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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客栈屋顶发出细微的瓦片的摩擦声,这些夜里的不速之客身手矫捷,很快找到了他们的目标所在的房间。
用唾液戳破窗户纸,将无色无味迷烟松进去,静心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其中一个人抽出匕首插入窗户的缝隙里轻轻往上一提,悄无声息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窗户。
他们快速接近床的位置,毫不留情就是往下一扎,不想随之紫色烟雾爆裂开来,猝不及防便倒在地上,连呼号都来不及,就咽了气。
外面之人在房顶上听此动静心中便知行动失败了,正打算撤退,便听得身后带着独特的慵懒之意的磁性男声响了起来。
“你们这一招真是百用不厌,就不知道换个方式吗?”
禹以墨立在房顶上,居高临下带着杀意凛然注视着他们。
领头之人顿觉自己就像一只被盯上待宰的猎物,脖颈处蓦然一凉。
两方厮杀。
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也有许多人莫名从空中坠落,在地上打滚蠕动,不一会儿脸色泛黑了无声息。
云徽坐在树上,手里把玩着一个小瓷瓶。
见缝插针地补刀什么的他最爱干了。
本来他就是个背地里下阴毒的,即使外面的人知道自己在这里,依他独门的藏匿之术,这些人的水平想要找到他简直天方夜谭。
禹以墨专心致志对付剩下的杂鱼,就算是多对一的局面,在多年下来在外不断挑战强者的打磨,也硬生生被他扭转成了单方面屠杀的局面。
“禹以墨!”
正削掉了正面撞上来的人的脑袋,禹以墨只觉背后后心处一凉,战栗般直从尾椎骨窜上脊椎,向来对危险有着天生的可怕直觉的禹以墨瞬间便明白这一拨人里有高手在,这一箭蕴含了必杀之意,遒劲霸道直直冲着转身的禹以墨胸口处冲去,几个呼吸之间似乎被无限放慢,他看见与银色箭光一同不分上下俯冲而来的灰白色影子,瞳孔一缩。
“小白!”
白苍厝咬牙运转滞涩的内力,周身冰寒的剑意一瞬间暴起,生生凝聚成了无形的屏障,而禹以墨反应在白苍厝运气内里硬抗的瞬间反应过来,快速调转调整位置,单手把冲到他面前挡箭的白苍厝捞到怀里,举剑一挑,将被白苍厝内力阻了势头的银箭硬生生抗了下来。
硬挡住一箭的刹那,禹以墨尝到了嘴巴里铁锈咸涩的味道。
云徽见势头不对,脚下发力,朝着围攻上来的人撒了一把毒粉,运转起内力朝着禹以墨后背拍去。
有点力不从心的禹以墨得到了云徽的接济,手臂使力青筋暴起,将银箭调转了一个方向,直直没入树干里,只余银箭尾羽在外轻轻颤动。
仿佛是一个信号,剩下的黑衣之人动作一顿,停止了攻势,纷纷朝着不同的方向撤退。
留下一片月光血色。
“噗……”
白苍厝见人都退了,腿一软,将一直憋在喉间的淤血喷了出来,溅了禹以墨的剑身。
“小白!”
所有喧嚣都消失在一片黑暗里。
当白苍厝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处点着安神的檀香的屋子里醒来的。
一醒来尚有点不清醒的神志立刻被经脉里全部被抽空了的疼痛拉了出来。
猝不及防没忍住一声闷哼。
“小白!你醒了!”
白苍厝眼珠子一转,才发现禹以墨装束凌乱,握着自己的手正十指相扣,而本人毫无所觉一脸紧张盯着自己。
“还有哪里不舒服?你是笨蛋吗?那箭有雷霆万钧之势,你一个人怎么挡得下来!我可以躲开要害大不了肩膀受伤,你最近病又发作了吧?内力阻涩强行运转起来的后果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想我担心死内疚死吗!”
白苍厝头一次看见禹以墨对自己如此声色厉芮,怒火中烧,一醒来就劈头盖脸一顿好骂,难得愣住了,连禹以墨怎么握自己的手都被忽略了过去。
“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就给我好好呆着!不要上赶着找死!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倒是你,你出事了你让我怎么办?”
禹以墨想起当时的情景就一阵后怕。
要是,要是自己反应再慢一点……
他非常愤怒,却又舍不得朝白苍厝撒气,只能大半夜安顿好了白苍厝确定没事的时候在后山大肆破坏了一场,云徽啧啧称奇,他还是头一次看见禹以墨这么狼狈。
是的,狼狈。
心里有团火憋着,生自己的气,又无处宣泄,只能去后山拿树木花草宣泄愤怒,回来后抢行按捺住一身杀意,洗掉满手鲜血包扎好自己的伤口以后就沉默地守在白苍厝的床边不说话,像是一匹狼在守着自己的地盘一样。
白苍厝沉默了一会儿。
“……是谁在外面热了一身腥才变成这样的?”
禹以墨一滞。
他憋了半天,最后颓然地蹲坐在白苍厝的床边,再度小心翼翼握上白苍厝的手。
十指相扣。
随即,白苍厝就感觉到一股暖流滋润了全身空得可怕的脉络,让疼得有点难受的他舒服了许多。
“……抱歉。”
白苍厝又是一愣:“什么?”
禹以墨却只是盯着白苍厝苍白修长的手指。
“刚醒来没有发现你很痛。”
“……没事。”
禹以墨突然把头埋在了白苍厝的颈窝里,整个人身形都矮了下去,像是一只被人抛弃受伤需要安慰的大猫。
这个认知让白苍厝觉得有趣。
禹以墨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白苍厝颈侧,原本暖暖的温度不知怎的变得滚烫,让他有点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
但是他感觉出来禹以墨极度的不安与自责,还有难过,他心下一软,温柔又有点笨拙地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禹以墨的脑袋。
“我没事。”
“……下次别这样了。”
“……我也想保护你。”
白苍厝感觉到禹以墨微微一顿,没有抓着他手的另外一只胳膊迅速绕过他把他揽进了怀里,脑袋依旧窝在白苍厝的颈窝里,时不时蹭一蹭。
白苍厝:“……”
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这样的保护我一点都不想要。”
白苍厝无言以对。
“如果保护我以为着你要受伤,我宁愿你就待在房间里冷眼看着我受伤。”
“可是我办不到。”白苍厝叹了口气。“你是我的大师兄,从我进禹桐宗那天开始,虽然一开始对我不怎么样,但是却是后来对我最好的人。平心而论,我无法看着你受伤。如果还有这样的情况,我还是会做出这个选择的。我不是弱者。”
“……仅仅是因为,我是你大师兄吗?”
禹以墨忽然抬起头,直直看着白苍厝。
不知怎的,这双深邃的眼睛,白苍厝竟然有点无法跟他对视。
他有些不自在的偏偏头。
可是禹以墨却不打算放过他。
“你想保护我,仅仅是因为我是禹桐宗的大师兄吗?”
白苍厝沉默。
说实话,他有点不知道。
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但是白苍厝听来,却是觉得这个问题无论怎么想都饱含深意。
“……那么,我对你而言,重要吗?”
白苍厝想了想。
“重要。”
“最重要吗?”
白苍厝又一次迟疑了,最后只能摇头:“我不知道。”
不等白苍厝再说什么,禹以墨先一步又把脑袋蹭进了白苍厝的颈侧。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小白身上的冷香参杂着药香霸占了整个嗅觉,他满足地叹出一口气。
“这样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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