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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重女怨
折柳是个风度翩翩的柳树精,化出人形的时候面若白玉,身形修长,由内而外一股风流之姿,身上还有淡淡的木香味,可谓一流品格。
就是口音有点怪怪的。
琦淑今早无故将它的本体打断了,那么老粗的本体啊,就跟他的家一样,现在家毁了,但是刚才那人说让他百年的精气毁于一旦倒也不至于,抽噎了这半晌,折柳也有些哭不动了,此时抽抽嗒嗒开口道:“大仙,我的本体虽然嘎嘎好,但是也不至于影响到我的精气,毕竟我已经修成人形了,你也不用怪这位大姐了。”
跪在地上的琦淑听到“大姐”一词,又欲发怒,但想到自己有错在先,而且云隐师叔还在生气,也就忍了下去。
“折柳,你可真是大气啊,做柳树精能做成你这样,当真是极厉害的,清音姐姐快起来吧,折柳都不追究了,想必云隐师叔也不会责罚琦淑了。”锦瑟由衷赞道,还不忘也替琦淑圆过去,平日里她也随着清音她们给云隐叫师叔,琦淑表示过不满,但并不影响锦瑟爱这么叫,锦瑟夸完折柳,想起还有一事不明,故又问道,“但是你刚才说的嘎嘎是什么意思呀?你原先还是只鸭子来着吗?”
“不是。”折柳蹲累了,索性坐在了地上,还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把扇子摇了起来,从刚才的小哭包一下变成了风度翩翩的公子,“我修行的时候,周围人都这么说话啊,你问嘎嘎啥意思啊?就是嘎嘎的意思啊,嘎嘎好,嘎嘎棒,嘎嘎……”
“先别嘎嘎。”司渊此时已经走到了近前,仔细嗅了嗅,问道:“树精?树妖?”
精和妖是完全不同的,所谓精,自然是吸收了天地精华,大地精气才得以幻化成形,妖正好相反,吸收的大多是贪嗔痴妒等怨气才幻化成形,是以大多修仙之人对精和妖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
“我当然是树精了,树妖哪有幻出这么好看的形。”折柳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对这个问题感到不屑。
锦瑟看向司渊,她知道他不会随便开口,果然司渊回看着锦瑟,讨喜地说道:“有妖气。”
“什么?居然是只树妖?还敢扮做树精来骗我们,简直可恶至极。”那厢还跪在地上的琦淑听司渊如此说道,也不管真伪,登时换了立场,若真是树妖,那她打断他的老巢可是立了头功,师叔也不会要送她回天云阁了。
折柳一愣,对司渊的身份有了些微妙的感知。
“你果真是妖吗?”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沧元此时开口道,他想将折柳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免得他被揭穿身份后突然发难,伤到离他最近的锦瑟。
“不是啊。”折柳连忙解释道,“我真是树精,你们不都是修仙之人吗,我是精是妖还看不出来吗?那你们修行的,可嘎嘎不好。我身上有妖气,可那不是我的,是昨晚的兰重女怨的。”
“兰重女怨?”锦瑟重复道,“是个什么妖怪呀?”
“兰重女怨是女子怨气所化,多依附在男子身上,爱出入风月场所。”云隐在一旁道,他修行之时见过兰重女怨,大多攻击性不强,以吸食女子怨气为生,但也有个别的,因吸食的怨气太多而成了魔来祸害人间,却不知这只兰重女怨情形如何。
“你在哪里见到的兰重女怨?”云隐又问道。
“在风来阁。”折柳老老实实答道。
但这名字听起来,倒不像普通的风月场所。
“风来阁是什么地方?”锦瑟好奇问道,茯苓这时挣脱了司渊,往锦瑟怀里钻去,而锦瑟蹲了太久有些不稳,倒差点被茯苓撞倒,司渊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锦瑟的手将她拉了起来,锦瑟猛地起身后登时头晕眼花,重心不稳,倚靠在了司渊怀里,司渊脸上乐开了花。
折柳愣愣地看着这一幕,随即答道:“风来阁不是像你俩这样的女子和男子抱在一起卿卿我我。”
“哦?”
