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暗恋本少爷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在空旷安静的排练室里却异常清晰。没有回头，语气平静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窗边角落，季星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顾辞倚在窗边的背影。顾辞没有看他，只是望着窗外，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平静而疏离。

　　季星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握着相机的手指收紧，骨节泛白。被发现了。果然。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说“我只是觉得刚才的光影和动态很好”，或者“我马上删掉”。但所有借口在舌尖转了一圈，都显得苍白无力。在顾辞那种平静的、仿佛洞悉一切的姿态面前，任何掩饰都像是徒劳的挣扎。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阳光里的微尘缓缓浮动。

　　“拍到了。” 最终，季星野低声承认，声音有些干涩。他没有试图辩解，只是陈述事实。

　　顾辞终于转过头，看向他。阳光从顾辞身后照来，给他的轮廓镶上一道朦胧的金边，脸上的表情在逆光中有些模糊，只有那双眼睛，清澈平静，直直地看向季星野。

　　“可以看看吗？” 顾辞问。不是质问，更像是……请求？或者说，一种冷静的审视。

　　季星野愣住了。他预想过顾辞可能会生气、冷淡、或者直接请他离开，唯独没想过是这个反应。平静地，要求看照片。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相机，指尖微微发凉。那照片……太私人了。捕捉的是顾辞最投入、最不设防的瞬间，汗水，紧绷的肌肉，燃烧般的眼神。他自己看着都觉得……太过侵入。

　　“如果你不想……” 季星野的声音更低了。

　　“我想看。” 顾辞打断他，语气依然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离开了窗边，朝季星野走来。

　　季星野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起来，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肋骨。他看着顾辞一步步走近，在离他还有两步远的地方停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季星野能看清顾辞睫毛上未干的细碎汗珠，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汗水和一点钢琴木料的气息。

　　阳光从侧面照过来，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板上，短暂地交叠。

　　季星野的手指有些僵硬，他操作着相机，调出刚才拍下的那张照片，然后将屏幕转向顾辞。

　　顾辞微微倾身，目光落在小小的屏幕上。

　　照片里，他正弹奏到最激烈的段落。身体前倾，手臂肌肉因为用力而绷出清晰的线条，脖颈拉长，仰起的下巴线条紧绷，汗水沿着颈侧滑落的痕迹清晰可见。他的眉头紧蹙，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而眼睛——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仿佛燃烧着两簇火焰，充满了挣扎、抗争、和一种近乎毁灭的专注。阳光从侧面打过来，在他脸上投下深刻的明暗对比，汗湿的头发贴在额角，几缕碎发凌乱地翘起。整张照片充满了动态的张力，和一种原始而炽烈的情感冲击力。

　　顾辞静静地看着，看了很久。

　　这是他吗？这个仿佛在音乐中燃烧、挣扎、释放出全部生命力的人？他很少从这个角度——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到自己弹琴时的样子。平时练习最多对着镜子纠正姿态，但那只是表象。这张照片捕捉到的，是更深层的东西，是音乐注入他灵魂时，外化出来的、他自己都未必清晰感知到的状态。

　　狂野，脆弱，专注，孤独……矛盾的特质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很真实。真实得……让他有点无所适从，却又隐隐被触动。

　　“怎么样？” 季星野的声音在极近的距离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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