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道可道

　　花满楼是个好人，是个君子，这点毋庸置疑。
　　见过花满楼的人无不称赞，十七亦然。他一直坚信人无完人，但看到花满楼那一刻，他却觉得这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十七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许多是旁人口中的天之骄子，但如同花满楼这般的，却一个都没有。
　　那是经历了苦难后被磨砺出来的完美，而不是虚假得一触即碎的镜花水月。
　　“我之烦忧，道长可解？”花满楼一身浅色长衫，手持折扇，端得是公子如玉。
　　“可。”
　　百花楼风景很好，花也有很多，人更是不错，他在这里十分舒心。舒心的时候，便是干起正事，也能提起精神。
　　陆小凤闻言摸了摸唇上的两撇胡子，他上下打量了十七许久，方道：“那道长可否说上一说，到底是谁在搞鬼？”
　　他虽听了顾瑾之言请到十七，但太过简单反而让他有些忐忑不安——人的通病而已，太容易到手的东西往往会觉得廉价。
　　“自然非人，是妖。”
　　十七斩钉截铁，花满楼与陆小凤二人却将信将疑，虽说那奇闻异事也听了不少，但对于妖魔鬼怪的存在，还是有所质疑的。十七瞧出他们有些不信，却也不强求，只是举起茶杯，挡了面上笑意。
　　“道长可还需要什么？”花满楼问道：“若是有需要尽管来说，我这就叫人去准备。”
　　天色渐暗，距离十七来百花楼，已有半个多时辰，可这道长只是在这饮茶闲聊，什么都不做，让花满楼更是心中没底了。
　　“花公子，贫道只有一个问题。”十七放下茶盏，屈肘支在桌上，稍稍凑近那花家七公子，笑得一脸狡黠：“平日里产生动静什么时候听得最真切？”
　　这一笑，看起来倒像是个跳脱的少年一般，陆小凤手上动作一顿，却什么都没说。
　　花满楼沉默半晌方道：“……子时。”
　　“那正好。”十七一拍桌子，将这二人都吓了一大跳：“离子时还早，贫道就先睡上一觉再说。”
　　看那妖气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他也不必担忧，还不如好好睡上一觉补足精神，待到子时再和小妖们逗逗趣，倒也不失为一种消遣。
　　他倒是潇洒离去，剩这二人在大堂对坐，安静如鸡。
　　“我该不该相信他？”陆小凤的语速极慢，语气中也带着几分茫然：“顾瑾同我说他可信，可我觉得……”
　　初见时他见十七仙风道骨，一派高人风范，可刚刚那一笑就像是仙人坠落凡尘顺便在泥坑里打了个滚，仙气全无，只剩俗气了。
　　十八/九岁少年的笑容，狡黠有之、跃跃欲试有之，却不见胸有成竹，更不见仙风道骨，虽说人不可貌相，可现在的十七看起来是在太不靠谱了些。
　　花满楼闻言也只能如此安慰道：“我看那道长不像是信口雌黄之人，你我暂且信他……如何？”
　　“花满楼，你可是在迟疑啊。”陆小凤调侃道。
　　“陆兄不也是么？不过无论如何，过了今夜再说吧。”
　　十七不知道他已经被那二人从头到脚怀疑了个遍，也不知道在陆小凤眼中他已不是什么高人，不过即使是知道了，对于他来说也没什么太大影响。毕竟他现在全身魔气，仙风道骨就是笑话，再说旁人的看法，与他何干？
　　他从傍晚睡到星辰满天，醒来后已是深夜，离子时还有不到半刻。陆小凤与花满楼仍坐在大堂，只是都有些困倦，十七如今只着一身道锁凡心，正是中级弟子服，瞧起来干净利落却又朴素。他打着哈欠走下楼梯，屈起手指轻敲那燃着香料的小炉道：“你们怎么不去休息？”
　　这话问得陆小凤嘴角又是一抽：“……道长，马上就是子时了，我们休息干嘛？就等着现在呢。
　　“你们醒着又不能帮得上什么忙。”十七连头都没抬，将那香炉的盖子打开，借着宽袖的掩饰往里面添了点料，随即他脊背挺直立于桌旁，慢条斯理将有些凌乱的长发理顺，抄袖笑道：“不如安心睡上一觉，如何？”
　　‘扑通’‘扑通’。
　　陆小凤，扑街；花满楼，扑街。
　　“你……”
　　那小凤凰终于是撑不住合上了双目，眼中满是不甘及后悔，大概是觉得自己引狼入室了。十七见了，只是摇头笑得十分慈爱：“傻孩子，叫你睡觉你就去睡，听道爷我的话，有糖吃啊。”
　　两个傻孩子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十七慢悠悠从包裹里翻出香炉和线香，把香炉放在桌案上，又点着了香插好，浓郁却不腻人的香气霎时间就布满了整间房屋。
　　“纯阳特供，好货啊——”
　　他扯过一张椅子，翘着二郎腿从袖中摸出一包瓜子开始咔嚓咔嚓咔嚓，神态十分之悠闲。
　　子时刚至。
　　本已万籁俱寂，可如今十七耳畔却能听闻嘈杂声渐起，有姑娘家的调笑声，还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于此同时，这屋内妖气也渐渐浓了起来。
　　他侧耳细听，却在听清那姑娘们在说什么的时候，面上表情却不由自主变成了‘囧’字。
　　哪里是什么妖邪作祟？明明是小姑娘情窦初开了。
　　无奈，他只得叹了口气，拍手道：“我说姑娘们，房顶太冷，进来再说吧。”
