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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场
陈慎行想了想,那女子等案子完结应该不久就可以出来。这孩子只是寄养几天,寻个其他人家也不一定就会好好照料,养在府里的确方便些。
“你若寻不到适合的人家,就在府里先养着吧。”
刘林听言,乐呵呵的应了一声,“是”。然后开心的牵着孩子的出去了。
清霜当日回到家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幕幕的过着从北境开始到现在的画面。
脑中灵光一闪,清霜突然翻身坐起。
守在外间的芸香听到动静,边忙着起身把蜡烛点上边问道:“大人怎么了?”
清霜示意自己没事,然后起身穿衣服和鞋。
“我要现在出去一趟,你在府里看着,就不要惊醒我爹娘了。”
清霜收拾好,提着一盏灯笼出了府。
她一路走着,脑子里又回想了一遍自己的推断。
此时街上已经人很少,还有少量的商铺没有关门。月光洒在严清霜单薄的身影上,见证着她就此真正走进了朝堂。
之前在北境,谢安就与她讨论过,朝廷早就将北境改为行省,但北境至今还是按着军营编制。北境上下大小官员,不是陈旭业本家之人就是他之前在军中的部下。
大晋幅员辽阔,除却瑞王所在的南都是昭帝时留下的旧疾,此外的一十四行省的首要官员俱是朝廷任命,所有军政事宜各有归属。而北境,既是行省,那便要军政分家,各有其责。不应当是战乱之时的各地自治,大事要件更是要上报京中朝廷的。北境离京千里,本就是天高皇帝远,万一有人有异心,朝廷就是防都来不及防。
陈旭业不管有没有通敌,朝中都是希望他是通敌的。这样,圣上才可以有机会彻底收回陈旭业在北境的权力,才可以对北境换血使其完全在皇权之下。
此事,她不知还罢,如今想清楚了便不能不参与。
想到此处,她步伐越来越快,只想着赶快见到陈如芳问清楚北境私自通商的事情。
到了陈如芳处后,她便开门见山问道:“你知晓北境私自与北狄通商的事情吗?”
陈如芳刚刚才洗漱完准备休息,被清霜叫起之后,匆匆披了外衣便出来相见,听完发问后,看着清霜犹豫了一会儿,终是下定了决心说道:“我知道,不仅我知道,北境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件事是我父亲默许的。”
“为什么?”
“北境本就土地贫瘠,近几年因为灾害收成更是不好,早年间,因为是军事重镇,朝廷拨款可观。我父兄让军中兵士就地耕作,节俭军费,都是为了剩下钱养百姓。后来,北狄威胁越来越小,朝中也不重视,北境也改了行省。原本有的军费也被缩减。”陈如芳说到此处,有些感叹。看向清霜,神色悲哀。
“是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了。父亲知道朝中忌惮他,要钱多半不会给。就算是给,能给几次呢?所以,才开始默许与北狄往来通商。一开始,没有人敢做,父亲手下有些老兵,胆子大些,带了个头。之后,众人觉得这方法的确有效,才逐渐效仿。父亲之前上过折子,询问过圣上的意思,觉得是不是可以直接开通与北狄往来的商道。圣上不允,说中原地大物博,没有与北狄通商的必要。”
京城直至江浙等地,经济发展本就好,再往南的川地自古土地肥沃,但是这些都不是北境啊。
严清霜听完,心有唏嘘,“哪通敌呢?”
“父亲怎么可能通敌呢,虽然这些事情父亲从不让我参与,但我知道除开通商之外,北境从未有一丝逾矩,我北境上至我陈家子孙,下至所有百姓,哪一个不曾与北狄血战过,我们的父辈们为了守着北境的疆土倒下了一批又一批,我们怎么可能通敌呢?”
