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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失而复得
咻——
清冽的剑光划破长空,带着熟悉的寒意,降落在温暖湿润、药香扑鼻的丹鼎峰主殿前。
「大师姐饶命啊——!!!」
飞剑还没停稳,一声凄厉的惨叫就先一步响彻了云霄。
只见一个圆滚滚的身影连滚带爬地从殿内冲了出来,正是丹鼎峰峰主,古易子。
他显然对上次大师姐「从天而降」的阴影还未消散,一听到那标志性的破空声,条件反射地就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
「师姐!真没了!真的一滴都没有了!上次那颗紫玉灵薯真的是最后一颗极品了啊!师弟这丹鼎峰现在穷得只剩下药渣了啊!」
他闭着眼睛嚎得撕心裂肺,那模样简直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周围的丹鼎峰弟子们纷纷低头看脚尖,假装自己不存在,生怕被大师姐的怒火波及。
墨御珩站在飞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没出息的师弟,千年冰山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嫌弃的裂痕。
她冷冷地开口:「闭嘴。」
古易子的哭声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他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
只见大师姐今日并没有直接动手抢东西的意思,周身的气压虽然低,但好像……不是冲着他来的?
而在大师姐身边,站着那个上次被拎着的小丫头。
此刻,这个小丫头正费力地抱着一个对她来说过于巨大的东西,一步三晃地走到他面前。
古易子定睛一看。
那东西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紫光和浓郁的灵气……
「紫、紫玉灵薯?!」
古易子猛地瞪大了绿豆眼,圆滚滚的身躯神奇的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墨霖抱着那个沉甸甸的大紫薯,累得小脸通红,但还是乖巧地把它递到古易子面前,奶声奶气地说道:
「古师叔,对不起。上次师尊为了给我找吃的,借走了您的宝贝。现在我把它还给您,它完好无损哦!」
古易子颤抖着双手接过失而复得的宝贝,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检查了三遍。
没切口,没牙印,连皮都没破一点!
「呜呜呜……我的心肝宝贝甜蜜饯儿啊!你居然没事!吓死爹了!」
古易子抱着大紫薯,破涕为笑,那张胖脸笑成了一朵绽放的菊花。他激动得语无伦次,看着墨霖的眼神瞬间从大魔头的小跟班,变成了懂事的小天使。
「哎呀呀,小师侄!妳真是太懂事了!为了还这个,还特意跑一趟,真是有心了,有心了啊!」
古易子感动得不行,拍着胸脯保证道:「以后在宗门里,缺什么少什么尽管来找师叔!丹鼎峰罩着妳!修炼用的丹药、淬体的药液、还有各种天材地宝,少不了妳的份!」
墨霖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其实……也不全是特意来的啦。师尊今天带我出来认识宗门,刚好路过,就想着先来把东西还了。」
站在后面的墨御珩适时地「嗯」了一声,证明徒弟所言非虚,同时用眼神警告古易子:再哭就把你真的炼成药渣。
古易子接收到信号,立刻收起眼泪,变脸比翻书还快。
「原来是掌门师姐带妳巡视宗门啊!那正好!」古易子笑嘻嘻地把紫玉灵薯小心翼翼地收进自己最高级的储物袋里,然后热情地一挥手。
「既然来了,那师叔就亲自带妳好好逛逛这丹鼎峰!别看这里药味重,好玩的地方可不少!」
……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墨霖在古易子的带领下,进行了一场丹鼎峰深度游。
他们参观了郁郁葱葱、种满奇花异草的百草园,古易子如数家珍地介绍着各种灵药的功效,虽然墨霖大半没听懂,但还是很捧场地哇个不停;
他们去了热气蒸腾、五颜六色的药浴池区,看着那些泡在药水里呲牙咧嘴淬体的弟子们,墨霖暗自庆幸师尊给她用的药浴没这么夸张;
最后,他们来到了核心区域——炼丹房。这里几十个巨大的丹炉同时运作,火光冲天,药香浓郁得几乎有些呛人。古易子得意洋洋地指着自己那尊紫金八卦炉吹嘘,墨霖则对那些从炉子里飞出来的、圆滚滚的丹药充满了好奇。
整个参观过程中,墨御珩就像一尊移动的冰雕背景板,不远不近地跟着,一句话不说,但强大的气场足以让所有试图围观的路人弟子退避三舍,也让古易子全程保持着高度的亢奋和规矩。
临走时,古易子实在是太喜欢这个懂事又给他面子的小师侄了。
他从自己的私人库房里,搬出了一大堆瓶瓶罐罐和精致的食盒。
「小师侄啊,这些是上品的养气丹和培元液,对妳现在的修炼有好处,拿去当糖豆吃!」
「还有这些!这可是师叔我私藏的‘百草灵糕’和‘蜂蜜桂花丹’!虽然没什么灵力,但味道绝对一流!是师叔我平时最爱吃的零嘴,都给妳带着路上吃!」
墨霖抱着快要堆过头顶的礼物,笑得见牙不见眼:「谢谢古师叔!古师叔最大方了!」