　　……
　　隔日清晨，脑中从混沌转为清醒的陆小凤环视四周，却不见十七的身影。
　　“花满楼，醒醒。”
　　他推了推还在沉睡的花家公子，待到花满楼醒来时，皱眉道：“那道士定是暗自用了手段，不过你我却好端端呆在这里……”
　　环视四周，小楼里还是昨日的模样，什么也没多，什么也没少。
　　或者说，多的只是桌上的香灰而已。
　　陆小凤手指蘸了些香灰，凑近闻了闻，余香仍在，却能闻出是上好的檀香。
　　“怎么了？”
　　花满楼双目失明，虽说平日并不在意，可这时却真有些不便了，他敛了笑容，眉心微皱：“可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妥？”
　　“不妥倒是没有，但我还是要去找他。”
　　陆小凤道：“我知道他住在哪里，但愿这时他还没离去。”
　　他心底也不愿相信十七是个骗子，况且迷晕他们后似乎也没做什么对他和花满楼不利的事情，那么十七这些举动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他急匆匆赶至十七居住的客栈，却见那道人正一手支颐，把玩着酒杯，似是悠闲非常。
　　“陆大侠。”十七见陆小凤急匆匆赶来，忍笑举杯道：“今日有酒无茶，要一同么？”
　　见陆小凤坐下，十七便给他斟了杯酒，然后缓缓开口，给那小凤凰讲了个有趣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那小楼里的翩翩公子，和他养的花。
　　花中孕育出了精灵，却因实力不够无法现身，只能午夜之时化作人形谈天说地。上次十七看见那兰花，平日里只有巴掌大小，但夜间月华正盛时，她却如同成人一般了。
　　按理说凡人自然无法察觉到花妖的存在，但陆小凤与花满楼也算是上天钟爱，虽瞧不见她们，却也能听到这些花妖们弄出来的动静，只是听不清而已。
　　但十七能听清。
　　那花妖一个两个都在说花公子如何如何，有些姑娘说花公子是天下最好的人，更有甚者，说要是能成为凡人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同花公子共度一生。
　　却是少女怀春。
　　十七也没对那些姑娘如何，只是告诉她们，再这样下去，她们的花公子可就因睡眠不足而身体虚弱了。
　　花妖们吐了吐舌头，举手表示以后晚上会小心些。
　　“……道长莫不是在说笑吧。”
　　陆小凤的表情很有趣，他睁大了眼，手上的酒杯都有些歪斜而不自知：“你是说，真的有妖？”
　　“我还骗你不成？”十七见陆小凤已饮了酒，便抬手示意他看过来：“喏，你瞧，这不就是么？”
　　那巴掌大的小花妖一身白色纱裙，全身透明，冲着陆小凤福了福身。
　　“我一定是看错了。”
　　陆小凤慌忙将酒杯放下揉了揉双眼：“……一定是看错了。”
　　不敢接受现实的孩子哟。
　　十七语带怜悯：“你这便离去吧，临走时带些香料回去，每日睡前燃上一点，就听不到那些动静了。”
　　陆小凤虽说不敢相信，但现实如此也由不得他不信，他带着十七给他的香料和糖块灰溜溜回了百花楼，面色复杂看了花满楼许久后，方才叹了口气。
　　“陆小凤，你看我这么久，可是看出什么了？”花满楼好整以暇摇了摇手中折扇，弯唇道：“你叹气，又是因为什么？”
　　“我叹你太不可爱了。”陆小凤闻言又是一声长叹：“而且没想到的是，你不仅得姑娘喜欢，就连那妖怪，也被你迷倒了。”
　　花满楼仍是一派温文尔雅：“陆兄若是羡慕，大可以去再寻穆道长，让他为你招来只艳鬼，岂不是好福气？”
　　他是个聪明人，从陆小凤的只言片语中也知晓了一部分真相，只是他的接受能力比陆小凤好了许多，至少只是愣了一下便转头去调侃好友了。
　　陆小凤苦笑：“这福气，我还是敬谢不敏吧。”
　　***
　　十七之所以留在这里，倒也不只是因为开了副本的缘故。他请友人给他卜卦，显示机缘便在此处，故而才仍未离去，那之后闲暇时候他也会去百花楼小坐，与花满楼对坐饮茶，谈天说地，倒也快哉。
　　偶尔陆小凤也会来此，急匆匆便又离去。他的朋友很多，所以事情也很多，江湖上每日都在发生新鲜事，而大部分的谈资，都是陆小凤在贡献。
　　人们都说，四条眉毛的陆小凤跟十余年前声名鹊起的盗帅倒是有几分相似。
　　十七道：“花满楼，你有一个好朋友。”
　　花满楼便答：“是极。”
　　几日后便是花老爷寿辰，十七也得了请帖，允诺定会前去。他将请帖收起，目光转至街道时呼吸却猛地一滞。
　　“青岩，你怎么了？”
　　“……似是遇到了故人。”十七匆忙道：“几日后再见 ，我这便告辞了。”
　　熟悉且陌生的装扮，还有不容忽视的魔气。
　　沈夜你丫智障么？十七暗暗骂道，忙跟着那身影七拐八拐，来到一处荒芜之所。
　　那人举起法杖正要开启阵法离开，却被十七一个五方行尽定在原处。
　　他收剑入鞘，转至那人面前，冷言道：“小子，你在哪个祭司手下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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