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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攻陷的诺娜塔（四）
挂断终端通讯，熏故作轻松，“好，现在你们哪个会开飞机？”
飞鸟铁青着脸，松开衬衣袖口的扣子，“我跟你一起去……虽然我不会。”
如果可能，远山熏宁肯找一个会开飞机的和自己一起去，而不是英雄主义。她不做声，期待在沉默的这几秒钟有一个熟稔各种飞机控制技术的人志高奋勇站出来。可是其他两个一脸若无其事别过头继续敲打键盘的执行官还是告诉了她一个残酷的现实：这年头，开飞机的稀缺人才还达不到每科一个的覆盖率。
熏苦着脸，恨不得来一次脸滚键盘。被嫌弃的飞鸟加贺表情又铁青了三分。
“够了我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个笨蛋。”
城之内也冷冷睥睨，“直升机有自动驾驶功能。”
……
二十二世纪科技真发达啊。
熏面颊一红，飞鸟尴尬地清清嗓子。
在跟城之内西里确认了解锁直升飞机的号码和具体方位后，两人乘坐直行电梯到达了诺娜塔的停机坪，硕大一块空地上被解锁可供使用的一架直升机在角落默默闪着灯。
他们顶着呼啸而过的狂风艰难到达预定地点，攀住了打开的直升飞机门。
直到安全上机熏长出一口气，送她先爬入机舱的飞鸟随后也挤身上来猛地关上了门。隔绝了门外高速风力的舱内寂静得出奇，熏看着驾驶位上眼花缭乱的操作杆的案件一个头两个大，飞鸟把接收讯号的耳机给她，自己坐上了驾驶席。
熏乖乖戴好，她的忐忑全写在面上，“飞鸟，你……没问题吧？”
“城之内把简单的教程攻略发给我了，除了基本靠机器自行驾驶外，其他操作就跟电脑游戏一样。”
他的神情不像说笑，但即使在停机坪微弱的灯光下熏都能看出飞鸟的脸色是多么惨白。他比她预想的要紧张不少，熏想开口询问他是否有什么身体不适，但出声之前飞鸟不知道按下了哪里，驾驶页面顿时大亮。
她听到顶部的螺旋桨急速地启动，随即直升机一颤，脚下有了悬空感。直升机像试探的野兽一样，腾空而起离开诺娜塔。
直升机在飞行过程中确实没有需要飞鸟多余的操作，通讯页面已经和安全课的城之内连通，除了她偶尔传达一些风力和犯人行动情况的信息。熏怕打搅飞鸟，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地坐在副驾驶席上，下意识地她死死盯着面无表情的他。
警察分内的工作里围剿盘踞在贫民区的□□暴力团队也好，支援其他组处理贩毒案件也好，遇到的犯人选择穷凶极恶抵抗的例子两只手也数不完。那些时候，作为监视官的熏只用在安全地方监管和指挥飞鸟的工作，或者说她的任务就是带领执行官的飞鸟到场而已。
无法使用Dominator的生活安全课警察通常只被要求在二线做后备支援，但现场情况往往会把他们卷入危险里。不管和死神的相距多么微小，飞鸟从没有说出过“恐惧”相似的字眼，更没有退缩。
这次他当然也没有临阵脱逃，不过他眼下反常的神情让熏更为在意。这是熏难得见到飞鸟不苟言笑的脸，他虽然专注看着前方，但目光仍有微不足道的游离。连她都能看出，他很动摇，随时都可能崩溃。
莫非，这次的飞鸟在害怕？
……高处恐惧症吗，还是单纯晕机，熏没办法问个清楚。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小心翼翼专注飞鸟的异常情况，好在千钧一发时自己上阵顶替他。
她迟疑了一会，尽量轻柔地出声，“飞、飞鸟……”
——接下来的话被耳机里没有预兆响起的人声抢了过去。
“监视官，离接近刑事课警察预计还有一分钟。”
熏如梦方醒，往底下看去已经可以看到穿梭在建筑群间的高架桥，往远处无限蔓延的公路上此刻却是亮如白昼，那是无数被滞留在公路上的车的车灯所汇聚的长河，车流的拥堵中可以隐约看到一条狭长的缝隙，熏推测是常守朱和狡啮慎也开车追捕留下的通路还来不及合拢。
