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向无归期

作者:家陈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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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寒假在一种罕见的、近乎停滞的平静中到来。
      许建明破天荒地在家过了年,虽然依旧是早出晚归,沉默寡言,但至少除夕夜那顿饭,一家三口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电视里播放着喧嚣的春晚,窗外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油腻香气。
      母亲的脸色比平时缓和了些,偶尔会问父亲几句工作上的事,父亲简短地应着,气氛算不上热络,但也没有剑拔弩张的争吵。

      许栀葭安静地吃饭,偶尔回答父母关于学业进展的例行询问,内心却一片近乎麻木的平静。
      这种平静,比争吵更让她感到疏离,仿佛她只是一个坐在餐桌旁的、合格的旁观者。
      唯一真实的暖意,来自大衣口袋里那枚小小的、冰凉的金属挂牌。

      除夕夜,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她躲进自己房间,反锁上门,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个绒布小袋。

      倒出里面的东西——是另一枚一模一样的挂牌,银白色,长方形,边缘光滑,上面激光刻印着同样的字母:Break the chains。
      这是她在网上定制时,特意做了两枚。

      一枚送了出去,一枚留给自己。

      指尖抚过冰凉的表面,凹凸的刻痕清晰可辨。

      她轻轻摩挲着,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金属,触碰到另一枚被他收在口袋里的、带着体温的挂牌。

      “挣脱枷锁。”她无声地念出这四个字,像是在念一个咒语,又像是在做一个虚无的承诺。
      既是给他的祝愿,也是对自己的期许。

      愿他自由,也愿自己……有朝一日,能真正呼吸。
      寒假短暂,在雪落雪融、日历翻页中倏忽而过。
      开学那天,空气中还残留着未散的寒意,但阳光已有了初春的暖意,照在光秃秃的枝桠上,投下细长而清晰的影子。

      高二下学期,像一辆加足了马力的列车,轰然启动,以更快的速度、更沉重的惯性,驶向未知的前方。

      课程难度陡然拔高,竞赛培训密集,大大小小的考试接踵而至,黑板旁边的倒计时牌无声地、一天天减少着数字,像悬在每个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许栀葭重新将自己嵌入那种高速运转的节奏中。
      班长的事务依旧繁琐,学业压力有增无减。
      她像一只精确的钟摆,在教室、办公室、图书馆、宿舍之间规律摆动,表情平静,步伐稳定,仿佛那个在新年夜里,手握仙女棒、眼眶微红、许下隐秘心愿的女孩,只是某个平行时空的幻影。

      当她在题海中感到窒息时,会下意识地摸一下挂在钥匙扣上、藏在书包内袋的那枚挂牌。
      冰凉的金属触感,会让她想起另一个冬夜,另一簇银白的火花,和那句“愿你愿望成真”。然后,深吸一口气,重新握紧笔。

      她和陈家向,依旧是前后桌,依旧保持着那种心照不宣的、不远不近的距离。

      开学第一天,在走廊里迎面碰上,他冲她扬了扬下巴,算是打招呼,脸上是熟悉的、略带懒散的笑意。
      她微微点头,错身而过,心跳平稳,只有擦肩时带起的微风,轻轻拂动了额前的碎发。
      一切似乎回到了正轨。
      但有些细微的变化,像春风融化冰面下的暗流,无声无息,却真实存在。

      比如,收发作业时,他递过来的卷子,边缘总是整理得齐齐整整,不会像其他男生那样随手一塞。指尖相触的瞬间,依旧短暂,但她似乎能更清晰地感觉到他指腹的温度,干燥,温热。

      比如,课间她去接水,回来时,会发现自己桌上多了一颗独立包装的柠檬糖,或者一小块巧克力。
      没有纸条,没有署名,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抬起头,看向斜后方,他正侧着头和李言澈说话,嘴角带着笑,仿佛毫不知情。但她知道是他。
      只有他,会在小卖部买这种牌子的柠檬糖。
      她默默收下,剥开糖纸,酸酸甜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一路蔓延到心底。

      物理课小组讨论,老师随机分组,他们很“巧合”地分到了一组。

      讨论一道关于电磁感应的综合题时,他拿着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画着示意图,线条流畅,思路清晰。

