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F7]史上最二塔克斯

　　来到神罗别墅工作一年多了，公司那边就像把他们当死人似的没有消息，维维安倒也乐得清闲。唯一怨念的是不能经常见到文森特——宝条和露克蕾西亚的实验室在神罗别墅斜对角的两头，夸张点来说相隔十万八千里，频繁去串门是不可能的，最近无缘无故变得躁郁的宝条也很捉摸不透地不允许她离开自己半步——即使在三餐时见到了也不是独处。口胡，她怎么厚得了脸皮在露克蕾西亚了然暧昧的目光中大肆调戏前辈啊。

　　交流方式只有靠手机。但文森特是那种你“噼里啪啦”欢乐地说一大堆他只回个“嗯”的伤不起的主，每当这时拇指按废了的维维安很想杀过去揍人。总的来说生活闲适而平淡到无趣的地步，每天午餐后维维安慵懒地趴在宝条实验室中最大的窗子前“光合作用”时，她会口不对心地懊悔叹息“不能再松懈下去了身手会越来越差劲的啊”，然后挥手招呼忙碌的宝条忍着笑看被打扰的他恼怒地恨不得砸电脑。

　　不过今天出了个小意外——素来“与世隔绝”、行踪不定的文森特竟主动给维维安打电话约她出去！哦，苍天呐！文森特转性了！

　　性格的“性”。

　　维维安一放下手机就笑得眼睛都没了，没有也不屑向宝条请示便直截了当地手一撑翻窗出去，灵巧地空翻落地调整好姿势，欢快如小鸟一样屁颠屁颠地跑向远处大树下的文森特。文森特一手扶着树干，垂着头微微蹙眉，红眸中愁思百转。听到维维安凌乱细碎的脚步，他转身朝她勾起温柔又包容的微笑。

　　HP槽一秒见底。已经不想再对文森特控诉些什么只怪自己防御力太低，维维安虚浮无力地顿步，按住胸口平抚狂乱的心跳，咧开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啊拉，前辈，今天怎么想起要找我出来呢？”

　　——如果是要借钱就灭……咳，不理你了哦。

　　“呃，可能有点轻率，但是……我想维维安你应该能够帮助我。”视线到处游移，就是不敢看困惑不解的维维安，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摆放手脚的文森特非常尴尬，石榴红的眼眸却异乎寻常的明亮，“这么久了，我觉得我可能……不，我是说，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追求露克蕾西亚克里森特。”他终是坚定地说完，右手攥成拳压在唇边轻咳一声。

　　像是被晴天霹雳忽然击中，维维安丧失了所有的反应能力，僵立在原地如粗滥的石雕。心里有一块“哗啦啦”地断裂成灰，那种清晰地响在耳边的锐音和水晶制物被打碎的一模一样。嫉恨、沮丧、悲恸……此时此刻汹涌而来几乎要将灵魂撕开的负面情绪究竟是为什么？身形晃了晃，维维安勉强站定，正如一个优秀的塔克斯该做的，压下多余的感情。

　　她的微笑顷刻间苍白暗淡，在她雾蒙蒙的眼里找不到生气。不过宛如情窦初开的少年、正激动万分地走来走去的文森特丝毫没有注意。

　　“前辈，我们可是塔克斯。”许久，低头用过长刘海挡住脸的维维安轻声说——随时随地就有可能死于非命的塔克斯，没有资格许诺一个美满的结局。

　　文森特闻言一愣，旋即释然地浅笑点头：“我明白。所以……只要她现在开心就好。”

　　——噢，文叔啊这种金光闪闪的圣父台词真的不适合你！还是说您确实转性了？太太太太突然了在下接受不能啊喂！

　　因为暗暗吐着文森特的槽维维安的心情舒畅了许多，她一边不经意地拽着左袖口的纽扣一边直白地问：“前辈，您对露克蕾西亚博士的感情，真的是爱吗？”真的是爱么，真的是爱么，真的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爱？

　　先前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文森特明显地答不上来。他讶然地微张着嘴，瞳孔涣散，歪着脑袋想得很努力。但尽管如此，他的回答依然有些不确定：“只要她幸福我就会开心，这应该……是爱。”

　　——那为什么，回答得这么没有底气？

　　维维安的心脏顿时空落落的疼。她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空，只有胡乱应允了文森特的请求。她茫然地走回去的时候如坠梦中，云里雾里的都不记得过程。她推开实验室的门，见到满心不耐烦的宝条一推眼镜立刻打起精神抢白：“我刚刚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你是打算献身科学还是企图称霸世界？”宝条接过话头像是打趣，表情却很严肃。他手中的针头寒光一闪，不过现在吓不到神思恍惚的维维安。她白他一眼仆倒在常用来偷懒的实验台上，“哼唧”两声侧脸趴在桌上对着墙发呆，才不想和这个与自己没有共同语言的人白费口舌。

