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A 蓝之樱未远

　　“这就是你的效率？是挺快的。”跡部语带嘲讽，却没有不愉快。只是对忍足的做法感到惊讶，他没想到这人会为了让他见识的“厉害”而选了这么方便又高效，却令人哭笑不得的做法。外联部的亏空确实是最早补上来的缺口，只不过补上来的款项是“蓝樱”出的……
　　“你能不能说明一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蓝樱的盈利情况确实很乐观，这笔钱也不是出不起，但是跡部知道忍足早就在动要把蓝樱打造成会员制高级会所的脑筋了。几百万不是大数，可对于要用钱的档口就是相当可观的数字了。跡部可不认为忍足会为了让早濑接管外联部以方便自己躲懒就使出这么大的手笔去做人情。
　　忍足站在窗前，不知看着什么，对跡部的问话只是笑笑作答。
　　“就算是作为‘羡慕’的投资吧。”
　　“……那是什么鬼东西……“
　　转椅旋了半圈，对忍足的视线去处有些好奇，跡部干脆也站起来顺着他的视线向下望去。
　　喷泉旁边的一男一女他都认得，水上不动产曾是东京不动产的龙头老大，早濑家则是奢侈品进口商的先发者。不过现在一个即将宣告破产，一个则正是如日中天……水上希子一边哭一边推开早濑，往日的精致打扮和今日对比简直判若两人，披散着的长发遮去了大半的面容。两人不知在争执什么，水上情绪很激动，她一次又一次地推开早濑，最后还转身跑了。不过很快又被追上去的早濑从身后抱住了……
　　跡部微微一怔：“……你不会想说是这个吧？”这就是羡慕的东西？一学期能换五六七八九十个女友的忍足，会羡慕这个？
　　忍足点点头，表情很平淡，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在里面。挑挑眉，跡部没有再说下去。不管水上挣扎得多么厉害，早濑都没有放开她。无法听到两人的对话，但是跡部忽然就明白了，他看一眼忍足，后者则侧过脸对他笑笑。
　　到这时间校园里早就没什么人了，大概那对情侣也没想到会有两个家伙正目不转睛地观望着两人的纠缠不休。不知过了多久，早濑轻轻放开怀抱，水上也不跑了。满脸眼泪地转过身，不知两人又说了什么，一问一答的，待早濑回答完，水上扑进了他怀里，踮着脚抱着他的脖子放声大哭起来。
　　女人歇斯底里地哭起来实在是让人生不出什么“我见犹怜”的情绪来，真真的毫无美感可言。但怎么说呢，这就好像是偶像剧里经常会出现的狗血镜头，很多人都会谩骂编剧太狗血了，这梗都快用烂了，但还是会偷偷感动一把……虽然理论上像他们这种人应该早就有免疫力了，然而真实地发生在眼前还是挺能打动人心的，无怪乎狗血总能成为主流。——况且与剧情不同的是他们都知道，这个不是假的，最起码，水上家的情况确实已是山穷水尽了。
　　远的不说，东京的房地产早在五年前就显出大厦将倾的端倪，跡部家则在三年前撤出了跟房地产相关的几乎所有投资。爷爷早就说过，房地产投资原本就不是有长景的项目，短期暴利行业自然要见机快入，见好速收。跡部当时就对爷爷的果断和眼光颇为赞同。如今迹部家要入主建材业也不过是一步铺路棋罢了，爷爷最终想进军的应该是更长远的再生资源开发之类，跡部隐隐有所感。
　　“你羡慕‘他们’？”。
　　“嗯。”
　　他扬着眉梢笑：“想不到你居然这么感性？”忍足也笑了，伸出手拉住了跡部的，也就只是握着。然后继续看着窗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Keigo，我只是突然觉得，我可能其实并没有谈过恋爱。在交往过的那么多人里，还从未有任何一个能让我这么喜欢的。那样随便的分分合合，应该不能算是恋爱吧。至少我从来没有留恋过。”
　　“哼，你那些个滥情的历史都堪比世界七大不思议之谜了，本大爷自然知道。所以你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那对恋人终于牵着手走了。忍足转过身，夕阳的光打在他侧脸，跡部微微眯起眼，只看到他的眼亮亮的，透过薄薄的镜片，稳稳地落在自己眼中。
　　“所以我想，我大概一直在等，等着某个人的到来。你知道么Keigo，在早濑跟我说不想跟恋人分开的时候，我脑海里就一直出现你的样子。所以我就知道了，我之前的‘喜欢’都不是真正的喜欢，我真正的喜欢一直都没有出现。”跡部眨了下眼，忍足笑起来：“而现在，你终于来了。”
　　“……”
　　良久，跡部无声地一笑道：“是么……”然后转身从椅子上拿起制服外套丢给他，“回家了，本大爷都饿了。”
　　锁了会办的门，两人一起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都没有说话。路过喷泉的时候一个从左面绕过，一个从右边绕过，就像商量好的一样隔着水帘望一眼对方，都说不上是个什么表情。圆的这一头再相遇时，相视一笑，肩挨着肩走。

　　“这么晚了，不如在外面吃吧？”
　　“想跟本大爷多相处一会儿，可以直白点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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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足没再跟跡部谈过关于早濑的问题，跡部也没有提起。但这并不代表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虽然忍足也认为很可惜，他确实是把早濑作为自己的接手人来考虑的……出了这种事，再这么想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有一个看上去很浮夸，骨子里却十分认真的恋人。想到那日晚餐时跡部神采熠熠的表情，忍足对着电脑屏上的一堆数据傻笑起来。
　　文化祭开始之后他们再没有悠闲地待在一起过了，连坐下来享受一段安宁的午餐时光的可能性都没有。瞅一眼屏幕上的日期，他叹气。
