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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两人到山脚下时，幸运地碰上一辆小货车往寺庙送东西，司机大叔热情地招呼他们搭了便车。
前面驾驶室内空间有限，夏目环膝坐在后面装货的露天车厢里，虽然有些晒，但是热乎乎的风吹着，身体随着车子有节奏地摇摇晃晃，他很快就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半睡半醒间，他似乎感觉到一股强劲的气流拂面而来，没过一会儿，一些悉悉索索的、像老鼠活动的声音轻轻地从车厢某处传来，到后来，连这些细微的声响都成了催人入眠的背景音……他彻底地睡了过去……
“天哪！你这孩子做了什么？！”一声男性大嗓门的怒吼令夏目立马惊醒过来，他吓得一个机灵，头下意识猛得抬起，后脑勺“嘭”得撞上了车厢壁。
“嘶——”夏目倒吸一口冷气，捂着脑袋看向四周，惊讶地都顾不上疼了，“这，这怎么回事？”
车厢里，原本摆放整齐的食物和日本酒被糟蹋得七零八落，有的已经扫荡一空，有的包装被拆了，却被啃了一口就扔在地上，似乎嫌弃味道不好，最可怜的是清酒，大半都被搬空了，只留下几个空瓶子在车厢里凄惨地四散滚落……
“不是我做的！”从最初的茫然和震惊中回过神来，夏目迅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但是可惜，从以前起就是，不管他如何否认，这种苍白无力地辩解，无一例外地都没有任何人相信他。
果然，司机大叔完全不信，只觉得他在狡辩：“胡说八道！车厢里只有你一个人，不是你做的，还有谁？！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还撒谎！我好心好意载你们，你们呢？就这样回报……”
“怎么回事？”这时候，替司机去敲门的谷崎先生，和准备一起出来卸货的寺庙帮佣大叔走了过来，看着司机激动愤怒的样子，谷崎先生冷静地问道。
“你过来的正好！看看，看看，这是你家孩子干的！”好好的东西被糟蹋，司机大叔是真的上火了，气得连刚才闲聊时得知谷崎先生是个作家后一直用得敬称都没了。
“我没有，不是我！” 看到谷崎先生来了，夏目急得就要站起来，急忙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谷崎先生看着他，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严肃：“你先下来！”
夏目脸色一暗，沉默地跳下了车厢，低着头不再试图辩解什么。
见少年听话的下了车，谷崎先生收回视线仔细看了看车厢里的情形，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桑原先生，请过来看一下。”
正气咻咻等着谷崎先生给个说法的司机桑原太郎放下叉着腰的双手，边探头往车厢里又看了一眼，边不满地冲道：“有什么好看的！这可是祭祀神明的贡品，要遭报应……”
“这个……”谷崎先生伸手指着其中一个桃子上的巨大缺口，“桃核都缺了一半，根本不是人能咬出来的痕迹。”
桑原一时住了口，伸长手臂把那个残缺的桃子捞在手里，仔细地观察了起来，帮佣大叔也凑过来看了看，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呀……”
谷崎先生又朝少年招了下手，后者听到他的话后正惊讶地抬头看过来。
过来。
夏目似乎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这么两个字，顿了顿，慢慢地朝男人走了过去，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停住了。
谷崎先生见状，向前一步，凑到少年身边很近的地方低下头闻了一闻，夏目一惊，下意识就想往后退……
“别动。”男人抓着他的手腕，出声制止道，抬起他的手也嗅了一下。
夏目的脸突然爆红。
他“刷”得一下缩回手，近乎狼狈地捂了下脸，又像被触碰的含羞草般，飞快地把手藏在身后……
谷崎先生没注意到少年过度的反应，他早在夏目缩回手的时候就拉开一点距离对司机说道：“还有，夏目的身上并没有酒味。正如你们看到的，这些日本酒的瓶子都空了，不管是喝了还是倒了，至少在没有水清洗的车厢里，他的手上难免会沾上酒味。桑原先生，你可以自己闻闻看。”
“怎么会呢！”桑原太郎不死心地走过来。
夏目这时候也明白了谷崎先生的意图，脸上的红晕散了许多，伸出手任桑原太郎翻来覆去的查看。
只是有一丝不解悄然划过他浅褐色的清透双眸，为什么桑原先生抓着自己的手都快怼到自己鼻子上那么近地反复闻来闻去，他的内心没有丝毫波动，而谷崎先生只是稍微接近那么一点，他就羞耻地恨不得躲在某个无人的角落，短时间内再也不敢跟他对视？
少年的疑惑无人察觉，轻飘飘快速闪过的一个细小念头，连主人都不曾对它投以关注，却在无人知晓地时候，静悄悄地、缓缓地、一丝一缕地沉淀到心底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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