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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灰
这个王宫不是我一个人的王宫,这个世界也并非只有我一个人的世界,所以谁被谁伤害都无可厚非,只有自己默默承受。
王对王后的忍让程度,让我心如死灰。
突然觉得疲倦铺天盖地袭来,闭上眼睛就想长睡不醒,然,我却固执的瞪大眼睛看着帷幔的顶。
长平长公主和那名医官已不知何时退去,房中只剩王与我,他一直在我刚才抽出手的地方站着,就那样子看着我,许久许久,久到我以为他也离去了的时候,终于听到他叹息着走了过来。
‘聂政,对不起,’他是至高无上的王,本不要对任何人说对不起的,他放低姿态的对不起,此时于我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他在为一个残忍的侩子手而致歉。
我不理会他,只轻轻地说‘听说,郑国的国君向王要了聂政。’
‘是’或许未想到我会如此一问,他有瞬间的错愕,‘你放心,韩国还是孤说了算。’
真是你说了算么?没有人能掣肘于你么,果真如此,你为何不敢惩罚你的王后?我在心中冷冷的笑。
‘王不必为难,政愿前往郑国。’
‘聂政你不要置气’王说。
我咬着嘴唇不再说话,当王再要说话时,我便扭转身体,用背对着他,他又看了我一会,叹了口气,说‘你且好好养身体,孤明日再来看你。’
他的脚步声逐渐在雪地中隐去,直到再没有任何声响,眼泪再忍不住,夺眶而出,湿了枕头,我紧咬着自己的手,将所有声音和着咸咸的血腥吞入腹中。
传说中悲伤的眼泪可以倾城,而我的眼泪再多却化不成利器,去杀死我的仇人!
有什么东西破裂,另一种东西就会滋长,那种被压制下去的情绪,一旦碰触,又悄然发芽!
我伸手到枕下,拿出了父亲的匕首,拔出,青色的锋刃泛着寒冷的光。
我就那样子看着刃中扭曲的脸的自己,无助,孤独,疲惫不堪,像个魔鬼。
我一直以为我会沿着一条幸福,长满鲜花的道路走下去,结果发现,那长满鲜花的路上遍布荆棘,随时都会将我刺的遍体鳞伤。
我为自己织就了一张丝网,然后在网中垂死挣扎,越陷越深。
而聂政她永远不会知道的是,那日王从她那离去之后,在雪地里行走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他脸上滑落,他以为是雪花,后来发现竟然是他的眼泪。
很多年前他便告诉自己,眼泪只能流一次,那是十岁前,他最潦倒,最无助的时候,但那之后,他宁愿流血,也不流泪,有那么一瞬,他几乎忍不住想回头,跑回小院,跑到聂政身边,用尽他全身的力气拥抱她,给她安慰,告诉她,她失去的日后他一定百倍千倍还给她。但最后他只是走进了王后的寝宫。
这是他第一次进王后的寝宫,王不曾进过王后的寝宫,这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旦公开,又是满堂风雨,他静悄悄地走进去,以为会让那个女子大吃一惊,但是那个女子却身着凤袍,端坐于椅上,仿佛随时都在等待他的到来,看见他,竟莞尔一笑,俯身说道‘妾等王很久了。’
她太冷静了,就像只是看到自己外出归来的丈夫,那种寻常的问候。
她这样子一说,有那么一瞬,他坚韧如铁的心如被什么拨动了一下,斥责的话语再也说不口。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呀!他觉得一定是被聂政的眼泪左右了,才有那么多复杂的情感。
但他仍只是隐藏了情绪,冷冷的说‘孤是来听一个解释的。’
‘王想听什么呢?是关于聂政?’她仍是淡淡的问。
‘你杀聂政无非是想扰乱孤的心绪,你对她做的事孤一定会加倍还给你,孤想听的是关于郑国!他们派你来,安插在乎孤的身边,是想从你这得到韩的什么消息?’
王后千年不变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她惊讶的看着王,说不出话来,而王绕到她的身后,轻轻地抚摸着她身上的凤袍‘孤给你个选择,做郑国亡国的公主或做韩国尊贵的王后,你选其一,孤要告诉你,孤打算明年的春天出兵郑国。’
他说过要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做不到,第二年他真的举兵攻打郑国,只是日期改在夏天之后,出兵的那日,王后穿着她的凤袍在王宫中,跳了一整天的舞,只是没有观众,最后有宫人发现她死在了她的寝殿中,她用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后有人说,是被她害死的冤魂前来索命,再后来传言已变得走了样,直接说她是被聂政索命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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