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谁杀了我

　　银灰色的飞机划破澄澈如洗的长空，引擎尾迹在湛蓝的天幕上拖曳出一道逐渐淡去的白色弧线。十月的海城，阳光依旧灿烂得有些晃眼，金色的光芒穿透稀薄的云层，洒落在棉絮般飘浮的云朵上。突然，一阵妖风呼啸而过，将天边聚拢的云朵瞬间撕扯得七零八落，碎成无数棉絮般的云片，最终消散于天际。
　　“蒋齐鸣这次灰溜溜地回Y国，估计短时间内都没脸再踏足华国了。”007兴奋地幻化出两条数据流当作手臂叉着腰，“哈哈哈，赔了夫人又折兵，输得一败涂地。”
　　连生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仰头望着空旷的天空，“世界线已经修正完毕，成功回归到A世界线的既定进程，这是否算间接证明郁天齐的死亡事件对世界进程产生了实质性影响？”
　　007身上瞬间炸开绚烂的烟花特效，金色的光芒在空中闪烁组成“任务完成”的字样，欢快地回应道：“没错！恭喜你圆满完成任务。”
　　“我们何时启程离开这个世界？”连生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眼神平静无波，语气淡淡地问道。
　　007突然投射出粉色爱心泡泡，在连生面前晃悠着，戏谑地调侃道：“人家白子南都跟你表白了，你就这么狠心舍得一走了之，不给人家留一丝念想吗？”
　　连生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不想再重复解释，便装作没听到007的调侃，继续问道：“柏梓楠那边的收尾工作处理干净了吗？”
　　“那是自然！我办事，你放心！”007拍着不存在的胸脯保证，随即调出警方的结案报告，“不过真没想到蒋齐鸣这只狐狸会这么干。”

　　自7月31日后，连生没想到再见柏梓楠时已是9月末。
　　或许是用尽心思欺瞒、纠缠了那么久，却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蒋齐鸣用以利用的棋子，柏梓楠在绝望与愤怒之下，竟铤而走险软禁了蒋齐鸣。是啊，一个能狠心杀害多年挚友的人，想出囚禁的招数也不令人意外。真正逼他走上绝路的，大概就是那种曾经以为唾手可得，最后却发现全是假象的拥有感吧？
　　蒋齐鸣也未曾料到，自己精心筹备了大半年的计划，会因为郁天齐这个意外变数而功亏一篑。他前后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和时间，耗费了无数心血布局，最终还是没能拿下研宇医药的绝对控制权。好在Y2集团旗下的众生有限公司盈利颇为可观，这趟华国之行也不算白忙一场。
　　在商海征战多年的蒋齐鸣，自然不会因为一次收购失败就一蹶不振。他早已接受现实，而柏梓楠自然也没了用处。他以性格不和为由，跟柏梓楠提出了分手，没想到柏梓楠被欲望烧昏了脑子，竟把他锁在别墅地下室想要死磨硬泡到他回心转意。连生通过007监控到这个消息后，便用匿名邮箱向警方提供了线索，解救了被困的蒋齐鸣。当然，这并非出于什么恻隐之心，而是连生打算亲手了结柏梓楠。
　　市中心医院的特护病房里，柏梓楠躺在病床上，手腕被银色手铐牢牢铐在床栏杆上，眼神涣散地望着天花板。当见到连生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浑浊的眼睛瞬间爆发出仇恨的光芒，嘶哑着嗓子质问连生怎么还有脸来见他，仿佛他利欲熏心顶替白子南身份、求而不得绑架蒋齐鸣的所有罪孽，都是连生一手造成的。连生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早在进门之前他便对007下达了指令，屏蔽病房内所有声音。他冷漠地看着像困兽般嘶吼的柏梓楠，伸出手将床上之人的疯狂与绝望尽数斩断。
　　蒋齐鸣刚从警局录完冗长的笔录，就接到了律师打来的电话，得知了柏梓楠在病房内“自杀”的消息，他靠在警局冰冷的墙壁上，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他已经仁至义尽，不仅决定出具谅解书不起诉柏梓楠非法囚禁的行为，还打算赔偿他一笔精神损失费，就当作是自己利用他感情要付出的代价。谁能想到柏梓楠的性格如此极端偏执，被拒绝后竟然会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生命，真是可悲又可恨。