      她提出另一种解法,他停下笔,认真听完,眼睛一亮:“有道理,这样更简洁。”然后自然地接过她的草稿本,在上面补充推导步骤。
      两人的笔迹,一沉稳一飞扬,交错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讨论结束时,他随手将那张写满两人思路的草稿纸对折,塞进了自己书里,动作自然得仿佛本该如此。
      许栀葭看着,什么也没说,只是垂下眼睫,掩去了眸底一丝极浅的波澜。

      某个阴沉沉的下午,数学连堂考试。

      卷子难度很大,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像春蚕啃食桑叶。许栀葭卡在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问,演算了半天,总差临门一脚。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额角渗出细密的汗。
      她习惯性地咬住下唇,这是她紧张或专注时的下意识动作。

      忽然,斜后方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咳嗽。

      她笔尖一顿。接着,是笔帽轻轻敲击桌面的声音,两短一长,很有节奏。

      她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去。陈家向正低头看着自己的卷子,右手握着笔,左手却随意地搭在桌沿,食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边缘。
      哒,哒,哒哒。又是两短一长。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节奏……很熟悉。是上学期有次午休,他们偶然聊起摩斯电码,他随口提过一句“求救信号SOS是三短三长三短”,还顺手在桌上敲给她听。当时她只是觉得有趣,记下了那个节奏。难道……

      她屏住呼吸,仔细分辨。哒,哒,哒哒。
      停顿。哒,哒,哒哒。确实是两短一长,重复。
      这代表什么字母?她努力回忆着那短暂交谈中提及的零碎信息。短点(.)代表“滴”,长划(-)代表“答”……两短一长,是“滴滴答”,对应字母……U?
      U?什么意思?你?还是……“You”?

      这个猜测太大胆,让她耳根微微发热。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重新审视题目。

      也许……是提示?U形的辅助线?电磁感应中常用的U形导轨?她目光飞快地扫过题目条件,脑中灵光一闪!是了,如果在这里添加一个虚拟的U形导轨边界,利用边界条件简化切割磁感线的有效长度……思路瞬间贯通!
      她顾不上细想,立刻提笔演算。果然,顺着这个方向,接下来的步骤水到渠成。当她写下最终答案,长舒一口气时,交卷的铃声刚好响起。
      收卷时,她整理好答题卡,起身,走向讲台。

      经过陈家向座位时,他正懒洋洋地转着笔,见她过来,抬了抬眼皮,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嘴角似乎极快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然后,他低下头,继续收拾自己的文具。
      许栀葭交完卷,回到座位,心跳依然有些快。
      她不确定那是不是巧合,是不是自己过度解读。

      但那种在紧要关头,仿佛心有灵犀般得到提示的感觉,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层层涟漪,久久无法平静。

      她偷偷握紧了口袋里的钥匙扣,挂牌坚硬的边缘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冰凉的清醒,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滚烫的悸动。

      放学后,她照例留在教室做值日。

      擦黑板时,粉笔灰簌簌落下,在夕阳的光柱里飞舞。
      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擦得很仔细,连边角的痕迹都不放过。

      做完一切,她洗了手,回到座位收拾书包。
      指尖碰到书包内袋,那枚挂牌静静地躺在里面。
      她拿出来,握在掌心,冰凉的金属很快被体温焐热。
      “Break the chains.” 她低声念了一遍,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她翻开今天数学考试用的草稿本,在最后一页的空白处,用极小的、几乎看不清的字迹,写下了一个字母“U”,然后,在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简单的笑脸。
      这隐秘的、无人知晓的交流,像暗夜里悄然绽放的昙花,只有她自己见过它的美丽,也只有在无人时,才敢细细回味那一瞬的芬芳与悸动。
      ..她将草稿本合上,仔细收好,连同那枚挂牌,一起放回书包最里层。那里,还躺着另一枚一模一样的挂牌,和一张折得方方正正、写着“香吧?”的纸条。

      三月,校园里的玉兰开了,大朵大朵洁白的花苞立在枝头,像一只只振翅欲飞的白鸽。
      天气渐暖,厚重的冬装换成了轻薄的春季校服,少年人的身影在校园里穿梭,显得轻盈而富有朝气。