古易子被这一记彩虹屁拍得通体舒畅,笑眯眯地挥手送别:「慢走啊!常来玩啊!」
飞剑重新升空,墨霖坐在剑上,怀里抱着一大堆好吃的和丹药,心里美滋滋的。
「师尊,」她回头看向身后高冷的师尊,献宝似的举起一块百草灵糕,「古师叔人真好!这个糕点闻起来好香,师尊要不要尝尝?」
墨御珩垂眸,看着徒弟那副小财迷的模样,又看了看那块绿油油的糕点。
她想起刚才古易子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不必。」她淡淡拒绝。
「哦。」墨霖也不勉强,自己啊呜一口咬掉一半,腮帮子鼓鼓地嚼着,含糊不清地说,「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呀?去找严师叔还鼎吗?」
墨御珩目光看向远处火光冲天的炼器峰,点了点头。
「嗯,去炼器峰。」
是时候把那个占地方的大鼎也处理掉了。
告别了热情过度的古易子,剑光再次冲天而起,载着满载而归的墨霖和依旧两手空空的墨御珩,飞向了邻近的炼器峰。
还未降落,一股灼热的气浪便扑面而来。炼器峰的地火终年不熄,整座山峰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炉,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金属烧焦的味道,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
墨霖抱着怀里的灵糕丹药,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浪熏得小脸一红,额头上瞬间冒出了细汗。
墨御珩察觉到徒弟的不适,广袖轻轻一拂。
一道清凉的清风诀瞬间笼罩在墨霖周身,形成一个透明的隔热屏障,将外界的酷热和噪音隔绝在外。墨霖顿时感觉就像大夏天钻进了空调房,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飞剑穿过层层热浪,降落在炼器峰主殿前布满焦痕的广场上。
与丹鼎峰的井然有序不同,这里到处堆放着尚未冷却的铁胚和废弃的矿渣,显得有些粗犷杂乱。
而在广场中央最大的那座炼器炉前,一个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的魁梧身影正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巨锤。
正是炼器峰峰主,严锋。
只是此刻的严锋大师,早已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他胡子拉碴,双眼无神,虽然手里的锤子还在动,但敲打的节奏杂乱无章。在他脚边,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般的废铁——那都是他这几日心神不宁、炼制失败的产物。
失去了本命法宝【九转混元鼎】,对这位炼器痴人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彷佛人生都失去了目标。
就在他再一次无力地举起锤子时,一股熟悉的、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抖的极致寒意,突然从背后袭来,瞬间穿透了周围炽热的地火,直达他的天灵盖。
严锋浑身的肌肉猛地一僵,打了个哆嗦,手里的锤子「咣当」一声掉在脚边的废铁堆里。
他战战兢兢地、如同生锈的机械般一点点回过头。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道让他做了好几天噩梦的白色身影——大师姐墨御珩,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宛如一座冰山。
而在大师姐身边,站着那个罪魁祸首小丫头。
小丫头身边,放着一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黑乎乎的大家伙。
「严师叔……」
墨霖站在那个实在搬不动,快有她人高的【九转混元鼎】旁边,伸出小手拍了拍鼎身发出嘭嘭的闷响,一脸诚恳地说道:
「严师叔,上次对不起了,师尊借走了您的宝贝。不过您放心,我们一次都没用过,连水都没烧过哦!现在完璧归赵啦!」
严锋愣愣地看着那个鼎,又看了看墨霖,原本死灰般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下一秒,在场所有炼器峰弟子惊恐的目光中,他们那位平日里脾气火爆、硬汉形象的峰主,竟然发出了一声类似少女般的嘤咛:
「我的鼎啊——!!!」
紧接着,严锋展示出了与他体型完全不符的灵活度,一个标准的滑跪,从炼器炉前一路滑行到墨霖面前,一把抱住了那个黑乎乎的大鼎。
「呜呜呜……宝贝你终于回来了!爹想死你了!这几天你在外面受苦了没有?有没有磕着碰着?」
严锋抱着鼎,脸贴在冰冷的金属面上蹭来蹭去,喜极而泣,泪水鼻涕糊了一鼎。那副失而复得的模样,简直比古易子还要夸张。
墨霖站在一旁,嘴角抽搐了一下,默默地往后退了半步。这位师叔对鼎的感情……还真是深沉啊。
哭了好一会儿,严锋终于确认他的宝贝鼎完好无损,这才想起旁边还站着人。
