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德赫D/Hr 珍宝

　　二十一

　　有飞鸟从窗外掠过。
　　啾，啾——
　　阳光透过玻璃窗斜射进来，落在病床上，落在苍白的手背上。他翻转手腕，去捞光线里的轻尘。
　　德拉科轻轻笑了出来。
　　他是凌晨醒的，醒时觉得浑身像被打散了一样，关节钝痛，肌肉乏力，而且他脑仁疼。医生说是他强硬反抗魔法契约造成的神经疼，需要定期服药，好好休息。他点点头，看着天花板，好像不怎么在意。
　　金斯莱收到通知，匆匆赶来，但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死了，对不对？”德拉科突然轻声问。
　　立在一旁的金斯莱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谁，点点头，末了又补上一句：“是你的咒语。”
　　德拉科松了一口气，内心充盈着一种奇异的满足感，“赫敏呢？她现在在哪？”
　　“隔壁病房。她伤得有点重……”
　　察觉到金斯莱语气中的犹豫，德拉科追问：“怎么了？”
　　“她还没醒。”金斯莱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要不然现在她肯定站在这儿，而不是一个人躺在病床上。”
　　他自顾自地说着赫敏的病情，“她没有防备，几道咒语都是直接命中，施咒者又都是下的狠手。有几处骨折，伤口又拉得大，失血很多，最棘手的是魔法留下的伤害。”
　　“你们可以找到最好的治疗师，对不对？”
　　“他们都看过了，没人敢断定魔法伤害什么时候能痊愈。”
　　德拉科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晌，忽然说：“我要去看看她。”
　　“你还是别去了，你现在移动不方便……”
　　德拉科斜睨了他一眼，“总比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强。她看不到我，我至少要看着他。”他嘟哝着坐起身，骂骂咧咧地摆动着乏力的四肢。
　　金斯莱又叹口气，走上前来搀扶他。
　　两人并行在医院的走廊里，凝重的空气满载着沉默和尴尬。
　　“我很抱歉。”金斯莱忽然道。
　　“怎么？”德拉科轻笑一声，带出一串咳嗽，“现在良心发现了？知道错了？知道不是我骗你们了？”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的错误决策，我们不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德拉科冷哼道：“是，尤其是赫敏，她本不该受这么重的伤，如果不是你们刚愎自用，疑心太重……”
　　金斯莱的脸色变了变，但没说什么。
　　“我知道你们怀疑什么，你们有理由不相信我，毕竟我也不怎么相信你们。”德拉科扶着门框，感觉所有的气力都在从四肢流走，“但这和赫敏无关，她来承受最重的代价，没有这样的道理。”
　　金斯莱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连忙扶他到床边坐下。他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
　　之前被冒犯产生的一点不快，此刻也从金斯莱的心中消失得无隐无踪。因为他意识到，德拉科不过是在用责备和嘲讽来掩盖他的恐惧。
　　赫敏静静地躺在床上，经过几天的治疗，脸上有了血色，看上去只不过是睡着了。可是他们都知道，她是在昏迷。由于咒语的未知伤害，原因未知的昏迷。
　　“治疗师有没有说过她什么时候能醒？”
　　金斯莱摇摇头。
　　“我能不能单独跟她呆一会？”
　　对方沉默地点点头，走出病房带上门。
　　他不能理解德拉科的恐惧，没有人能理解他锥心的苦痛。
　　最糟糕的地方就是他全都记得，从他感知到赫敏穿越屏障的那一刻，直到他击中诺伊斯，魔杖从手中滑落，他彻底昏过去的前一秒。这中间发生的所有事他都记得，记得清清楚楚，纤毫毕现。
　　他被诺伊斯的魔法契约所劫持，双腿因为神经无法拒绝的命令直立的那一刻，手臂举起魔杖的那一刻，他亲自击中赫敏的那一刻，他全都记得。就像一个灵魂困居在不属于自己的□□中，惊恐地注视着这发生的一切。
　　那个念头又一次不停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为什么我不是个哑炮？如果他没有魔法，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然后他又想起卢修斯那个耳光。在那之前，卢修斯从没打过他。
　　“见鬼！你是个马尔福，你不该只知道逃避！”他怒气冲冲地吼道，“你要是一辈子到死都是这样鬼样子，你也没脸进家族墓地了！你那个时候没能阻止事情发生已经是你的失败，之后又只知道躲躲藏藏，像个怕事的窝囊废，连反击都做不到……”
　　“我没有逃避！”卢修斯的话触怒了德拉科，“你以为我想吗？我想这样？”他徒劳无功地甩甩魔杖，“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不能够！”
　　“你这就是在逃避！在你心底里是不是以为不再用魔法，就能避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卢修斯面露苦恨，“我知道我也是个失败者，但是我不觉得纳西莎会愿意看见你这样纵容自己行尸走肉下去。德拉科，你是个巫师，如果你没有魔法，你什么也不是。”
　　诺伊斯用枪瞄准赫敏时，德拉科才真正、刻骨地明白了这句话的意义。他长在一个巫师家庭，他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接受麻瓜的方式。离开凤凰社之前，他带走赫敏的枪，是对自己抱有过高的估计——他根本没法用枪干掉诺伊斯。
　　而在生死时刻，只有魔法才能于倾颓之时挽救一切，才能保护所爱之人。
　　只有他有魔力，才能阻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他是因为爱失去了操纵魔法的能力，又因为爱再次举起魔杖。
　　彻悟的那一刻，他甚至忘记了□□的疼痛，久违而磅礴的力量忽然打破了禁锢，从他的内心深处源源不断地涌向四肢。这是一种熟悉的力量，这二十多年他所仰仗的唯一。然后他勉力支撑起自己，对准诺伊斯施咒。
　　魔法以熟捻于心的方式在魔杖尖爆发。这抽空了他最后一点体力，他甚至来不及确认赫敏的安危，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击中诺伊斯。
　　失去意识之前他唯一可以肯定的一件事是，魔法回到了他的手中，再次为他掌控。
　　德拉科靠在床沿，看着赫敏紧闭的双眼。此时此刻，他们本该已经迎来光明的结局。然而赫敏沉睡不醒，一切都失去了意义。风波平静之后的时光对他来说本该幸福安宁，但现在却是漫长而一望无际的黑暗。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