸死灰一样,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鲜活。他想去盗下他的头颅,夜里再去看的时候就已经被取走……或者被秃鹫叼走,或许被舒无业继续凌掠。一瞬间沧然泪下。
过了许久,张平歌才从回忆中回到现实,道:“我明白你此番前来的心思。”
“张将军请说。”
“你们要的东西,并不在我这里。”张平歌道,“也不可能在这里。”
使者盯着张平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开始的彬彬有理:“张将军,你可知道……忘却前车之辙是很可怕的。”
前车?他是说自己也会和萧济天一般全家被赶尽杀绝么?
“不会忘。”他尽量按捺着自己心中的火,徐徐说道:“只是张某无法‘无中生有’,有便是有,无便是无。”
使者冷冷地皱起眉:“您要知道,您的决定可关系着……所有人的性命。”语气在“所有”一词上重重落下,仿佛要提醒对方如今可不是以往一般推搪就可以拒绝的要求。
张平歌定了定神,说道:“从来没有万安万全,我张平歌亦是为了天下社稷,不是为自己。”
“说句实在话,东西在您的手中,吾皇必然是骨鲠在喉,为何将军不做个人情把东西交还?”
“恐怕要事与愿违了。”
“……那将军自祈多福。”
那么多的利益被曝光出来。舒无业,我又何必为了你的如鱼得水千秋霸业而赴汤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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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中的舒无业听完下面密使团的回复后语气平淡,带着笑意道:“他不愿意,自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皇上,那张平歌甚是可恨,丝毫不把您放在眼里竟一味阻拦搪塞!”
“……”帐内的人沉默了半晌,“……你先派兵前往瀚海客栈。”
“……这……会不会太打草惊蛇?”
“哼!”声音忽然不怒自威起来,“张平歌不把星海令交出来,南风来的那帮人就一个也别想离开楚天!”
“得令。”
“你先退下吧。”
“是。”使者悄悄地从门口退出去,并示意在外伺候着的小太监关好门。
“张平歌,你不要以为能从我手里逃出去。”舒无业的神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透过丝帛帘子还可以见到一个女子,正在他身下婉转承欢,娇哼着被抓住,唇抵在她温热的颈侧,咬噬肌肤,沉浸在她的柔软身体里。
“没有人可以背叛我,阿紫!”
人间依然是四月天。花开满道,思念满心。望着天空中的风云变换,却分明是疾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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