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二十三）狗血临头时
（二十三）狗血临头时
再彪悍的打女体质，也敌不过左轮手枪。方若绮眼睁睁地瞧着白延崇接起了她的电话，又眼睁睁地瞧着他拿毛巾去捂她的口鼻，□□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精神涣散了。
最后一个意识是，说好的天涯版“渣男遇到极品女”，怎么会有这么狗血的故事线？
等到方若绮再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
他们似乎是在一个废弃的仓库中。空旷的室内，挨着墙壁堆满了货箱，高高的天花板，吊着年久失修、摇摇欲坠的吊灯。
白延崇正坐在她身边，闲在地把玩手枪。
方若绮侧转身望着他：“小白，原来你资源了得，在异国他乡都找得到这么清静宽敞，适合杀人放火的地方。”
白延崇平静地说：“若绮姐，你别生气，你肯配合我，我不会伤你一根头发。”
方若绮笑：“配合，人都被你绑来了，我哪敢不配合。说吧，你要多少钱，我联系妮娜，让她想办法给你。”
白延崇说：“不劳若绮姐费心。这次请你来，是请你看出戏。”
“哦？你这请人看戏的方法，倒是别致。”
“若绮姐，生气对皮肤可不好。”
“我哪里敢生气。抱歉都来不及。之前是我太愚蠢，居然介绍你到全球影业做杂工。怎么能这么委屈我们一言不合就掏枪的白大哥。”
“不委屈。在全球影业做工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每天都能见到他。”
“哦，她？有故事哦。”
两人正与情节设定十分不符地谈着天，门被推开了，一个人走进来。
白延崇警觉地站起来，举起枪对着来人，问道：“你自己来的？”
“是。”
“按照我们说好的，没有告诉任何人？”
“是。”
“没有带武器？”
“是。”
因为逆光，看不清来人的面貌。但仅凭身形与声音，方若绮也知，那是黎华。
黎华迫于白延崇的强制性要求，在距离白、方两人两步外的距离站定，上下打量方若绮，问：“没事吧?”
方若绮说：“暂时还好。你这救人也太没诚意了。装满现钞的箱子呢？”
黎华说:“还会贫嘴，就是没事喽。”
方若绮嘟囔：“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嘛。”
“恐怕不是你一两个冷笑话，就缓解得了。”
“说真的，赎金呢？”
“绑你的人觉得你不怎么值钱。特意强调不要赎金。”
“哦，奇怪了。我可是国内公认的最能赚钱的女艺人欸。”
黎华转向白延崇，问道：“我已按你的要求来了。怎样你才肯放人？”
白延崇却不理会，对着方若绮说，“演员就位了。若绮姐，你仔细看好了，眼前这个人，是否值得你为了他，抛弃纪翔。”
“抛弃纪翔？”方若绮觉得天雷滚滚，“我从来没有和他在一起，怎么可能抛弃他?”
白延崇从衣袋里抛出一沓剪报与照片，撒在方若绮的腿上。他蹲下来，捡起一张，举到方若绮的眼前，正是关于方、纪二人绯闻初见端倪的报道，配图上，方若绮正帮纪翔擦汗，纪翔则亲昵地扶着方若绮的手腕。头条的标题是：“恋爱中的女人最美丽，方若绮搭上纪翔甜蜜蜜”。
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填满…并没跪着的状态下，还是算了吧。
方若绮忙辩白道：“那是炒作。当时纪翔因为出演同志电影被质疑性向，他的经纪人拜托我帮他挽回形象，才做了这个新闻。”
“原来只是这样。”黎华似笑非笑地看向方若绮。
方若绮扭过脸不看他。
白延崇对于解释，显然没有那么满意。从地上又拾起几张照片。照片上，纪翔与黎华先后进入方若绮所在的社区大门，之后，纪翔一个人离开。
白延崇质问道：“只是炒作，要不要在私人时间炒作到你家去？”
方若绮记起来了，这正是黎华回台留宿她家，纪翔一大清早上门，三个人尴尬地吃了两人份早餐的那天。她辩白道：“他是找我去对台词。”
话是实话，只是听起来很牵强。
“纪翔不在这里。你现在怎么狡辩都可以了。”白延崇指向黎华，“说到底，还不是这个对你献献殷勤。你就只见旧人笑，不闻新人哭。”
方若绮哭笑不得，“旧人”倒是真得笑了。
方若绮对黎华说：“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笑。那天你也在场的，你倒是帮我做个证啊。”
黎华还沉浸在好情绪中，说：“我帮你作证，绑匪先生会相信吗？”
白延崇配合地说：“你们两个不要费心串通了，我不会相信的。”
黎华问白延崇：“如果我没猜错，若绮前段时间收到的恐吓信、淘气的‘小礼物’，片场的警告，都是你安排的?”