看来城之内给的情报没有错，他们正是从这条路追踪犯人的。熏让飞鸟设置自动驾驶系统让直升机保持这个方向飞行，果不其然还没过半分钟，远远地就看见路面上警灯红蓝的交替，那辆虽然缓慢但依旧在车流中寻找进路的警车上就是常守朱他们。
直升飞机越过地上的警车继续往道路延伸的方向前进，警灯的光刚从视野里消失，熏的终端就收到了狡啮慎也发来的联络信号，他们应该是看到直升机了。
“挺快的嘛，你们。”
听到狡啮难得地直接表示佩服，熏也忍不住忘了以往在他面前的拘谨，“可不想在这方面把自己课的案件嫌犯拱手让人啊。”
“闲话不多说了，那辆载有信号源的车你们也马上就会看到，如果可能离要尽快把他逼出这条拥堵的路，不然我们没办法施展。”
“狡啮先生跟我想的一样。在犯人前方三百米，也就是你们前方一公里多的地方有一条两公里左右的岔路，通向还没有开通的绕城高速。我让城之内把立体投影屏障去除，然后我们降低飞行高度，把嫌疑人逼进去。”
狡啮应了一声挂了终端。
“城之内小姐你听到了吗？”
她刚才固定了牵拉安全带后就离开了座位席，走到机舱一侧打开了直升机侧门观察底下的情况。冰冷的风像刀子一样往她的衣缝领口里灌。
熏把耳机往耳朵侧扣紧，如果不把耳机贴紧腮边，除了“呼啦啦”的噪音外她和对方什么也听不清。
“已解除。”
“犯人呢？”
“岔路入口在你们前方一公里，犯人在你们前方六百米。”
城之内提供的信息让熏在滚滚车辆的长河里很快就找到了目标车辆，这是一辆白色两厢车。它在道路靠右一边，比旁边速度稳定的车辆要快一些，为了躲避追捕呈‘S’路线横冲直撞，不少路上车辆为了躲避它都纷纷让开。
就是它！
熏欣喜若狂地一跺脚，闪身回到驾驶舱打开直升机上的警灯按钮，霎时直升机后方顶端的红蓝警灯也刺破天幕闪烁起来。
“慢慢降低高度接近他！”
飞鸟像是没听清，熏又重复了一遍。他连连摇头，每一个字都从打开的直升机侧门里随风溜了出去，“太乱来了！”
“都到这一步了，再让我放弃才是真乱来啊飞鸟。”熏很认真。
熏看到飞鸟使劲咬了一下下唇，他攥成拳头的手搁在操作台上，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不对熏的话做出质疑。
“城之内，远程接管自动驾驶系统支援我。”
耳机里模糊传来应答，“了解，但是我没责任保证安全。”
飞鸟两只手握住操作杆，他的嘴唇抿紧得好似刀片。操作杆微微前倾，直升机螺旋桨的旋转声和之前有微妙的不同，机体轻巧地从高架桥公路上空一侧掠到另一侧，高度也随之降低。
他们沿着高架桥右方外侧飞行，高度几乎和高架桥平行。确认犯人车辆后，她当下给飞鸟打手势让他靠过去。
她几乎可以清晰看到两厢车驾驶位司机，他是个大致四五十岁的男性。岔路的标牌显示他们离前方分路不足一百米，熏想到的办法只能是强行将他逼到右侧分叉口。
她继续示意飞鸟尽最大可能接近高架桥，螺旋桨掀起的巨大气流让路面上大部分车辆都停止了前进。为了避开这架靠近得好像要撞上路面的直升机，车辆们大多往左侧护栏集拢，这为犯人的逃跑提供了便利的空间，这也是熏所希望的。
车辆的行进呈现往左的态势，左行的道路被完全堵死，犯人如果想要逃跑只能沿着右侧空出来的缝隙前进，也就成功地被熏引入了解除了封锁标志的空旷新路。
她看都没有看一下就按下终端拨号，“狡啮先生！”
“看见了！我们紧随那辆车顺右方路线进入未开放路段进行堵截！”
犯人被路面和空中两方的围追逼入了他们计划好的路线，没有周围无关车辆的干扰，乘坐警车的常守朱他们很快地就跟上了犯人的行车速度，两车在路面上相距竟不足五十米。
“这是两条绕城公路的分流之路，只有两公里左右，就在这两分钟里分出胜负吧！”
狡啮的终端里也传出了常守慌而不乱的问句，“怎么让犯人停下来。”
