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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有故人来
从车水马龙的苏卡特大道延伸出一条岔路,往里走没多远,静静伫立着一栋不起眼的四层小楼,这里就是王澍职业生涯的起点——
帕兰科市警察局。
一个承载了他太多青葱岁月、热血与初心的地方。
推开那扇玻璃门,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室内的摆设与记忆中几乎别无二致,就连那个负责接待的年轻警员,脸上透着的生涩,都一如当年的自己。
上一次他如此“突击”拜访,还是在临近午夜时分。
彼时,他受邀参加马丁的退休宴,宴席上马丁向一众警界同僚鼎力引荐他,大有交棒接班之意,让王澍甚为感激,但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疑犯阿古约上午才脱离生命危险,仍在住院观察,本是案件侦破的关键时期,马丁当晚却大摆筵请,提前庆祝退休。这不合常理,更像是在争分夺秒操办后事。
宴席到了尾声,王澍离场。刚走出餐馆,一个衣衫不整的Z国女子,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往巷子里带。
起初,王澍以为遇上了拉客的风尘女,本能地想要甩开。然而,那女子抓得极紧,指甲几乎要抠进他的肉里,嘴里反复用中文嘶哑地喊着:“救命!救命!”
那声音不似作假,他便半信半疑地跟了过去。
随后在巷子里看到的画面,瞬间让他血脉偾张——
一个身材矮小、形容猥琐的男子,正对着一个比他高出小半个头的年轻女孩上下其手!那女孩已无力挣扎,被死死按住,男子嘴里还发出令人作呕的、淫邪的怪叫!
王澍顿时火冒三丈。
没想到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发生如此恶劣的治安事件!这无异于狠狠打了他的脸!
愤怒让他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揪住矮个男子的衣领,一顿重拳出击。男子抱头鼠窜。两人从巷子一路追打到了餐馆门外。
直到周围聚拢起不明真相的围观人群,甚至有人掏出手机开始录像,他才骤然清醒。他立刻亮明身份,严厉要求拍摄者删除了视频。
他深知,若是那段视频被断章取义地发到网上,自己必将深陷舆论的漩涡,更有被人“开盒”曝光身份的风险。
倘若药贩子们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说来惭愧,当时他光顾着向帕市警局移交犯罪嫌疑人,配合完成笔录,好尽快回家休息,竟然匆忙到连正在值班的老同事都没能认出来。
而如今,索菲亚,这个多年未曾联系的故人,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面前时,王澍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疤痕,却似乎对索菲亚格外宽容。她站在那里,依旧那么明艳动人,一如当年初见时。
“怎么?认不出来了?”索菲亚率先开口,嘴角弯起熟悉的弧度,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
“下午好,索……索菲亚。”
王澍发觉自己舌头打结,竟然连一句简单的问候都说得磕磕绊绊。
谁能想到,在同事面前向来以冷静、严肃和不苟言笑著称的王澍警探,此刻竟像个手足无措的菜鸟。
“下午好,班尼。”索菲亚上下打量着他,眼中带着一丝戏谑,“你可算肯抽空回来看一眼了。听说你在巴赛那边总是很忙,忙着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连跟老同事叙旧的时间都没有?”