白延崇说：“我是劝她迷途知返，她居然执迷不悟。性命攸关还一心沉湎温柔乡，跑来和你度假。”
黎华转向方若绮：“是呢，方小姐，你为了享受我的温柔乡，很勇敢嘛。”
“你够了，黎华。”方若绮多少有点气急，质问白延崇：“我和谁在一起，不和谁在一起，和你有什么关系?”
黎华看向白延崇，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和谁在一起绑匪先生并不想关心，但你是否与纪翔在一起，他就非关心不可了。对不对？”
白延崇说：“若绮姐，我希望你一开始就没有招惹纪翔。既然已经招惹了他，就对他好一些，不要伤害他。”
方若绮后知后觉地问：“你说‘在全球影业每天看到都很开心’的那个‘他’，是纪翔？”
白延崇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方若绮忙不迭说：“我和纪翔真得只是炒作。你现在应该高兴才对，你喜欢的人，还是单身。为什么非要逼着我，和他在一起？我真是搞不懂你。”
白延崇激动起来：“你懂什么?！”
“我刚说了我不懂…”
白延崇继续说：“我来告诉你，真正的爱是什么。爱是盲目的忠诚，死心塌地的低首下心，绝对的唯命是从，无非是不顾自己，不顾一切，无言不听，无事不信，无非是把心与灵魂都交出来，由得他去割去宰!就像我爱他一样。”
“文采不错，《远大前程》。”黎华鼓掌。
方若绮感叹：“当初送给你的《狄更斯全集》，希望你在狱中自我提升，原来你真得读了。”
果然，中华民族古老的智慧告诉我们：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白延崇的情绪被大师的妙语推向癫狂，阴笑着打量着方若绮与黎华：“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大难临头时，你会选择我，还是选自己？
是否有一时三刻，你曾为某人这样自问?
方若绮十分幸运地，亦即十分不幸地，不需自问了。
一心为纪翔助攻的白延崇，白目地设下一局，正是为了替她拷问黎华。
白延崇举起枪，紧抵着方若绮的头。
“你不要乱来。”理智来不及阻拦，黎华在惊惶中抛出了这一句。
知道不应该，方若绮的视线还是没出息地模糊了。
白延崇从怀中掏出另一把，递向黎华的方向。
黎华不解地走过去，接过枪。
当前的局势是:方若绮被绑着坐在椅子上，白延崇举着枪抵着方若绮的头，站在距离她一臂开外的位置。黎华站在方若绮正前方，隔着一米半左右的距离。
白延崇说：“游戏的规则很简单，要么你杀了自己，要么我杀了她。”
这智商十万才能想到的妙计，若不是方若绮被绑着坐在椅子上，真心要给跪了。她强自平静，苦口婆心地劝说白延崇：“如果出了人命，你不会逃得过的。小白，你听我讲，现在你放了我们，我保证不会声张、不会报警。你的人生刚刚走上正途，你有很好的工作，还可以时不时接触到纪翔。你真得要把一切都丢掉吗？”
“我没有关系。为了他，我怎样都可以！”白延崇激动地说，“你还不明白吗，这才是爱情，不是阳光、沙滩、度假日，不是你和黎华之间原始的吸引。”
方若绮质问：“可这个蠢游戏对纪翔有什么好处？证明了我和黎华彼此爱或不爱，与纪翔有什么关系？”
白延崇说：“当然有关系！如果黎华要让你活下去，他就要自杀。他死了，纪翔就有机会。但你以为他会为了你连命都不要吗？哈哈哈，我要看着你被自己喜欢的人杀掉，这是对你背叛纪翔的完美惩罚。”
白延崇转向黎华：“你有一分钟时间考虑。”
黎华不怒反笑，说：“不必了，你已经帮我分析得很清楚。或者我死了，不能和若绮在一起。或者我活下去，也不能和若绮在一起。我死、我活，若绮对于我而言都是必然的损失，我为什么要白白赔上性命？”
黎华微侧过脸，看着方若绮说：“对不起，若绮。”
方若绮强忍着不哭出声，给黎华了一记十分难看的微笑:“黎华，你不必内疚。是我的话，也会这么选。”
如果声音不是那么哽咽，这句话或许会有一些说服力。
黎华向方若绮点点头，说：“你放心，以后你的家人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方若绮依旧哽咽着，倒是真笑出声来：“你要坐牢的，怎么照顾我的家人?”