一旁的狡啮慎也抓住时间分析，“开到他前面强行拦截他，就算是犯人也不会踩下刹车的，只有让他车辆完全不能前进才行。”
“打爆他的轮胎？”
“远山监视官，枪还带在身上吗？”
“用这把打吗……直升机在晃动，我没有把握。”
“叫你同行的那家伙……喂你在吧，能听懂我的意思？”
飞鸟被这种方式指名道姓后显得非常不爽，他足足花了好几秒劝说自己在紧急情况里不要和狡啮掐这种幼稚的架。
“嗯。”他不冷不热。
“犯人的车是老式的后轮驱动，我们的车就算是提前开到前方也因为角度只能瞄准前两个轮子，要是在后方破坏完毕再加速超过，又不能保证在车辆失控前拦下。必须在极快时间里同时破坏后侧两个轮子才可以，把飞机自动驾驶完全交给公安局的人，你来负责破坏犯人的车辆轮胎。”
飞鸟静静地听完狡啮的话，他的反应仿佛一台早该被淘汰的计算机经过冗长的数据处理终于得出结果。熏不明白为什么对飞鸟来说轻而易举的工作让他经历了反复挣扎，不如说从登上直升机的一刻开始飞鸟整个人都反常了。
“好……”
城之内在耳机那头确定自动驾驶程序远程同步完成后，飞鸟放开操作杆，固定住和熏一样的拉伸安全带，扶着舱壁抓住了打开的直升机舱门边缘。为了到达最佳的射击位置，直升机减缓了速度落到车辆正后方。
飞鸟的站位是上风口，凛冽的疾风吹得他的脸有微微变形。
熏把额前乱飞的刘海拨到一边再睁开眼时，飞鸟已经把枪口对准了犯人驾驶车辆的轮胎。为了一发命中不延误第二发的时机，他比攻击工蜂时更慎重了一点。
在常守的警车几乎和犯人的车辆平行时，他扣动了扳机。
远山熏没有亲眼看到轮胎被击爆的场面，不如说她的肉眼根本无法捕捉高速的子弹是以怎样的轨迹射出的。飞鸟的手臂因后座力后拽带动他的身体往后连退两步，只听得轮胎爆裂发出的尖利气鸣声夹杂在警铃中。
两枪弹无虚发。
虽然对飞鸟的射击能力有过耳闻，但如此近距离见证还是让熏一时半会没闭得上嘴。
趁着飞鸟开枪前直升机下降的十几秒时间，常守朱他们所在警车加速赶超了犯人的车辆排在了他的正前方。
两厢车后轮被打爆后，车身像是失去动力一样往后狠狠一滞，但因前轮依旧有着高转数它并没有马上停下来。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里车辆猛烈摇晃，它像个随时会侧翻倒地的醉汉一样勉勉强强在地上靠惯性前行，拖出长长一条火花印。
狡啮慎也见状抢过常守朱手里的方向盘，使劲朝左方猛打，将行驶中的警车强行横了过来，用自己一侧的车身挡住了犯人车辆的去路。
快速滑行的白色两厢车里的司机没时间反应，或者说他已经无法控制车辆了。两厢车径直朝侧横过来的警车撞了过去。随着剧烈的撞击响声，两辆车最后在道路上滑行了十几米，终于停了下来。
趴在直升机门口看到全过程的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安全起见直升机的高度有所拔升。飞鸟早回到了驾驶席，眼睛像无风的湖面。
此时路的后方出现另一辆警车，它警灯大开飞驰而来。飞鸟刚刚松和的神经又绷紧了，他微皱眉头把显示屏上的镜头拉近，画面显示车上是另外两个人。
“森崎先生和……宜野座监视官？”熏凑过去也能看到显示屏。
“城之内，准备在路面上降落。”
说完飞鸟加贺把耳机扔到一边喊了远山熏的名字，“关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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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被攻陷的诺娜塔（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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