　　“始终都没有能量波动吗？”连生坐在咖啡馆靠墙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咖啡杯壁，昏黄的灯光仅模糊地映照在他一侧眼眸，另一侧脸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007身上赤橙黄绿四色光交替闪烁，“这几天我一直都在24小时不间断监测，除了察觉到世界意识在缓缓苏醒，释放出微弱的生命体征信号，并未发现任何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能量。”
　　【所以这股‘神秘力量’只是侵入并影响一次世界线后便放心离去了？还是有其他原因迫使ta不得不离开？看来在这个世界无法得到答案了。】
　　“我们回到过渡空间后，这个世界会怎样？”连生端起咖啡杯轻抿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白子南发来的堵车照片，显示前方发生了追尾事故，大概还得等十分钟。
　　007调出任务完结单，“这个世界会进入休眠状态停止运转，所有时间流速归零，直至世界意识彻底苏醒，能够独立产生稳定的本源能量，便可重新开启新的篇章。”
　　连生怔愣片刻，瞳孔微微收缩，随即轻哦一声，“也就是说，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更改，你们把我投放进来，只是为了调查郁天齐死亡的真相和‘神秘力量’的目的？那你们不追究世界意识监管不力的责任了吗？”
　　007回应道：“可以这样理解，我们整个体系犹如一台庞大的精密机器，每个齿轮都有其固定轨迹。每一步都需经过三重审核谨慎考证，再由算法制定出最优化、最有效的方案去解决问题。选择你和重新启用世界意识都是经过大数据推演的最佳选择。当然，惩罚还是会有的，会有其他部门来接管。”
　　“呵，看来我今天约白子南是多此一举了。他不过是一段记忆的投影，对吧？”
　　007说：“呃……是的。抱歉，根据规定，我无法向宿主透露相关信息。”
　　“若真觉得抱歉，以后别再试探我是否会留恋某个世界或某个人了。我们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跨越无数个世界，你有什么任务要求、风险评估都可以直接问我，不用拐弯抹角地用情感测试来收集数据。”
　　007道：“恐怕不行，这些是写在我程序底层代码里的必要问题和必须的心理评估记录，属于强制触发模块，我无法自主决定是否执行。对不起，连生。”
　　“嗯……我明白了。”连生望着窗外车水马龙，霓虹灯光在他眼底流转，【只是投影吗？可他会因为堵车而焦虑，会因为未完成的事而懊恼，也在努力按照自己的逻辑‘活着’啊。】
　　白子南推门进来，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恰好看到连生侧脸望向窗外，下颌线绷成冷硬的直线，突然有种陌生之感。记忆里的郁天齐总是温和地带着笑意，眼角眉梢都透着暖意，浑身散发着积极向上的活力，像永远向阳生长的向日葵。可此刻的郁天齐仿佛抽离了这个世界，眼神空茫地落在虚空处，周身笼罩着一层冷淡而疏离的气场，仿佛随时会随风消散。
　　“对不起，我迟到了。”白子南脱下因多次辗转而弄皱的外套，露出里面熨烫得平整妥帖的白衬衫，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微微打着卷儿。
　　“没关系。”
　　“你约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白子南拉开椅子坐下，目光带着一丝担忧。
　　“没有，只是想正式跟你说一声……”连生的声音戛然而止。
　　世界突然陷入静止，窗外的车流凝固成彩色的光斑，连生的身影开始变得越来越透明，像被橡皮擦慢慢擦去的铅笔痕迹。时间到了，他重新回到过渡空间，眼前陷入一片纯粹的漆黑。
　　【一时间还真难以适应啊。】
　　007的机械声在脑海中清晰响起：“C-3991号世界已调查完毕。连生，恭喜你圆满完成第一个世界的三项任务。能量充能完毕，已修复你原本身体10%的创伤，包括视神经重建和颅骨裂缝愈合，破碎的灵魂碎片也已完成初步拼合。现在，你可以试着再睁开一次眼睛。”
　　听罢，连生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泛着金属光泽的灰白色空间。四周的墙壁由无数闪烁的0和1组成的虚拟数据字符串联而成，形成边长精确为1米的网格状虚线，“原来过渡空间是这般模样。谢谢你优先修复我的视觉。”
　　“嘿嘿，你怎么猜到的？”007在空中画了一个得意的笑脸图案，对自己的决策颇为自得。“你的灵魂碎片里残留着‘建筑设计师’的职业印记，视觉对你来说应该更重要些。”
　　连生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绵软无力的左手，以及膝盖反向扭曲成90度的双腿，轻声问道：“我们何时能前往下一个世界执行任务？”
　　007立即调出全息投影界面，第二个世界的资料滚动呈现：“正在为你加载C-732号世界介绍，包含历史背景、势力分布。你看完并做好准备，我们便可以进入了。”
　　连生快速浏览着投影中的信息，眉头微蹙：“第二个世界同样属于C级，但时间背景在科技水平为零的封建王朝，没有电力和网络。你的能力会受到极大限制吧？”
　　“是的，但有两个好消息！”007突然转为亮眼的橙色，“第一，我之前加急地申诉通过了，本次任务将为你恢复全部记忆碎片。第二，由于上个世界完美完成任务，我们的启动能量充裕，可以穿越到死亡前一年的时间节点，有充足时间调查。”
　　“谢谢你，真是个靠谱的好搭档。”连生手指拂过膝盖，“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袭来，连生感觉被一个圆环猛地扣住了头骨，无数细密的针刺入大脑，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强迫自己深呼吸，三分钟后刺痛感渐渐消散，海量记忆碎片如决堤洪水般涌入脑海。

　　“等等……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个世界设定里的第三性别是怎么回事？生理构造显示兼具子宫和精囊？这是普通的C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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