陈如芳说道此处,眼睛已经泛红。
清霜虽然没有亲历过,但读过很多关于北境的战事,自己夫子也经常提起以教导他们何为民族大义,知道北境守军和百姓们的不易和坚守。清霜轻拍陈如芳的肩膀以示安慰,将自己的手绢递了过去。
陈如芳接过手绢,却没有放开清霜的手,紧紧的握住,“你今日来找我,我知道你是不觉得我父亲通敌的,清霜,我拜托你,还他清白。”
清霜回想起了陈慎行见她时说的话,轻点了点头,“虽不知结果如何,我尽力让众人知道的是真相。”
第二日,吏部,大理寺,刑部,兵部以及都察院负责此案的官员都聚在了一起,商议北境之案最后的结果。
清霜虽然知道事情真相,但没有证据。只能按照已有说法写好了折子。
散了之后,清霜在房间里久坐不语。日头西斜,都察院的众人也都散了值回府后,清霜才起身。
清霜赶在天黑之前去了三石街。
当朝右相的府邸并不难寻,陈府在三石街的最里端。这一处很是寂静,一路走来只能听到些许的虫鸣声。
清霜想好说词,暗握了握拳头,敲响了陈府大门的兽首铜环。
“吱呀”一声,厚重的大门开了不大的缝,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孩子。
余春是刘林从外买来的的仆人,年纪不大,但很是机灵,陈府的下人不多,陈慎行也不喜欢让生人服侍。
余春到了陈府已经有了三年的时间,虽说这陈府是右相府邸,可因为陈慎行的那个性子,平日里实在是,没有见过多少人来访。
突然来了一位女大人,余春心里有些好奇,大眼睛忽上忽下的打量了好几眼。
“我是都察院监察御史严清霜,来拜见陈相。”
余春听完,点了点头,将府门又合上,忙跑到府里去寻刘林。
“刘叔,外面来了位女大人说要拜见我们爷。”
刘林听言,心思转了转,问道:“女大人?是不是姓严?”
余春想着清霜刚才的话,对着刘林猛点了点头,“是的,她说她是都察院的大人叫严清霜。”
刘林不知道都察院的人突然上门是为了什么,忙去书房禀告:“爷,都察院严御史在外求见。”
陈慎行这时正在书房看书,往后靠向椅背,“她还是来了。”
“让她进来吧。”说着边放下了手上的书。
刘林领着严清霜往书房走来。
陈慎行给自己到了一杯热茶,慢慢饮着。
清霜一路走来,发现陈府到没有她想象中的奢侈,仆人不多,花草树木也不是稀奇的品种,整个府邸安安静静的,一点都不像高官的家宅。不仅算不上奢侈,可以说有些节俭了。
进了书房之后,清霜先行了一礼。
陈慎行示意其坐下,也没有着急问她来所谓何事,先让刘林给清霜上了杯茶。
“你尝尝,比你们都察院的如何?”
清霜心知右相这是还记着上次都察院上陈茶的事情。
“右相说笑了,都察院自是比不了。”
是真的比不了。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清霜觉得自己刚才对陈府节俭的评价可以收回了。清霜虽没喝过多少名茶,可看着茶色和茶形,大概能确定自己现在喝的是御贡的涌溪火青,又名落水沉。每年清明到谷雨期间采摘,是徽州每年进贡朝廷的御茶。
陈慎行看着清霜喝完了一杯茶后,才说道:“想明白了?”
“是下官愚钝,下官有徇私之心。”
“你倒是也直来直往。你想怎么徇私呢?”
“下官希望右相可以给下官在朝上奏请的机会。”
陈慎行听言,面上装作一丝不解。“你是堂堂的监察御史,有直谏之权,何须我给你机会。”
清霜听言,起身俯身一礼,“右相当日既寻了我,便知道下官今日来的目的。”
说完,抬头看向座上之人,“我希望圣上可以准许陈旭业回京,与众人当殿对峙。”,只有这样陈旭业才有活命的机会,不然折子递上去后,天子一怒,必定差人带着谕旨去往北境宣读其罪名。只要罪名坐实,陈旭业死在回京路上也是有可能的。
陈慎行又给自己斟了杯茶水,“这涌溪火青第二三次冲泡最佳,做官也是如此。”
“你初入官场,万事都是凭着本心做事,可是这不是为官之道,你今日来找我,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再想想。”
“下官读书十几载,修的是为民之道,不是为官之道。我已想清楚了,右相只要给下官一个奏请的机会便可。”
陈慎行轻笑了一声,问道:“可我为何要帮你?”
听此言,清霜心里起了一丝愤意,“右相又为何去寻我呢?今日右相应了下官请求,他日遇事,下官听从右相差遣。”
“哦,这听起来可不是严大人的风格啊。”
“此事对相爷来说,不过举手之劳,相爷想着去寻我,便是准备给下官找个人情。相爷愿给,下官便斗胆欠下。相爷与我皆知,太后如此看重我是为何?他日在朝堂之上,我与相爷少不了要打交道,自然会有需要退一步的时候。”
停顿了一下,清霜接着说道:“下官不知相爷本意是和?下官只当相爷心里装着北境的万千百姓,想过后世的悠悠众口。”
陈慎行负手走到清霜面前,“严清霜,你这人,为官的才能暂且不论,胆子倒是挺大。”
说着示意清霜起身,“我应了。”
清霜抬头,“下官谢过右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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