“好好表现，争取宽大。”
“好，你以后好好表现。”方若绮说，“也照顾好自己。”
白延崇的耐心快被磨没了：“你们俩有完没完？”
“抱歉了，若绮。”黎华沉默片刻，说。
方若绮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黎华举起枪，对着方若绮。
方若绮闭起眼睛，唇角勉力维持着上扬的弧度。
黎华举着枪，良久也没动静。他微侧身，对着白延崇说：“抱歉，认识很多年，难免想再多看几眼…”
白延崇没来得及表示理解或非议，黎华的话也没有说完。他蓦地将枪指向的方向，转向了白延崇，飞速扣动了扳机。
白延崇反应过来，应激性地调转枪头，也对黎华开了枪。
方若绮听到一先一后两声枪响，惊地睁开眼睛，只见：黎华右肩中了一枪，白延崇的右手被射中了，手里的枪也掉到地上。黎华顺势一个前滚翻，抢先捡起了白延崇的枪。
黎华站起来，举着两把枪，对着白延崇，笑着说。
白延崇小心翼翼地将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
黎华用枪把敲在白延崇的后脑勺，把他敲晕了。
整个过程太行云流水，等到黎华站在身后，方若绮还懵懵地:“身手不错嘛。”
黎华一边为她松绑，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感谢李恩光导演的栽培。”
方若绮从善如流，也默默感谢了黎华出道至今接的十多部警匪片。
方若绮被绑了太久，手腕脚腕被麻绳勒得红肿，甚至有些地方破皮，渗出了血。
黎华托着方若绮的手腕，好听的声线掩不住焦急的颤音：“很痛吧？”
方若绮并没觉得痛，她的注意反而被黎华汩汩涌着鲜血的肩头牵引。几乎在同一时间，她问黎华：“很痛吧？”
相视之间，两人默契地笑了。
方若绮问：“接下来怎么办？”
黎华说：“报警吧。”
方若绮尚未表示同意，听到一阵十分浮夸的鼓掌声。
两人应声侧目，只见本应晕倒在地的白延崇，不知何时站到了墙边。
白延崇说：“我也爱看警匪片，结局真不错。不过我喜欢悲剧。让我送你们一个悲壮的落幕。”
白延崇拉下了墙上的闸。
方若绮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伴着金属经年涩涩的摩擦。她应激性地抬起头，只见屋顶气派而繁复、差不多有两平方米大的三层蒂芬妮吊灯，迅雷不及掩耳地下落，向他俩砸来。
“糟糕。”她暗暗诅咒。
几乎同一时刻，谁按着她的后脑，她的视线中只得浸了血的白衬衫。她牢牢地被禁锢在谁的臂弯中，倒地都是经过躯体缓冲的。
金属与玻璃落地的纷杂声中，方若绮嗅到黎华惯用的古龙水味。
永世。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二十三）狗血临头时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