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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东引
闫宇眉头不皱半分,端坐案前,饶有兴致的喝着美酒,好像对周围一浪高过一浪的不满没丝毫在意。
“吵什么……看看你们的样子,成何体统?”威严的声音从上位传下来,众人瞬间闭嘴不语,悻悻然的坐回座位上。
“使者这番要求所为何意?”皇帝不满的扫视一眼众人,最后回到闫宇的身上,略带沧桑的嗓音此时已没有了刚刚的平静随意。
“皇上有所不知,我朝自始祖开疆辟土以来流传着一个习俗,如若敬佩一个人,愿与其结为终生挚友,但却分隔两地,不能并肩作战,肝胆相照,如此便可讨要其最珍爱之人,珍之惜之,借以为约。”闫宇语调顿了顿,抬眼看了一圈花厅,嘴角略勾了勾。
“我主一直钦佩齐王的骁勇善战,只是政事繁忙,无暇与齐王见上一面,故而本使此行,我主一再命令本使务必向齐王表明敬佩之意,迎娶到淑夫人。”
花厅此刻真是鸦雀无声了,众人都有点转不过来脑子,这又是哪一出啊,一个赏花大会而已,怎么就这么多事呢,他们容易么?好好吃吃饭,联络联络感情有这么难吗?他们现在是指责也不对,赞成也不对,弄个不好就会影响两国邦交,灾害将至啊,谁也不会这个时候成为出头鸟,一个个聪明的闭口不语。
若溪抽了抽嘴角,有些无语的看了眼无丝毫异样,镇静自若的闫宇,这籁乐国的始祖是脑残不成,怎会想出这么个习俗,如果看上哪家的媳妇,不是只要去说想和他成为兄弟,就可以霸占他的妻子了?
“我们的心意是要受到乐神的检测,决不可生出□□之心,借敬佩之名霸占其妻之事,一经发现便会受到我们籁乐的最高刑罚,送往锁魂炼狱,生生世世不得终,在乐神面前人人平等,我主亦如此。”像是感觉到了若溪的吐槽,闫宇朝她举了举杯,施施然的解释了一番,只是此番说辞并没有让人舒服到哪去,联想到自己所做之事,和刚才的心思,脸色皆是僵硬不自然。
“不要,王爷,不要让淑儿离开你……”淑夫人已没有了来时的高贵样子,满脸惊恐的拉扯着君皓恒的衣袖,闫宇的那番说辞对她没有任何益处,只会成为她和亲的加速剂,恣意挑衅的猜测已是不攻自破,皇上本就不喜欢她,如若不是君皓恒一再坚持,她一定还是流连风尘之中,受尽万人鄙夷,再者,籁乐即已有此习俗,皇上又想拉拢他们,一定会舍弃她这个罪臣之女,这样即可名正言顺的除去她,又可卖个人情给籁乐,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本使相信淑夫人定是深明大义之人,联姻可促使籁乐合芫两国友好往来,我主也会十分疼爱淑夫人,绝不会怠慢淑夫人半分,这种利国利民之事想来淑夫人是不会反对的吧?”闫宇静静的看着惊慌失措的淑夫人,没有因为她的不情愿而有一点怒意。
淑夫人泪眼婆娑的样子煞是楚楚动人,只是此刻众人已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心思,全都低头不语,静待皇上开金口,整个花厅只有淑夫人哽咽抽泣之声,在这花厅中无限放大,扰人心绪。
“王爷,求求你,王爷,不要啊,不要舍弃淑儿……”看着一言不发的君皓恒,淑夫人莫名的有些绝望,心中不禁心生怨恨,如果不是况后珏袂那个老匹夫弄得他们家破人亡,她至于会是今日这般田地么?如今他的女儿还来抢夺自己的幸福,老天不公,真是不公啊,为什么况后琼冰那个贱人会有这么好命,而她却要处处谨慎行事,看人脸色?
