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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应急隔离舱的门在身后合拢,将所有令人窒息的浓烈信息素、闪烁的红光、尖锐的警报,连同那个瘫软在床、眼神空洞的顾青,一并隔绝在厚重的合金之后。
陆深站在骤然安静下来的A-7分析区中央,闭了闭眼。空气中残留的信息素浓度依然高得惊人,属于顶级Omega爆发期的甜腻和属于他自身凛冽雪松的占有气息疯狂交缠,即使通风系统在最高功率下咆哮,也未能立刻涤净。这气息如同无声的证词,宣告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当他重新睁开眼时,眼底翻腾的怒意、那丝罕见的狼狈、以及标记时被彻底勾起的原始悸动,都被一层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理性寒冰覆盖、封存。他又变回了那个掌控一切、无懈可击的陆深主管。
个人终端在他腕上急促闪烁,接入请求和内部通讯警报堆积如山。他没有理会,先快速走到主控台前,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舞动,输入一串极其复杂的、远超常规主管权限的指令代码。
屏幕上,A-7区及周边所有监控记录、环境监测数据、门禁日志……一切与刚才事件相关的数字痕迹,开始被高速调取、分析,然后被更高优先级的加密覆盖协议锁定、覆写、替换。一些关键时间点的画面被巧妙地剪辑、拼接,植入了符合“设备故障引发信息素模拟剂泄漏事故”逻辑的虚假数据流。涉及到顾青清晰影像和那几位目睹研究员面孔的片段,被重点处理、模糊,甚至直接替换成无人的走廊画面。
与此同时,一条最高优先级的“情况说明”指令,通过他的权限,直接发送至第七研究部所有员工终端,并抄送部分核心管理层及安保部门。语气冷静,措辞严谨:
“第七研究部A-7分析区于今日14时37分发生一起突发性高浓度信息素模拟剂泄漏事故。事故原因为新型实验材料储存罐压力阀异常,导致大量模拟Omega信息素(柑橘麝香型)泄露。现场已启动最高级别生化隔离协议,事故区域完成封锁。泄露源已控制,无人员遭受实质性健康损害。事故触发个别Alpha员工短暂应激反应,属正常生理现象,已妥善处理。相关设备检修及环境净化工作正在进行中。事故详细技术报告将于24小时内呈交。请各部门员工保持冷静,勿信谣传谣,正常工作秩序不受影响。”
紧接着,第二份加密指令发往医疗中心和他直属的安保小组:“立即派遣A级处理小组前往A-7区外待命,准备接收一名因吸入高浓度混合信息素导致急性神经及内分泌紊乱的‘Beta’研究员,进行紧急医疗干预及隔离观察。相关医疗记录按‘特殊事故涉密人员’最高标准处理。”
做完这一切,陆深才点开几个最紧要的通讯请求。其中一个是第七研究部的副部长,一个谨慎的Beta男性,声音里带着惊疑不定:“陆主管,A-7区怎么回事?监控突然中断,警报响成一片,还有员工报告说看到了顾青研究员他……”
“模拟剂泄漏事故,李部长。”陆深打断他,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波澜,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技术主管应对意外时的沉稳疲惫,“详情已发送部门通告。顾青研究员当时正在该区域进行数据核查,受到直接影响,已出现明显应激症状,需要紧急医疗处理。现场我已初步控制,后续清理和事故调查我会亲自负责。”
“……模拟剂泄漏?可是……”副部长显然不完全信服,那瞬间爆发的、真实到骇人的Omega信息素,以及陆深那极具压迫感的Alpha气息对冲,绝不像模拟剂能达到的效果。
“李部长,”陆深的声音陡然转冷,虽然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不容置疑的权威,“‘深潜’的核心项目涉及大量前沿生物模拟技术,其效果超出常规认知范围是正常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控制事态,保障员工安全,减少不必要的猜测和恐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通讯那头沉默了几秒,副部长显然听出了陆深话语里的警告和施压。“……我明白了,陆主管。我会协助稳定部门内情绪。”
切断通讯,陆深又快速处理了几个来自安保和其他项目组的询问,一律以“模拟剂泄漏事故”统一口径回应,语气笃定,不容置疑。
然后,他走向那扇沉重的隔离闸门。闸门识别他的最高权限,无声地向两侧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门外,他直属的、经过特殊训练的安保小组已经全副武装地待命,旁边是医疗中心派来的、配备了全套隔离设备的移动医疗舱。