      市里举办高中生化学竞赛,学校要组队参加。
      理科一班自然是主力,孙老师钦点了几个种子选手,许栀葭和陈家向都在其中。周末的培训课更加密集,有时一整天都要泡在实验室或竞赛教室。
      高强度、高难度的训练,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又是一个周六的下午,竞赛辅导结束后,已是傍晚。

      夕阳将天空染成温暖的橙红色,实验楼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他们这一组的几个学生,还在整理实验报告,清洗仪器。
      许栀葭负责最后清点药品。

      她穿着略显宽大的白大褂,戴着护目镜和橡胶手套,站在实验台前,仔细核对清单。
      窗外的夕阳余晖透过玻璃窗,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暖金色,连睫毛都染上了细碎的光晕。她神情专注,侧脸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柔和而清晰。

      陈家向是最后一个洗完烧杯的。

      他摘下手套,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到她身边,倚着实验台,看着她一丝不苟地核对。“差不多行了,班长,孙老头又不会真来数。”他语气随意,带着点调侃。

      “马上好。”许栀葭头也没抬,笔下飞快地打着勾。最后一个药品核对完毕,她松了口气,摘下手套和护目镜。长时间戴着橡胶手套,手指被闷得有些发白,掌心也有薄汗。
      “给。”一瓶拧开了瓶盖的矿泉水递到她面前。
      许栀葭抬眼。

      陈家向不知何时已经从书包里拿出了水,正看着她,眼神平静自然。“谢谢。”她接过,小口喝了起来。微凉的水滑过干燥的喉咙,很舒服。

      她注意到,瓶盖是松的,他提前拧开了。
      这个细节让她心里微微一动。

      “今天最后那道有机合成题,你第二步用的催化剂,我觉得用路易斯酸会不会更好?”陈家向一边把自己的书包甩到肩上,一边很自然地提起刚刚课上讨论的题目。

      许栀葭拧紧瓶盖,想了想:“路易斯酸活性太强,可能会引发副反应。我用的是温和的相转移催化剂,虽然慢一点,但选择性更高。”

      “有道理。”陈家向点点头,拿起粉笔,在一旁的小黑板上快速画了个简略的机理图,“不过如果控制好温度和投料比,路易斯酸也能得到不错的效果,而且时间能缩短三分之一。你看这里……”

      他讲得很投入,手指指着黑板上的结构式,眼神专注。
      许栀葭也凑近了些,看着他的推导。

      两人离得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了皂角清香和一点实验室里挥之不去的、极淡的化学试剂的味道。夕阳的余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侧脸轮廓,和微微颤动的、长长的睫毛。

      他的思路总是很活,跳跃性强,但往往能切中要害。

      许栀葭听着,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或补充。
      讨论渐入佳境,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这空荡荡的实验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直到窗外最后一丝霞光隐没,天色暗了下来,走廊里声控灯“啪”地一声亮起,昏黄的光线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投进来,两人才恍然惊觉。

      “这么晚了。”陈家向停下笔,看了一眼窗外暗沉的天色。

      “嗯。”许栀葭也看了看表,不知不觉,竟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实验室里没有开灯,只有走廊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和窗外城市渐次亮起的灯火。
      他们站在昏暗的光线里,隔得很近,近到能看清对方眼中映出的、细碎的光点。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先前的讨论声停止了,仪器也早已清洗归位,偌大的实验室里,只剩下他们清浅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遥远的车流声。
      一种微妙的气氛,在昏暗中悄然弥漫。

      许栀葭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看向黑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化学式和箭头。“该走了。”她低声说,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有些清晰。
      “嗯。”陈家向应了一声,却没有动。

      他看着她微微低垂的侧脸,昏暗的光线柔和了她平日里过于清晰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她今天把头发扎成了低低的马尾,有几缕碎发垂在耳畔,随着她细微的呼吸轻轻拂动。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

      那目光不像平时那样带着散漫的笑意或讨论题目的专注,而是有些深,有些沉,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许栀葭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脸颊微微发烫。
      她捏了捏手中的矿泉水瓶,塑料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该转身离开,去拿书包,然后走出这间令人莫名心慌的实验室。
      但脚下像生了根,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陈家向忽然动了。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却不是朝向别处,而是轻轻拂过她耳边——不,是拂过她耳畔垂落的那几缕碎发,将它们别到了她耳后。
      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擦过她敏感的耳廓。
      那一瞬间,仿佛有细微的电流窜过,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许栀葭浑身一僵,呼吸都屏住了,惊愕地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