花厅的沉默让淑夫人更加惊慌失措,君皓恒只是亲了亲她带着泪痕的侧脸,眼神却是扫向身侧的若溪,并未多言,这平日会让她兴奋不已的亲昵举动,如今却起不了任何安抚作用,刚刚君皓恒的眼神她自然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她恨,她恨所有人,尤其是君皓恒旁边波澜不惊的况后琼冰,况后琼冰?淑夫人想到什么似的勾唇一笑,轻轻拭干泪水,站起身向主位盈盈一拜。
“皇上,贱妾只是王爷的侧妃,怎好联姻嫁于籁乐,这身份不符恐怕会让人笑话,姐姐是王爷正妃,才貌双全,又是左相之女,于礼于法也是姐姐应当首选。”
“这……”皇上为难的和皇后相视一眼,这有琴雅淑所言也是有理的,但是左相居功至伟,在朝中举足轻重,如若他反对,怕也是麻烦事一桩啊。
“呵……淑夫人原来是侧妃,本使初来圣都之时,大街小巷皆是传言齐王与淑夫人可歌可泣的爱情,本使错以为淑夫人才是正妃之位呢,不察之处还望淑夫人见谅。”闫宇随意的向淑夫人瞅了一眼,一点也没有被其绝色的容颜所惑,一脸的不解加无辜。
淑夫人黑着脸回了礼,嘴上说着客气,心中却是愤恨难平,她不信这籁乐使者没有任何准备就入宫觐见,如此不是想要羞辱与她,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也无法作于他说。
“本使听闻淑夫人为合芫第一美人,想来这齐王正妃定是毫不逊色与她吧?只是本使有一点不明,齐王妃为何以面纱掩面示人,难道是看不起我籁乐吗?”闫宇探究的看向若溪,却是没有一丝疑惑。
经闫宇这么一提,众人也不由得看向若溪,在刚入花厅时都只顾着攀交拉亲,再加上若溪的气质使然,并无人觉得不妥,只是现在满厅的利益熏陶,虚伪,假仁假义,独处一隅,淡定自若的她确实格格不入。
“恒儿,这是何为?”皇上皱着眉头,厉声问向君皓恒。
“回父皇,儿臣不知。”君皓恒轻轻安抚着受惊的淑夫人,对若溪半分目光也无。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反应,圣都一直传闻齐王不喜齐王妃,但没有任何不妥的行动加以佐证,所以这也只是人们饭后的娱乐调剂,并做不得真,可如今齐王这般态度不正是印证那个谣言?
皇上看了看静若处子的若溪,一丝不解稍纵即逝,皇后何等聪明之人,察言观色更是高人一等,皇上的一个眼神她便明白了个大概,当初左相进宫请旨真是轰动朝野,连久居深宫的她都有些佩服那个女子,如若不是深爱一个男子,会是什么勇气可以让一个女子抛却尊严,不顾一切的要嫁给这个男子?可是如今看来,好像远远不是那么回事啊。
“左相为我朝奔波劳碌,功绩卓著,一直是众朝臣的典范楷模,冰儿乃左相之女,定不会做出有辱我朝之事,臣妾想来许是冰儿有所苦衷吧!”皇后瞬间隐藏心中所有的不解,笑脸吟吟的为若溪辩护,为皇上搬去一级台阶,转脸却是看向左相。
“本相一直还担心那些下人笨手笨脚,对使者照顾不周,影响两国的交情,这几天真是夜夜惶恐啊……,如今看来,使者面露红光,谈笑写意,很是惬意,并无半点拘束,多少消去本相不少顾虑呢。”左相懒懒的单手托着脸颊,举起妆夫人斟满的酒盏,似笑非笑的盯着看,像是在研究上面有趣的花纹。
众人听完更是大气不敢出,完了完了,发飙了发飙了,这不是挑明了说闫宇不识抬举,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敢放肆。这籁乐使者也真够奇怪的,完成自己的使命不就完事了么,干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这不是没事找事,可怜了他们这群大臣,这上面的哪一个跺一脚,他们都会颠的分不清北了。
“哈哈哈,左相勿恼,本使并无恶意,只是一时好奇罢了。”闫宇哈哈大笑起来,有些狡黠的向前推了推酒盏,对若溪点了点头,颇有“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就是好奇”的无辜嘴脸,却是没有一点歉意。
众人不由得一脸黑线,再怎么样也得客套客套,随意敷衍过去,哪有人这么挑明的说破啊,这不是明摆谴责左相没有肚量,经不起玩笑吗?得,两个都不是好惹的,这样一来不是又杠上了,众人不经掬起一把辛酸泪,扯着僵硬的脸皮,都苦哈哈的看向正位之上的九五之尊,希望他老人家赶紧打破这诡异的场面。
“皇上,这白纱遮面是况后琼冰自己的意思,家父并不知情,还请皇上不要怪罪家父。”若溪慢慢的站起身,波澜不惊的看向主位,没有一丝卑微,也没有一丝惶恐,平静的却不似一汪死水,让人不禁想要探究。