他胡乱抹了一把脸,站起身,看着墨霖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好孩子!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严锋是个粗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也很直接。他激动之下,伸出那只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常年打铁练就的千钧之力,就想往墨霖瘦弱的小肩膀上拍去,以示嘉奖。
「师叔我……」
就在他的大手距离墨霖的肩膀还有零点零一公分时——
两道如有实质的冰冷目光,如同利刃出鞘,精准地刺在了他的手背上。
严锋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一股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硬生生地止住了动作。他僵硬地转动眼珠,正好对上墨御珩那双毫无温度的凤眸。
大师姐虽然一句话没说,但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的脏手要是敢碰她一下,或者把她拍坏了,本尊就把你塞进炼器炉里回炉重造。
「咕嘟。」
严锋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在死亡凝视的压力下,他那只原本带着千钧之力的大手,在空中诡异地转了个弯,力道瞬间收敛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最后,那只手轻轻地、温柔地落在了墨霖的小脑袋上,像是怕碰坏了豆腐一样,极其轻柔地摸了摸。
「……师叔我、我很欣慰。」严锋声音发颤地把后半句话说完,然后触电般收回了手。
好险,差点就酿成大祸了。
为了缓解尴尬,严锋立刻热情地招呼道:「咳咳!既然来了,师叔带妳参观参观我们炼器峰!我们这儿虽然热了点,但好东西绝对比丹鼎峰多!」
接下来的参观,对墨霖这个(前)社畜工程师来说,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严锋带着她参观了存放各种珍稀矿石的灵矿场,看着那些五颜六色、具备各种奇异特性的金属原矿,墨霖的眼睛比看到灵石还要亮。
他们去了热火朝天的浇铸场,看着滚烫的铁水在模具中成型;去了精细作业的修缮间,看弟子们修复破损的法器上复杂的阵纹。
最后来到了炼器峰的核心——地火之源。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里,暗红色的地火岩浆翻滚涌动,散发着毁天灭地的能量波动。
墨霖站在安全的观景台上,看着这壮观的工业场景,体内的工程师之魂熊熊燃烧。她指着一个正在运作的大型锻造阵法,兴奋地问东问西:
「严师叔,这个阵法的能量传输效率怎么样?是用什么原理控制温度的?如果把这个核心结构稍微改一下,是不是能提高产出率?」
她一连串专业又新奇的问题,把严锋都问愣了。
「这……这个结构是祖师爷传下来的,我们一直这么用……」严锋挠挠头,惊讶地看着这个小丫头,「小师侄,妳对炼器之道……似乎很有天赋啊?」
墨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我以前……在家乡的时候,也是做类似工作的,比较喜欢研究这些机关结构。」
严锋一听更高兴了,这简直就是遇到了知音啊!要不是碍于大师姐在旁边散发冷气,他恨不得当场拉着墨霖探讨三天三夜。
临走时,严锋为了表达感谢,以及拉拢这个潜在的炼器天才,打开了炼器峰那守卫森严的宝具库。
「小师侄!随便挑!看上什么拿什么!」严锋大手一挥,豪气千云。
宝库里刀枪剑戟琳琅满目,但墨霖对那些杀气腾腾的武器没什么兴趣。
严锋见状,眼珠一转,跑到角落里翻出一个精致的百宝箱。
「来来来,看看这些!女孩子应该都喜欢!」
箱子打开,里面全是亮晶晶的宝贝。有未经打磨的极品宝石原矿,五光十色;有做成发簪、手镯样式的防御型法器,精致小巧;还有能自动避尘避水的法衣料子……
「哇!」墨霖这下是真的惊喜了。哪个女孩子能拒绝亮晶晶的东西呢?
最后,墨霖在严锋的热情塞送下,挑选了一个能抵挡筑基期攻击的红宝石防御手镯,几颗她觉得可以用来做实验的特殊属性矿石,还有一堆漂亮的小饰品。
抱着比来时还要多的礼物,墨霖心满意足地爬上了师尊的飞剑。
「谢谢严师叔!严师叔最帅了!」临走前,墨霖不忘送上一记彩虹屁。
严锋抱着他的鼎,笑得合不拢嘴,挥手送别:「慢走啊!以后常来玩!有什么新想法随时来找师叔探讨啊!」
飞剑升空,墨霖看着怀里那一堆宝贝,感觉自己今天简直是人生赢家。
「师尊,」她回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墨御珩,「两位师叔人都好好哦!大家都很热情呢!」
墨御珩垂眸,看着小徒弟那副没见过世面的开心模样,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嗯。」
她淡淡地应了一声。
那是因为妳身后站着本尊。
当然,这句话掌门大人是不会说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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