她熟稔地打趣,仿佛两人之间并未隔着数年的空白。
王澍无奈自嘲:“说笑了,白富美哪里瞧得上我啊。我就一普通人,除了身手还算不错,其他方面,简直一无是处……”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眼神不自觉地往下瞄,不敢与索菲亚对视。也就是这向下的一瞥,他惊讶地发现——
索菲亚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样式简洁却光泽温润的戒指。
他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喉咙有些发苦。
“你……结婚了?恭……恭喜你啊。”
索菲亚注意到他的目光,坦然地抬起手,将那枚戒指大大方方露出来,笑容依旧明媚,却似乎多了些不同的内容。
“我大儿子都三岁了!现在肚子里还怀着老二呢!”她轻抚着平坦的小腹,忽然想起什么,嗔怪道,“话说当年给你发喜帖,你怎么没来啊?咱们‘六芒星’的合照,唯独缺了你这一角。”
王澍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不,除了我,还缺一角。”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王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低头不语。索菲亚的脸色也沉了下去。刚刚热络起来的氛围,顿时变得尴尬无比。
六芒星小队,那是他们共同的、闪耀着青春与热血的战斗回忆,却也是深埋在心底、谁也不愿轻易触碰的那根刺。
那个缺失的一角,是一个名字,一段往事,一道至今仍在隐隐作痛的伤口。
王澍干咳了一声,试图驱散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强迫自己转移话题,声音恢复了工作时的沉稳:
“说正事吧,索菲亚。你特意找我过来,到底是要我帮什么忙?神神秘秘的。”
索菲亚点点头,将翻涌的情绪重新压回心底,表情变得严肃。
“跟我来。”
她将王澍带进一间狭小的会议室,反手关紧了门,隔绝了外部世界。接着她走到窗边,俐落地拉下了百叶窗帘,室内的光线顿时昏暗下来。
开启投影仪,一束惨白的光柱打在墙面的幕布上,映出了一张张照片,有案发现场的图像,也有案件当事人,直到画面定格,他看到——
一名女子的半身照。
她手里举着一块写有名字的标识牌,眼神空洞地望着镜头,背景是标准的身高线。
王澍的瞳孔微微收缩。
索菲亚转过身,站在幕布旁,光影在她半边脸上投下晦暗不明的斑点,从她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扣人心弦。
“班尼,你对‘凌初霁’这个人了解多少?”
……
时间回到昨日清晨。
没有什么比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醒来,发现旁边还躺着一个男人,更让女生想尖叫的事了。尤其是当她尖叫的时候,正巧男人的室友闯了进来,将床上的景象一览无遗。
凯文的室友眼袋臃肿、头发乱蓬蓬的,似一夜没睡。看见凌初霁在场,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见怪不怪的不耐烦:
“艹,你们还没完事?”
凌初霁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她一把扯过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的身体,缩进床角:“你……你别误会!我们啥也没发生!真的!”
说着,她本能地用手悄悄在自己隐私部位快速确认了一下——
内裤还好好地穿着。
这个发现让她松了一口气,至少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
“你们发生了什么跟我没关系。”凯文的室友皱着眉头,瞥了一眼死猪般的凯文,又看了看她,嗤笑一声,“你是他新交的女朋友吧。知道吗?他昨晚突然塞给我3000比索,叫我出去找个地方待一宿。我还琢磨他发什么神经,原来……”
凌初霁的心一下子坠入了冰窟——
完了!凯文提前支走室友,自己又和他以这种姿态出现在同一张床上……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绝对的“社死”现场!
想到自己的清誉毁于一旦,凌初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推搡着凯文的肩膀:“喂!胡景田!你快醒醒!别装睡了!起来跟人家解释清楚!我们到底怎么了?!”
凯文的身体随着她的推搡晃动了一下,但依旧毫无反应,像一滩烂泥。
“你起不起?!”凌初霁又急又怒,抬起手,毫不客气地“啪啪”掌掴起他的脸颊。
她又推又打的样子,像是在演一出蹩脚的小品。凯文的室友撇了撇嘴,觉得没什么意思,转身走进卫生间洗漱。
“你相信我!我跟他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凌初霁还不死心,朝卫生间的方向徒劳地喊道。
“嗯嗯,知道了!”室友嘴里含着牙刷,含糊不清地敷衍道,“这种事在菲律宾很‘正常’啦,男男女女,喝多了,玩嗨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流声掩盖了他的话语。
但就在这时,一声更加凄厉的尖叫,猛地从卧室传来,惊得他手一抖,牙刷差点掉进水槽。他没好气地从卫生间探出头,冲着凌初霁吼道:
“又他妈鬼叫什么?!”
凌初霁却已经从床上跌坐到了地上,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另一只手颤抖地指向床上的凯文。她的脸色惨白,声音支离破碎,带着绝望的哭腔。
“凯文他……他好像……没气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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