　　之后一段时间内维维安用行动向宝条有力地阐明了她的“艰难的决定”——她每天错开饭点含泪忍痛吃残羹冷炙；关了手机塞在枕头底下；乖乖地缩在实验室里陪宝条畅想（活体实验合法化的）美好新未来……这一切不仅仅是为了帮文森特、给他们留出二人世界，维维安也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但意外收获是宝条好像对此很满意，压榨她的次数也少了。

　　她于文森特，到底怀着怎样复杂的感情？为什么当她看到文森特与其他女性亲密时会酸溜溜的烦躁？以前是装聋作哑地假装自己没有感觉到，如今却不得不鼓起勇气面对。

　　——友情？不，友情以上。亲情？不要开国际玩笑了，这可找不到什么亲人组合跟咱们一般情况。呃……那么只有，爱情？还没有到吧。只是喜欢，纯粹不掺任何杂质的喜欢，日积月累，终于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在纸上写下深思熟虑后的结果，白纸黑字，维维安顿时傻掉了，又感觉无比的悲凉难以言喻：这个世界太可笑了，就像是三流杂志里俗滥的笑话。有什么是比当你明了了自己的真心、对方却在苦恼如何追求别人还让人无力的吗？偏偏那是露克蕾西亚，待她像姐姐像母亲的露克蕾西亚，善良美丽的……露克蕾西亚。

　　严肃地摸下巴。不如偷偷和露克蕾西亚博士商量下，她俩公平竞争？但从冷酷无情残忍狡猾的塔克斯角度斟酌，主任教导我们要以最快捷无损的方式争取最大的利益，甭管会不会伤害到谁谁，所以抑或试试看“有爱的强推是达成HE的最佳方法”？

　　——掀桌！混蛋作者，你的节操呢？反正在下是绝对不会做这么没品的事情啦！

　　我的节操在肚子里和下限君相亲相爱，妹子。

　　咳，综上所述，即使明白了自己深深地喜欢着文森特瓦伦丁，维维安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而躲他躲得更厉害了。这种东躲西逃的混乱生活一直持续到这年的红色/情人节，噢感谢女神这插曲来得真及时——

　　2月14日，晴有风。早上七点维维安打卡上班，早餐也不吃就打着呵欠径自来找宝条。推开门，实验室里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倒是桌上用一块草莓夹心巧克力压着一张字条，宝条草草地写着让她收下巧克力不然就扔进17号广口瓶的威胁话语。维维安看得眼角抽搐，这才反应过来今天可是最正统的情人节。

　　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是公司的产品。维维安一眼就看到印在外壳最中间的神罗标识，控制不住地吐槽“宝渣博士一定是爱社长爱得死去活来所以爱屋及乌非公司出品物不用”。拿起巧克力放在鼻端嗅了嗅，甜甜的香气沁人心脾，肯定很好吃，可是一想到她将在【情人节】收下【宝条】的巧克力她就觉得一阵恶寒。

　　听上去太惊悚了！人生要被颠覆了啊喂！

　　于是维维安的处理方法是塞进屋角盆栽的泥土里给它增加养分，也算物尽其用了嘛哈哈哈哈……口胡，笑声有点尴尬喔！

　　为保证不露馅，维维安使劲按压平整了花盆里隆起的土壤，拍拍脏兮兮的手得意地想有她这个塔克斯精英（？）在，不是主任们出马是绝对发现不了其中奥秘滴~

　　正喜不自胜地叉腰仰天长笑，身后突然有人出声问“你在干什么”。防不胜防的维维安吓得一个趔趄，怒不可遏地撅着嘴转头看看是谁明显皮痒了敢“暗算”一个塔克斯。水色的墨蓝与一双明媚潋滟、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的石榴红相对，前者的主人立时威风顿消，脸也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她、她还没有做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与他相处的准备啊！怎么办怎么办，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太大了他一定会听见的！

　　维维安抖抖索索地抬头，像胆小的小动物一般怯怯地看着文森特——他的神情很疲惫，眼睛外有一圈淡淡的紫色阴影，想必是没睡好——开口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前、前辈，您怎么来这儿了？露克蕾西亚博士……”