“风来阁没有女子,像你俩刚才这样,在风来阁都是男子同男子一起做。”
锦瑟:……
直到折柳将昨日发生的事详细说来,众人才渐渐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昨日恰逢风来阁一年一度的“知己叙”,这可谓一大盛事,也是普通有钱人一年唯一一次可以进入风来阁的机会,不仅要过重重难关,过关之后还不一定被选中。
但是越是难的事情就越彰显它的价值,也彰显胜出者的价值,所以虽然胜率极低,每年来的人仍能踏平风来阁的门槛。
“知己叙”设置的第一道难关便是“逍遥”,上来就是一个拼酒量,酒量不行的人那可连门槛都进不去,酒品不行的人就更不用说了,会被永远禁止踏入风来阁。
通过了第一关的人便可来到第二关“丹青”,喝完酒不说,还要作画,还要以风来阁为主题作画,画不出来不行,不够雅致也不行。
就这两关,能通过的人已如凤毛麟角了,何况还有第三关,也是压轴的一关,“念情”。
所谓“念情”,不是参与者念谁的情,而是要看风来阁的美男子们念不念参与者的情,具体来讲就是通过前两关的参与者在大堂中高声吟唱,若有相合之声,便说明美人有情,可到阁中一叙,届时您是想聊一晚上经世济民之道还是做些其他事情就悉听尊便了。
忘了说最重要的一点了,无论能不能入选,凡报名参加“知己叙”者,均需缴纳十两黄金方可有资格参加,选不上也不退,是以参加者大多是颇有闲钱的暴发户子弟。
要说起这参与者,就不得不提参与者中的一个人,唐延风,唐延风的爹是大蜀国都城有名的皇商,皇商虽是给皇家做生意的,但却没有皇室的身份,是以唐延风无法像贵族子弟一样随意进出风来阁。
但唐延风心悦风来阁的头牌墨玉公子却是大家都知晓的,年年“知己叙”都能看到唐延风的身影,但从未如愿过,好不容易有一年通过了前两关,第三关时任其唱破了喉咙,最后都带了哭腔,墨玉公子也没有应一声。
那墨玉公子也是个奇人,弹得一手好琴,一曲春风吟惊艳了整个都城的贵族子弟,据说其琴声如春雨惊雷,指下禅意尽生,一曲未终,满座已忘身是客,待反应过来时,仍觉余音绕耳不绝,似是刚游历幻境归来。
就是这一曲,为墨玉赢得了风来阁的头牌位置,至今无人超越,报名“知己叙”者多半也是冲着那墨玉公子来的,其中不乏好琴者,想亲耳听一听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妙音。
唐延风不爱什么音啊琴啊,他就是单纯喜欢墨玉,自从因机缘巧合在华云寺与墨玉有过一面之缘后,整个人像被摄了心魂一样,整日里痴想。
是以今年唐延风又出现在风来阁时没有一个人感到丝毫惊讶,连门口的小厮们都见怪不怪了,偶有熟悉的还调侃个一两句,唯一不同的就是往年的唐延风都是高度紧张的样态,今日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第一关和第二关竟被其顺利通过了。
与唐延风一同进入第三关的还有另外三个人,至于能不能有人得到青睐,便看个人的造化了。
唐延风第一个出场,昂首阔步便走到了大堂之上,折柳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兰重女的,因为大堂之上高歌的唐延风,皮囊细看之下,竟隐隐有女相。
折柳再细听之下,歌声里竟听到隐隐相和而唱的女声,果然,下一秒,墨玉公子如清泉般的声音便流淌而出,四座皆为之一振。
“那兰重女怨的目标竟是墨玉公子?”锦瑟惊奇地问道。
“是啊,唐延风顺利通过了第三关,被请到了墨玉的阁中。”折柳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但我可不会让她如愿,是以化了个小厮的模样,也进到了墨玉阁中。”
“然后呢?”一直默默听故事的林隅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然后我就发现那兰重女怨已经附到了墨玉身上,我让她下来,她不肯,我俩就打了起来,但我怕伤到墨玉的身子,不敢使劲打,反倒被兰重女怨占了上风,我想着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索性先回来想想办法,结果回来就看到了那位大姐把我的本体给打断了,我若是一直在的话,或许还能扛上一扛。”
琦淑翻了个白眼,很难得的没有说话,师叔还在生她的气,她不在意其他人,但她在意师叔,为了师叔,那个烦人树精爱叫啥叫啥吧,叫她大姐她也不会少块肉!
“你同那个墨玉公子……”林隅继续好奇。
“是最好的朋友。”折柳眼神清澈,语气肯定,“所以我一定要救他,这半晌了,我一直同你们说这说那的,都没有时间想办法,你们不赶路吗?要赶路你们抓紧赶吧,我还要想救墨玉的办法呢。”
“我帮你一起想!”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折柳看向一旁积极举高右手的锦瑟,逆着光的她,此时正笑的一脸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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