　　“哎，已经五天了吗……”应该说才五天而已，怎么觉得这么漫长。
　　“我说老板，你现在好像寡居的老头子哦……”高峰时段一过，蓝樱稍微闲暇了些。两个准备交班的服务生站在吧台前调侃他，忍足从屏幕中慢慢抬起头，端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你们俩，是没事做了？我这……”
　　“哇啊，有有有！什么都没有就是事儿多！干活去了，松浦！”一个拖着一个立马消失了。对这个清场的效率十分满意，忍足拍拍袖口去外厅巡视了一圈，回来没看几分钟报表又不自觉得叹起气来。
　　“交完班还不走？留下来也没有加班奖金哦。”手塚淡漠地望着他，不知为何忍足就觉得这个人光是用眼神就可以把他从头吐槽到脚了。忍足笑着，手肘跨过电脑支在柜台上：“有何指教啊，手塚大人？”
　　后者完全完全无视了忍足的讽刺：“快到校庆，我可能要调晚班，提前跟你说一声。”
　　……
　　“……我讨厌校庆……”忍足的脸不自觉变得严肃，“我说，为什么所有的校庆都非得是在这个时候啊！”他跟跡部之间，虽然好像应该是明确了关系了，可是在忍足看来不确定的东西还有一大堆。这种时候多在一起才是必要的吧，为什么要把宝贵的时间分给校庆这种每年都差不多的无聊东西啊！忽然觉得各种不顺到处都是槽点的忍足在看到手塚的表情之后把后面的话都闷死在了肺里，改口道：“那个手塚，我很确定你现在的表情是在幸灾乐祸。”
　　“普通而已。”
　　“……”毫不怀疑自己已经被对方那需要高倍眼镜的视力一眼看穿了的忍足默默地叹了口气，然后凑过去压低了声音：“既然你都猜到了，好歹给点建议吧。我真的很想去找他，但又不想打扰他……有没什么自然的方法呢？”
　　手塚绅士地点了下头，然后目不斜视地往门口去了。
　　“喂喂！你就这么走了？手塚！……我错了，拜托你务必‘指教’一下啦！”
　　总算手塚还留了几分颜面给他，没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位老板的笑话。忍足扫视一眼周围，低头推推自己的平光眼镜，轻声道：“拜托啦。”还做了个谢谢的手势。手塚眉毛微微一动，淡道：“我只能告诉你，放着不管对你没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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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忍足回过神来，邮件已经发出去了。得到回应则是午夜时候了。
　　“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说吗？你如果还没睡就打来啊。”
　　还好忍足早就想到一个比较合理的借口，他暗暗庆幸于自己向来是“凡事有准备”的类型。确定了准备好的说辞不会被看出破绽，忍足靠在床上拨通了跡部的手机。
　　“白痴，既然没睡干嘛用邮件这么麻烦的方式。”
　　“……不知道这么晚打电话你会不会不方便么……”
　　“打都打了还在说什么啊。说吧，怎么了？”
　　“……”
　　“说啊，本大爷在听。”
　　忍足望着窗外巨大夜幕上寥寥的几颗星，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蠢，于是一边自嘲着一边道：“第六天都开始了……”
　　“什么第六天？你说明白点儿。”
　　“我是说，有事什么的都是借口。”
　　“……嗯？”
　　“我其实，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哈，你这是哪时的泡妞手段啊，真是烂俗！哈哈……”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跡部的笑声是真的开心的，忍足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
　　“本大爷正在嘲笑你，你笑的什么啊？”
　　“呵呵，我想你既然还能嘲笑我，大概还不是那么累吧？如果能多说一会儿就更好了。”
　　“……白痴，既然这么想本大爷怎么不早打电话？放着高科技不用，你活该！”
　　“这不是害怕打扰你么，桦地说你每天都忙到很晚，我有点在意……”
　　“你居然把本大爷的人收买去当眼线了？说吧，你何时开始跟桦地搭上的？”
　　“怎么能说‘搭上’，我想‘搭’的就只有你么……学校里除了我就属桦地最关心你了吧，所以当然要跟他保持联系了，呵呵。”
　　“……哼，说得好听。……每天都只是被拉着到处作陪而已，倒没有什么特别需要费心的……你那边呢，部里的事和蓝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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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便聊聊都能说这么久，看一眼通话时长，忍足实在不忍心再占用对方可怜的睡眠时间了，只得最后问道：“那Keigo，明天你……”“听到声音就更想见面了”指的就是忍足现在的境况，他一边扶额苦笑，一边死不放弃地等着跡部的回答。
　　“嗯，本大爷也坐够车子了，最近都没什么时间锻炼。所以决定明天还是走路去学校——你用不着太感激。”
　　忍足捂着眼咯咯笑个不停，两人又互相贫了几句终于道了晚安。
　　“晚安，Keigo，做个好梦。”
　　“嗯，晚安。……明天见。”
　　总觉得跡部这个停顿有点微妙。
　　恋爱白痴病菌马力全开的忍足君，就在这个晚上对“See you tomorrow”这句明明只是最最普通的礼貌用语有了全新的、“甜蜜蜜”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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