　　以公司的名誉光荣起誓：她提到露克蕾西亚时绝对没有失态！

　　“你不知道吗？今天他们去野外考察——”文森特倦怠地一笑，“宝条博士、露克蕾西亚和加斯特博士的研究团队。没有我们的事，算是放假吧。”不知怎的，他一见维维安发抖的样子就自动脑补出了支棱在头顶的两只软软猫耳……是不是因为要奔三了正在向怪蜀黍靠拢啊？噢，真可怕，不能再想了……

　　“诶，真的么？真是女神的恩赐！”维维安兴奋地摇着手，先前的羞赧一扫而光。然后她细细地打量着文森特有些灰暗的脸，心疼地关切道：“前辈，怎么脸色不大好啊？”料想是有心事。

　　文森特“嗯”了声，带着浅笑戳戳维维安肉肉的小脸，犹疑地说：“事实上……我还没有和露克蕾西亚说明，因为我一直在思考你的那个问题，我觉得，或许……不，一切还没有定论。”

　　啥？他纠结了一个月左右都没有表白啊展开爱的攻势之类的？他到底有没有觉悟啊喂？不过，或许这也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讨厌，不要戳脸，会变丑的。”维维安鼓着腮帮子躲开文森特的手，尽最大的努力与他对视，“嘛，前辈，其实你也可以考虑考虑我哦~”“哼，小丫头一个。”文森特不以为意地嗤笑，赶紧再度开口以阻断维维安的反驳，“先别管这个。今天我是邀请你一起去山下的城镇，据说今晚有非常盛大的夜市。”

　　可是，今天是【圣瓦伦丁节】诶，答应了算不算约会？维维安咬着嘴唇想得很多。最后还是去凑热闹的希冀压倒了心中小小的少女羞涩，她兴高采烈地一个劲儿点头，还推搡着文森特出门说要做准备：“前辈，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回去好好补觉，争取逛一个通宵！”

　　她一直等到他脱下外套上床盖好被子才走。回到自己房间谨慎地锁好门，马上喜悦地尖叫一声跳上床抱着床头的布绒熊来回滚了两圈：要和前辈“约会”啦~要和前辈“约会”啦~虽然他没往这方面想可是也好高兴啦啦啦啦~

　　维维安激动得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天才迷迷糊糊地有点困了，但这时已经过了晚餐时间，文森特在门外礼貌地温柔呼唤叫她快些起床该走了。她认命地抓抓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一边叹气应道“马上就好”一边匆匆洗漱。拧干毛巾，看着镜中仍是一团孩子气的脸，维维安忧郁地懊恼着怎么自己不准备点化妆品什么的应付突发事件。

　　他们乘公司的公用轿车下山，文森特亲自驾驶。下山期间维维安脑袋一点一点的，但还是勉力保持清醒。一到镇子天才刚黑，市场已经颇具规模，四处张挂着粉色的气球和缎带，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这也让维维安困惑：是否情人节也是星球的大型传统节日之一。

　　【Question：在集市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Answer：废话，当然是吃遍所有小摊咯~】←尤为适用于吃货一族的维维安。

　　“前辈你看！那边有卖关东煮的！”维维安拽着文森特的袖子忘我地大喊，掏出钱包欢快地冲过去点了一大堆东西。她左手拿着两串鱼丸右手拿着三串鳕鱼卷，来回咬着吃沾了一脸汤。文森特好笑地看她大快朵颐，维维安不好意思地停止奔放的动作，举起清白犹在的一串问：“前辈要尝尝吗？”

　　“不了。虽然我以前是很喜欢的……”文森特摇头，怀念地感叹。维维安一口解决掉，费力地说：“唔，因为您的口味变重了？”“嗯，是……嘿，你说谁重口味！？”自觉上了当，文森特微怒地“啪”弹下维维安的额角。她不怀好意地“嘿嘿”笑着跑开，鼓鼓囊囊还有凹凸的脸颊让他禁不住想起露克蕾西亚实验室中饲养的、会拼命往嘴里屯食物的小仓鼠。

　　这厢维维安挨家挨户地吃过去，那边文森特站在一家小店前认真挑选。叼着一块鲷鱼烧维维安好奇地凑过去，惊讶地发现文森特是在选择女性的饰物——喂这个梗是不是出现过了？——见到她来了，文森特拿起一枚花型胸针问：“你说露克蕾西亚会喜欢么？”

　　又是——露克蕾西亚。再这样下去她估计会走投无路变身超级大魔王抢萨菲罗斯生意千秋万载一统星球！

　　“哼，与其送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不如抓两只实验样本更实惠。”心情不爽使得语中带刺，维维安恶劣地在文森特西装背后擦了擦手上的油。文森特觉得蛮有道理，若有所思地沉吟半晌，突然笑着在维维安领口比划两下说：“那我送你。”