“那你且说来,好让使者一解疑惑。”皇上挥挥衣袖,意为不追究左相之意,众人也都纷纷竖起耳朵,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况后琼冰自幼体弱多病,一直在别院静养,直至去年才到圣都的,只是在途中遇一僧人,他言说我今年命中孤煞,自己无碍,只是会危及到身边的人,所以他才想到这个以纱遮面的办法,以白纱为障,隔绝煞气外溢,况后琼冰只是不想无辜之人受此无妄之灾,如有不敬之意,还请使者恕罪。”若溪向闫宇欠了欠身,行了一礼,不卑不吭,感觉像是陈述一件实事,没有半分被误解的委屈。
“啊……姐姐,你即已命中孤煞,怎么可以剧情不报,还请旨与恒成亲,这不是置恒的安危于不顾嘛……”淑夫人惊叫出声,紧张的紧搂着君皓恒,一脸忿忿不平的指责着若溪。
君皓恒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若溪,忽而又是一声嗤笑,全然没有淑夫人所言的担心顾虑,反而有了一丝丝玩味。
“左相,此等大事为何不报?”皇上有些恼怒,虽不知况后琼冰那女子所言是否属实,但恒儿乃是合芫大将军,身兼保家卫国之大任,他所带领的常胜大军则是抵挡外敌入侵的屏障,恒儿在军中的威信不可忽视,如若这个消息传入军中,必定会人心惶惶,所以切不可有一点点的失误。
皇后慢慢的站了起来,眼中的焦急之色却是无法掩饰,虽说她聪慧、善解人意,但终究还是妇道人家,天下母亲在得知儿子有危难都一样理智全无。
只是让人费解的是君皓恒并不是皇后的亲子,她为何会如此的关心在意,有时候更是胜过太子,这也是合芫众民一直不得解的事情,这如若君皓恒是太子,未来的储君,皇后如此这般还能让人理解,但是太子之位已是落在她的儿子身上,还有什么必要再关心一个失势的人?
“皇上可还记得一个承诺?元和五年时,皇上曾允诺微臣一件事,那便是待微臣的小女年满十六,便可随意选取合芫任何男子成婚。”左相之言让厅中众人哗然,双双议论纷纷,朝中上下无人不知元和五年的那场叛乱,如若不是左相,他们如今全都是亡国之臣,合芫也将会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难道皇上所言为虚?”左相一脸和煦,并没有因为皇上的质问而坏了饮酒的兴致,只是优雅的举着杯盏,看向静坐一边的若溪。
“这……”皇上皱了皱眉,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皇后,不知何言以对。
“皇上金口玉言自是错不了,但是齐王妃身为孤煞之命,明知嫁于齐王会为齐王带来灾祸,却还一意孤行,如此这般是不是说明况后琼冰有意所为?还是说,她是受人指使?”左相下方端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一身朝服遮掩不住他发福的身子,略显笨拙,只是眼中的精光却是满含着算计,有意无意的瞥向左相。
“右相所言不无道理,不知左相有何解释?”皇后咄咄逼视着左相,言语甚是冷然。
若溪抬眼看向皇后,眸光微敛,面上却是无多大情绪,皇后之言怕也是皇上之意,只是如若皇上开口必定会导致君臣的间隙,甚至会引起朝堂的势力变更,而担忧儿子的母亲即使出言不逊也是情有可原的吧,皇上和皇后一唱一和,真是默契非常。
众人皆是聪明的不发一言,谁也不愿做这出头鸟,厅中之人无一是傻瓜,如此闹剧皆是因齐王妃一言所出,这种如此明了的作茧自缚任是谁也不会做的,但是她明知山有虎却向虎山行,其用意还真是猜不透,不知是她真傻,还是左相授意的一场“表演”?
“合芫国强民富,怎会因这小小的孤煞之命就能动摇国之根本?传言出去,岂不是让他国笑话我们?”左相右手随意一挥,尊贵之气油然而生,所说之言不由自主的产生震慑之意,让人无一敢再言说。
“再者,齐王应该一点都没有因此而受累才对,我儿住在废宅倚秋园,又怎么能威胁齐王丝毫?”
一丝怒气弥漫花厅上空,朝中老臣已是哑然失色,在元和五年的那场叛乱中,他们已是见识了左相的才能,他是文武全才的鬼才,更是无欲无求,犹如金汤城堡,没有丝毫弱点,多年以来,试图拉拢的人更是不在少数,金银珠宝,美女城池,甚至是至高不上的地位,他都是嗤之以鼻,毫不在乎,众人只知他偏爱梨花,而且只对左相府的那棵梨花情有独钟,有人甚至认为他只是因为那棵梨花才对合芫出手相救。
如今,况后琼冰的到来,他这个唯一的女儿会是他致命的死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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