      他的手指很快收了回去,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顺手帮同学整理了一下仪容。

      但他的目光却没有移开,依旧停留在她脸上,在昏暗的光线下,深邃得看不见底。

      “头发,沾到脸上了。”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些,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带着一点回响,敲打在她的耳膜上。

      理由充分,动作随意。
      可那触碰的瞬间,指尖的温度,和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她看不懂的情绪,都让这个简单的动作,沾染上了难以言喻的暧昧。

      许栀葭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耳朵被他碰过的地方,像被火苗燎了一下,迅速烧了起来,蔓延到整个脸颊。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中倒映着的、慌乱的自己。

      “走了。”陈家向却已恢复了常态,仿佛刚才那个略带亲昵的动作从未发生。
      他率先转身,走到实验台另一边,拿起自己的书包,随意地甩到肩上,然后走到门口,按下电灯开关。
      “啪嗒。”
      头顶的白炽灯瞬间亮起,刺眼的光线驱散了所有昏暗与朦胧,也将方才那片刻的、隐秘的悸动,照得无所遁形。
      一切都恢复了原样,整洁的实验台,明亮的灯光,熟悉的、带着消毒水气味的空气。
      “还不走?要锁门了。”陈家向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框,回头看她,脸上是惯常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仿佛刚才在昏暗中的对视和触碰,只是她的错觉。

      许栀葭猛地回过神,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出来。
      她仓促地低下头,掩饰住脸上的滚烫和眼中的慌乱,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拿起书包,低着头,匆匆走向门口。

      经过他身边时,她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清爽的气息,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带着笑意的目光。
      她不敢抬头,加快脚步,几乎是逃也似地冲出了实验室。

      走廊里明亮的灯光刺得她眼睛发酸。她脚步飞快,心跳如鼓,耳边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那微凉的触感,和那句低沉的“头发,沾到脸上了”。
      脸颊的热度久久不退,一直烧到耳根,烧到脖颈。
      直到走出实验楼,晚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才让她滚烫的皮肤稍稍降温。
      她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狂乱的心跳。
      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刚才那一幕——昏暗的光线,靠近的身影,指尖的温度,深邃的眼神……还有最后,灯光大亮时,他脸上那副若无其事的、带着笑意的表情。
      是真的顺手帮忙,还是别有深意?
      她不敢深想。
      那种陌生的、失控的、混合着羞怯、慌乱和一丝隐秘喜悦的情绪,像潮水般将她淹没,让她不知所措。
      她握紧了书包带子,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口袋里,那枚冰凉的挂牌贴着她的腿侧,似乎在提醒她什么。

      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是陈家向跟上来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在她旁边半步远的位置,保持着一种既不过分靠近、又不至于疏远的距离。
      晚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而交叠,时而分开。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但这一次的沉默,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它不再仅仅是安静,而是充满了某种无形的、粘稠的张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刚才那昏暗的实验室里,被悄然点燃了,留下灼热的火星,在空气里明明灭灭,等待着下一次风吹草动,便会燃成燎原之势。

      许栀葭低着头,盯着地上两人时而交叠的影子,心跳依旧紊乱。
      她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沉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感谢他帮忙?质问他的举动?还是装作若无其事?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加快了脚步,走向女生宿舍的方向。
      在分岔路口,她停下,转身,看了他一眼。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也停下脚步,站在路灯下,昏黄的光线给他整个人罩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平静,却又仿佛能穿透人心。
      “明天见。”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明天见。”许栀葭低声回应,然后迅速转身,几乎是跑进了宿舍楼的大门。

      直到走进楼梯间,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和晚风,她才背靠着冰凉的墙壁,长长地、颤抖地呼出一口气。
      抬手摸了摸依旧发烫的耳垂,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实验室里那昏暗光线下的触碰,路灯下平静的告别,像两个截然不同的画面,在她脑海中反复交错。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心意?
      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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