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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我就去
森林太郎的到来低调而克制。他只带了一位身着精致洋装的金发少女。
她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侧,时不时好奇地张望四周,手里拿着一个素描本和蜡笔,看起来完全像个随行玩耍的孩子,正是爱丽丝。
森林太郎本人穿着熨帖的军医外套,气质温和。然而,当他们两人一同踏入帐幕时,中也的父母依旧感到了无形的压力——源于森林太郎身份本身所代表的权力,以及这位少女看似天真却过于锐利的打量目光。
森林太郎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中原中也身上。那孩子站姿带着神子应有的仪态,神情是一种被长期规训出的、恰到好处的疏离与悲悯。
这套表演足以迷惑绝大多数信徒。
然而,当与自己视线相接的瞬间,森林太郎精准地捕捉到那湛蓝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利审视,以及一种深藏的、如同被侵入领地的野兽般紧绷的攻击性。
那并非训练出的反应,而是近乎本能的防御姿态。表象完美,内里却藏着未被驯服的野性。
有趣。
中原中也同样在观察这位声名在外的军医。对方意外地十分年轻,英俊的脸上与暗红色的眼眸都带着温和的笑意,但不知道为什么,依旧让他感到受到威胁。
这感觉和太宰治那种单纯的、令人不快的窥探完全不同,这是一种更具实质性的压迫感。
而且在战场上,竟然给自己的女儿?妹妹?穿小洋裙?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也够傲慢的。
他维持着神子的姿态,指尖却下意识地微微绷紧,一股微弱的重力场在周身悄然流转——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冒犯的、条件反射般的抗拒,如同野兽在挑衅前亮出的无形獠牙。
简单的介绍后,森林太郎并未直奔主题,而是如同一位真正关心病患的医生,开始询问细节。
“听说神子每日以神恩救治伤患,令人敬佩。”他语气和煦,“不知每日大概能救治几人?每次施展后,具体会有哪些不适?是精神困倦,还是体力不支,亦或是某种……更深层次的空虚感?”
他的问题细致入微,和煦的目光之下却隐藏着探针,仔细观察着中也及其父母的每一丝反应。
中也的父母按照既定说辞回答,强调着神恩有限和精力耗竭。中也也配合地微微垂眸,做出标准化的疲惫之态。
这套表演在信徒面前无往不利,但在森林太郎眼中,那过于标准的疲态,反而与这少年骨子里透出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生命力形成了微妙而讽刺的对比。
爱丽丝在一旁专注地画着画,偶尔会抬起眼,用看似天真的目光扫过中也的面色和站姿。
她扯了扯森林太郎的衣袖,用清脆的童声小声说道:“林太郎,他在装累啦!明明精神好得很,比我还有活力呢!”
他话锋一转,带着些许医生式的关切:“恢复过程想必需要精心调养吧?是否需要特别的饮食或药物辅助?毕竟如此频繁地消耗……”
这个问题更加刁钻,中也的父母只能含糊其辞,将其归功于神恩和大地庇护。
森林太郎的红眸暗了暗。
又回避了具体的恢复方式,完全依赖虚无的神恩解释。是在隐藏真实的恢复机制,还是作为教徒,本身确实不知情?
但无论如何,这种有限和力竭的说辞,与他健康的体态,产生了无法忽视的矛盾。
森林太郎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一副好演技,却套了个不合身的剧本。
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快、却没能完全掩饰住的了然与惊喜。
森林太郎微微侧头,像是征询同伴的意见:“爱丽丝觉得呢?”
爱丽丝头也不抬,继续画着画,声音清脆:“骗人精!明明一点都不累,还装得那么像。林太郎,他比那些真的病人都要有精神呢!”
经过这几轮问答和观察,他心中的判断已经清晰。
爱丽丝把画纸翻到新的一页,对森林太郎做了个鬼脸,两人仿佛在确认某种诊断结果。
“原来如此。”
他缓缓开口,目光变得更加温和,温柔得仿佛在看一颗闪闪发光的宝石,“二位将孩子保护得很好。这份力竭的表演,足以骗过绝大多数觊觎者,真是用心良苦。”
这话像一根针,猛地刺破了帐内小心翼翼维持的平静。中也的父母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中原中也也被小小的吓了一跳。所幸,目前的事情发展还没有超过他的认知范围之内,他还能压得住想要揍人的欲望。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冷静下来,等待森林太郎接下来要说的话。
森林太郎也确实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但是,在我的专业领域里,生命的迹象是很难完全伪装的。中也君表现出的生命活力,与每日力竭的状态,存在着根本矛盾。我想,我们不必再围绕这个虚假的表象继续讨论了。”
爱丽丝适时的在画纸上用力画了一道,发出清晰的"唰"的一声,仿佛为医生的最终诊断盖上了印章。她的眼神依旧天真,却透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意味。
中原中也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本就紧绷的某根弦猝然断裂。那双湛蓝的眼睛骤然缩紧,之前完美的悲悯和疏离被突然击碎,取而代之的是被彻底扒开伪装后的震惊,以及一股熊熊燃烧的怒火。
看穿就看穿了,他勉强能让自己接受,反正太宰治也是一个照面就看出了破绽。
但是这个人,这个人他竟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戳穿自己!?
三年!他演了三年!那么多大人都信以为真,连父母都慢慢觉得他生来就是做神子的料。
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家伙,凭什么用那种“我早就看透你了”的眼神看着他?!
连太宰治那只聪明至极的小流浪猫,都会在看穿之后依然尊称他为神子殿下!