　　——这种像被爱神之箭射中心脏的飘忽感是什么？冷静，冷静，冷静，冷静，不要当场飙泪丢脸丢到五台去……口胡冷静不了啊！！！

　　咬一口鲷鱼烧，舔掉嘴角边的红豆馅，因为内心活动太丰富所以维维安的表情有些呆滞，她别扭地撇头嗫嚅道：“在下明明也不需要的。”文森特抱歉地说“的确啊”，然后两人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

　　一开始就被无视的店主悲催地捂脸，受不了地拿出两只红色小盒子摔在他们面前，清了清嗓子公式化地说：“两位不如看看这款情侣对戒。我可以用我们百年老店的名誉保证，保管您二位满意。”他猛力拍击自己的胸脯以发出可信的“砰砰”闷响。

　　文森特大窘，急忙解释说“我们不是这种关系”，然后拽着饶有兴味地想探究的维维安落荒而逃。接下来他迁就地陪她套圈、钓金鱼，（维维安）玩得不亦乐乎，只不过有意保持适当的距离，维维安倒也不怎么介意。

　　在集市里闲逛了很久无事可做了，他们就早早到广场边等戏剧开演。这场据说由“浪迹在星球各个角落的神秘剧团”出演的《Loveless》是今晚的高/潮，连没有多少艺术细胞的维维安都看得津津有味。当主角心爱的女子嫁给他人时，主角背对着喜气洋洋的婚礼，似是强忍痛苦地哀哀独白。一瞬间文森特的身体似乎僵硬了，很快放松，快得让紧靠在他身边的维维安都难以察觉。

　　诗剧散场了，文森特还在发呆。维维安不解地大力拽动他的衣角，对刚回过神的文森特不悦地说“该回去了”。他歉意地笑笑说“知道了”，没走出两步就又被维维安拉住，他拧起眉毛低头。她炯炯有神地盯着他，好像很神圣地说：“前辈，今天是我一生中最高兴的一天！”

　　——因为有你在身边啊，然后这样假装是情侣也很不错。

　　维维安美滋滋地想，暗暗加大了握紧文森特衣角的力度。

　　——哎，不对，这疑似暗恋系青涩少女风的情节槽点太多了吧？这可不是值得喜闻乐见的转变诶！

　　算了，想这么多干嘛？维维安肥着胆子转而拽住文森特的领带，跳起来飞快地在他唇边亲了一下，然后立刻义正词严地解释是情人节礼物。文森特的脸又红得如同熟透的石榴，维维安莫名其妙地错觉自己就是猥琐的怪阿姨正在调戏羞涩小少年。

　　“维维安！你个小孩子凑什么热闹！”加快脚步，欲盖弥彰地训斥，却明显没有威慑力。

　　“还要重复多少遍？在下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快16岁了！”况且重点才不是这里好么？

　　“嗯，好，你是大人了，真不错——那我们找时间切磋切磋。”慢吞吞拖着长腔，故意激怒快追赶不上的女孩。

　　“呜——前辈，有时候您和那些Soldier还挺像。”动不动就想以武力解决什么的。

　　“请不要把我和那些脑袋里都满是肌肉家伙相提并论。”

　　“这样子说不太好吧？”——不要一棒子打死所有萝卜（？）啊，你让萨爷、杰尼、安吉尔叔叔还有扎哥、云片子情何以堪！

　　回去的一路上也在不停地拌嘴，文森特几句话把修炼不足的维维安气得炸了毛，一下车也不说一声直接就往宿舍跑傲娇性子暴露无遗。气呼呼地甩上门扑到床上狠狠地敲打枕头泄气，维维安忽然想起来某件事，摸出手机打开，“啪啦”攒了一篇反攻（？）短信发给文森特耀武扬威，然后志得意满地睡下。

　　仅过了短短刹那——她觉得最多不超过五秒——手机扯开嗓门高唱。清梦被扰维维安咒骂着睁开眼，又因为受不了窗外射进来的强光而合上。她摸索着接通电话，沉默，对方也耐心地不说话。无声地厮杀良久维维安挫败地哑声认输：“好了好了，你说吧，再玩装深沉这招我就挂了。”她打个哈欠，把通话状态调成免提，放在枕边。

　　“对不起。但是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的父亲，早就已经去世了。”文森特沙哑的低醇声音带了隐隐的泪意。半梦半醒的维维安随意“嗯”了两句挂断，刚翻过身突然反应过来，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纳尼？喂，这剧情急转直下得也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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