小组负责人是个面容冷峻的Alpha,看到陆深出来,立刻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主管,里面……”
“按‘特殊事故涉密人员’流程处理。”陆深言简意赅,目光扫过医疗舱,“目标:顾青研究员,男性Beta,因吸入高浓度混合信息素模拟剂,导致急性神经-内分泌功能紊乱,伴随短暂意识障碍及信息素感知混淆。需要最高级别隔离医疗及心理干预。所有接触人员签署保密协议,医疗记录加密等级SS。”
“是!”负责人毫无异议,立刻挥手。两名穿着全封闭防护服的医护人员迅速进入A-7区,片刻后,用特制担架将已经换上统一病号服、颈后贴着厚实阻隔贴、双目紧闭似乎陷入昏睡的顾青抬了出来,送入医疗舱。
陆深的目光落在顾青苍白安静的侧脸上,停留了一瞬。那厚实的阻隔贴完全遮住了新鲜狰狞的咬痕,也最大程度地抑制了信息素的外泄。此刻的顾青,看起来就像一个真正因为意外事故而昏迷的普通Beta研究员。
“直接送往医疗中心顶层隔离观察室。”陆深吩咐,“没有我的直接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触、探视,包括医疗中心常规人员。他的所有生理数据,实时同步到我这里。”
“明白!”
医疗舱在安保小组的严密护送下,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陆深站在原地,直到护送队伍完全离开视线。他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衬衫领口,抚平袖口细微的褶皱,然后,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通往更高管理层的专用电梯。
他需要亲自去“解释”和“安抚”一下。光靠冰冷的通告和命令,不足以完全平息某些人的疑心,尤其是那些可能嗅到不同寻常气息、或者与他本就存在竞争关系的高层。
电梯平稳上升。金属壁映出他依旧苍白但已恢复冷静的面容。他对着反光,调整了一下表情,将最后一丝可能外泄的、与“顾青”有关的情绪彻底收敛,只留下属于第七研究部主管、顶级Alpha、公司核心项目负责人的沉稳与不容置疑。
他知道,这场由顾青身体失控引发的风暴,表面上的波澜,他必须、也有能力将其压下去。但水面之下因此搅动起的暗流,那些投向顾青的探究目光,那些对他和顾青关系的猜测,那些可能被触动的、关于“创面”实验或他个人秘密的敏感神经……都需要他更加谨慎地去应对和引导。
而顾青……
陆深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一下,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滚烫腺体在自己齿下剧烈搏动的触感,以及那具身体在彻底崩溃和极致渴求下无助的颤抖。
这次失控,超出了所有模型预测。是长期压抑的总爆发?是药物调整的意外反噬?还是……别的什么?
他将顾青强制送医隔离,既是为了掩盖真相,也是为了彻底评估和控制顾青此刻极不稳定的生理状态。同时,也是一种更严厉的“隔离”——物理上的,也是信息上的。在“事故”余波未平、顾青身份疑云被强制定性为“模拟剂混淆”的敏感时期,将他完全置于自己的监控之下,隔绝所有不必要的接触,是最稳妥的做法。
但陆深也清楚,经过这一次当众(尽管被他强行扭曲解释)的爆发和标记,顾青这个“变量”,在他精密控制的棋局中,已经变得更加醒目,也更加……危险。
电梯门打开,陆深迈步走出,脸上已经挂上了那种无懈可击的、略带技术性疲惫的公式化表情,走向即将召开的紧急情况通报会议室。
而医疗中心顶层,全封闭的隔离观察室内,顾青在强效镇静剂的作用下,沉沉地昏睡着。各种监控仪器连接着他的身体,记录着每一丝生理数据的波动。厚实的阻隔贴覆盖着后颈,遮住了耻辱与掌控的印记。
窗外的模拟光线恒定不变,洒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
风暴的表象似乎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但顾青知道,当他再次醒来时,面对的,将是一个被彻底改变了规则、且更加无处遁形的囚笼。
而他身体深处,那被反复标记、被药物“校准”、被强制压抑后又猛烈爆发的Omega本能,似乎也在这场风暴中,悄然完成了某种更深层次的……蜕变与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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