他脸上那副悲悯疲惫的面具彻底碎裂,剥落下来,露出底下那个真实的、桀骜不驯的、被狠狠冒犯了的中原中也。
“不必紧张。”
森林太郎明确捕捉到了中原中也炸毛式的神态变化,不过他心里对中原中也可能的种种反应早有准备。虽然觉得这孩子反应太过激烈,但也只当是秘密被拆穿的恐惧和羞恼,却猜不到中原中也因为身负双异能,神子心气比他预想中的还要高得可怕。
俗话说就是,他傲得没边儿了。
森林太郎不知道自己为自己无形中加高了难度。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把这颗小钻石收入囊中,他把语气放柔到极限,爱丽丝也配合地收敛了审视的目光,显得更加温和,“我并非来夺取,而是来提供早已存在的庇护。”
他故作随意地抛出了一个让中也父母心脏骤停的信息:“你们以为,一个拥有如此特殊能力的孩子,在这片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眼线遍布的营地,能够安然无恙地隐藏两年之久,仅仅靠你们自己的小心谨慎和那层并不算完美的伪装吗?”
他微微摇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怜悯:“是我的命令,限制了关于荒霸吐神子治愈能力的消息在更大范围内传播。也是我的人,在暗中拦下了几批对你们真正感兴趣、手段也会更加酷烈的访客。否则,你们觉得,你们现在还能站在这里,与我进行这场谈话吗?”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中也父母耳边炸响。他们一直以为是自己的策略和运气,却没想到早已在别人的掌控和庇护之下而不自知。
这种认知带来的不是感激,而是更深的寒意——对方早已关注他们,并且拥有随时可以收回这份庇护、让他们坠入深渊的能力。
“所以,请你们明白,”森林太郎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充满了诱惑与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并非在开空头支票。你们的隐藏,就像将珍宝藏在单薄的木盒里,而过去两年,是我在帮你们守着这个盒子。现在,我提议将木盒换成一座坚固的保险库,由我亲自看管,这难道不是更安全的选择吗?”
“作为回报,”他的目光扫过中也,那眼神是看到绝世璞玉的欣赏,“我希望中也君能真正地为我工作。我会为他提供最好的平台和最专业的引导。”
“林太郎虽然是个讨厌鬼,但他说话算话啦。”爱丽丝适时开口,声音清脆悦耳,语气天真,却巧妙地将森林太郎长期的监控与控制,包装成了持续的关注与投资。
“当然,你们也可以拒绝。”森林太郎直起身,爱丽丝也重新拿起素描本,恢复了最初玩耍的姿态,“只是,如果我收回这份善意,无法保证,当那些被压制已久的豺狼终于嗅到毫无阻碍的真相时,是否还能像我这般,以如此……规范且优渥的条件与诸位商谈了。”
他微笑着,抛出了最终的、无法抗拒的逻辑:我庇护了你们,证明了我的能力和对你们的重视;现在,是你们回报这份恩情,并接受更全面保护的时候了。
拒绝,意味着失去现有的一切庇护,直面未知的恐怖。
这不是选择题,这是基于既成事实的通牒。
帐内陷入死寂。
森林太郎并不着急,他优雅地端起爱丽丝适时递上的水杯,轻轻啜饮,给予他们消化这巨大压力的时间。
中也的父母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蓬勃的野心,浓厚的担忧和一丝仍在挣扎的侥幸。
那丝侥幸,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支撑着父亲喉结滚动,让他用干涩的声音尝试做最后的周旋:“森、森先生……您的提议,实在、实在关乎重大。这不仅是孩子的未来,更是我们全家命运的转折……能否……恳请您再宽限几日,容我们……仔细想想?”
这几乎是他能在森林太郎那洞察一切的目光下,为那份侥幸心理所争取的最后一点余地。
森林太郎放下水杯,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理解般的微笑。他清晰地接收到了对方言辞下的恐惧与拖延的企图。
在他的算计中,给予一定的缓冲时间既能降低目标的抵触情绪,也能把控中原中也的掌控难度。毕竟他的处境还没到刻不容缓的地步,但如果放任疑虑和恐惧发酵过久,也容易滋生不必要的变数。
“当然,我可以理解二位的慎重。”他语气温和,话语却如精准的手术刀,划定了明确的界限,“毕竟这关乎中也君的未来。那么,两天如何?”
他微微前倾身体,姿态依旧优雅,却带来无形的压力:“两天时间,应该足够一个家庭厘清思绪,做出对彼此最有利的抉择。战场局势虽然紧迫,但我相信,这点时间还是值得等待一个明智的结果的。”
他没有提及庇护的有限性,但那未竟之语和明智一词的轻微重读,已经将所有的利弊得失都摆在了台面上。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一个清脆而带着决绝的声音响起:
“我可以跟你去。”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到一直沉默的中原中也身上。他湛蓝的眼睛直视着森林太郎,不再掩饰那份被压抑的锋芒,以及一丝属于猎手的、跃跃欲试的光:“但我有一个条件。”
森林太郎挑了挑眉,露出颇感兴趣的神情:“哦?中也君请说。”爱丽丝也停下了手中涂画的动作,好奇地望过来。
中也侧过身,指向不知何时已安静站在帐幕入口阴影里的太宰治。
“他是我朋友。”中也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更改的坚定,“我要带他一起去。他去,我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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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因为不知道森先生具体是哪段经历让他改名,就私设是因为不死军团背锅那件事改名,所以目前还没有改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