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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五:无声的仪式
时间如溪水,在看似平淡的日常中悄然流淌。距离那场撼动管制局根基的风暴,已过去两年。陆临渊肩章上的星徽旁,多了一道象征特殊贡献的绶带,地位愈发稳固。沈墨的顾问工作也渐渐步入正轨,他不再仅仅是“预言家”,更以其独特的感知能力和冷静的分析,在几个关键的情报解析项目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生活似乎已经彻底归于平静。但有些变化,如同春雨润物,无声无息地发生。
一个寻常的周末傍晚,陆临渊结束了一个冗长的跨区会议,回到宿舍时已近深夜。推开门的瞬间,他微微一愣。
客厅没有开主灯,只有几盏暖黄的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安心的食物香气。沈墨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书房“听”书,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是在等他。他穿着舒适的家居服,膝盖上放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盒,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盒盖上模糊的纹路。
听到开门声,沈墨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更多的是某种下定决心的平静。
“回来了?”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嗯。”陆临渊脱下外套挂好,走到他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握住他微凉的手,“怎么还没休息?”他注意到沈墨膝上的木盒,那不是宿舍里的东西。
沈墨沉默了几秒,将木盒轻轻推向陆临渊的方向。“今天整理旧物,找到了这个。”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是我父母……留下的。”
陆临渊的心微微一沉。他很少听沈墨提起父母,只知道他们也是早期的异能研究者,在沈墨很小的时候因一次实验事故去世了。他打开木盒,里面没有多少东西:几张已经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对笑容温和的年轻男女,中间是幼年眼神清亮、尚未失明的沈墨;一枚样式古朴、边缘有些磨损的银质袖扣;还有一封信,信封上没有署名,纸质脆弱。
“他们走得突然,”沈墨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没留下什么。这枚袖扣,是父亲当年……向我母亲求婚时用的。据说,是家里传下来的。”
陆临渊拿起那枚袖扣,冰凉的金属触感中,似乎还残留着某个时代的温度与浪漫。他瞬间明白了这个木盒,以及沈墨此刻异常平静下的郑重。
“沈墨……”他开口,声音因某种汹涌的情绪而有些低哑。
“陆临渊,”沈墨却打断了他,他微微侧过身,空洞的灰色瞳孔“望”着陆临渊的方向,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我们……结婚吧。”
不是疑问,不是试探,而是一句平静的陈述。仿佛这是思考了千万遍后,水到渠成的决定。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窗外的城市灯火如同遥远的星河。
陆临渊看着沈墨,看着他苍白脸上那不容错辨的坚定,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指尖,看着他灰色瞳孔中映出的、属于自己的轮廓。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冷静自持。他等了太久,或者说,他从未敢奢望过。他以为,能这样相守,已是命运最大的恩赐。
他伸出手,不是去接那枚袖扣,而是轻轻捧住了沈墨的脸颊,拇指小心翼翼地抚过他微凉的眼角。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嘶哑,却重若千钧。
没有单膝跪地,没有鲜花戒指,甚至没有更热烈的亲吻。只是一个字,一个眼神的交汇,和紧紧交握的双手。对他们而言,这就足够了。他们的感情,早已在生死与共、细水长流的陪伴中,淬炼得无比坚韧。形式,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婚礼极其低调,甚至不能称之为婚礼。他们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在某个晴朗的早晨,去了市政厅登记。周锐是唯一的见证人,这个硬汉在签字的时候,眼圈红得不像话。
没有婚纱礼服,陆临渊穿的是他常穿的执行官常服,只是熨烫得格外笔挺。沈墨则是一身简单的深色西装,衬得他愈发清瘦苍白。登记过程很快,工作人员显然认出了陆临渊,但职业素养让她保持了沉默,只是递上登记表时,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祝福。
当两个名字并排印在红色的证书上时,陆临渊紧紧握住了沈墨的手。沈墨微微侧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清浅却无比真实的笑容。阳光透过登记处的玻璃窗,恰好落在他们交握的手和那本崭新的证书上。
当晚,在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人。陆临渊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不算丰盛但很用心的晚餐。他开了一瓶珍藏的红酒,给沈墨只倒了浅浅一杯底。
“合卺酒。”陆临渊举起杯,声音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沈墨笑着与他碰杯,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酒液微涩,入喉却化作暖流。
饭后,陆临渊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放在沈墨手中。沈墨打开,里面是两枚款式简洁大方的白金指环,内圈刻着彼此名字的缩写和当天的日期。
“可能用不上,”陆临渊的声音有些紧绷,似乎不太习惯做这样的事,“但……应该有。”
沈墨摸索着拿起稍小的一枚,陆临渊伸出手,任由他将指环缓缓套入自己的无名指。然后,陆临渊拿起另一枚,极其郑重地,为沈墨戴上。
冰凉的金属圈住指根,像一个无声的烙印,一个永恒的契约。
没有蜜月旅行,没有盛大的庆典。第二天,陆临渊依旧去总部处理公务,沈墨也照常去顾问处上班。生活仿佛没有任何改变。
但有些东西,终究是不同的。
陆临渊的办公桌上,多了一个相框,里面是他们在市政厅门口,由周锐抓拍的一张合影。照片上,沈墨微微靠向陆临渊,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两人脸上都带着浅淡却真实的笑意。
沈墨的盲文阅读器旁,多了一个触感温润的玉石镇纸,是陆临渊某次外出任务时带回来的小礼物,上面刻着极细微的、需要用心才能感知的纹路——是他们的名字交织的图案。
夜晚相拥而眠时,交握的手上,那枚指环会轻轻相碰,发出细微的、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响,如同夜曲中最安心的音符。
他们依然会为晚餐吃什么这样的小事“争论”,依然会在各自的工作领域专注投入,依然会并肩站在阳台上看夜景,或者安静地各自看书。
只是,当陆临渊深夜归来,总有一盏灯为他而留。当沈墨从噩梦中惊醒,总有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将他拥紧。当外人称呼沈墨为“陆执行官家属”时,陆临渊会不动声色地纠正:“是沈墨顾问,我的伴侣。”
婚姻,于他们而言,不是激情的顶点,而是细水长流的必然归宿。是将过往所有惊心动魄的岁月,沉淀为往后平凡却坚实的每一天。是将“我爱你”这三个字,化作了清晨的一杯温水,雨天倾斜的伞,深夜归家的拥抱,和无名指上那枚无声却永恒的指环。
他们是彼此在无边黑暗和命运洪流中,找到的、唯一的岸。从此,风雨同舟,生死与共。
而这,便是只属于陆临渊和沈墨的,最完美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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