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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成长的智齿之痛(上)
等路凉羽醒过来的时候,昏昏沉沉的脑袋和不太熟悉的卧室摆设,让她一度怀疑自己的记忆被人篡改了。
但也只用了两秒,她就反应过来自己是在John的床上。倒不是她担心出现在John的床上,以她对他的了解,自己能出现在这张床上,一定有正当理由。
问题就出在她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这个理由是什么。她环顾四周,发现什么都看不清。仍然疼痛的双眼一下让她回忆起离开营地前哭到发炎的双眼,然后终于成功想起自己在车上迷迷糊糊地被John喊醒的时候,那句“她发烧了”的诊断。
路凉羽一向身体素质很好,怎么才来这破地方半年,发了两次烧了?
她正扶着额头整理思绪,突然卧室的门被打开。
“我说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站在门口的John说,“你感觉好点了吗?”
路凉羽晃了晃她脖子上的脑袋,烧得发热的脖子软绵绵的。
她身边的床陷下去了一点,John坐在了身边。
“估计是Steve开车送我们的时候就已经是流感潜伏期了。”John解释道,“他也在发烧。”
“那你怎么没事?”路凉羽不置可否,但又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我第一天晚上也没被冻醒。估计你冻醒的那晚抵抗力更下降了。对不起,没给你订到好的睡袋。”John的语气里是万分抱歉。
“春季本身就是换季的时候,流感很正常。”路凉羽烧得发干的嘴里说不了很多话,只能简短地安慰对方。
“我想喝水。”路凉羽眼巴巴地看着John,因为看不清而无法聚焦的双眼显得很是朦胧和无辜。
“你等我一下!”John的起身让床垫迅速回弹,路凉羽被弄得晃了晃。
……
“啊…嘶”刚喝下去第一口水的路凉羽,突然觉得后槽牙那里像是被电钻钻进了神经,疼痛顺着脸颊一路蔓延到太阳穴。瞬间的疼痛让她握不住杯子的手差点把水全洒到床上。
本来站在床边的John赶忙扶住路凉羽,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怎么了!”
路凉羽钻心的疼痛还没有散去,她捂住自己的脸,痛到眼泪瞬间流出。
John在旁边观察着她的反应,干着急。
“我的牙好痛啊。”路凉羽气若游丝。
“你需要我带你去医院吗?”John说着就要搜医院的地址,“不不不,我应该直接找牙医。”
“你等一下!”路凉羽提高了音量。留子在外生存第一法则:别叫救护车。
第二生存法则:尽量别去医院。
天价账单不是开玩笑的,尤其大部分的留学生的医疗保险几乎不会涵盖牙科。
“我不知道我的保险报不报牙医。”John等来了路凉羽的解释。
John觉得奇怪,钱比舒适更重要吗?锦衣玉食的他虽然没有物欲,但也让他从未为花销烦忧过一点。
理解不了路凉羽逻辑的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有止痛药的话,我吃一点,应该问题就不大了。”路凉羽重新躺下。
……
吃了止痛药的路凉羽又睡了几个小时,醒过来的她觉得头痛欲裂,牙痛已经蔓延成偏头痛——被念紧箍咒的孙大圣遭过的罪恐怕也不过如此。
生理痛硬生生再次逼出她的泪水。
泪眼模糊,周围又黯淡无光,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凄凉。这时,她隐约听到客厅传来John的说话声。
她努力竖耳想听,却被牙痛和耳鸣折磨得一句也听不清。
[这就是在生日得罪寿星的下场吗?]路凉羽脑子里已经没有多少氧气容她想到一个更好的解释了。
门又被打开—
“你醒了?我打了好几个牙医诊所的电话。”悄悄推门而入的John一进门,就看到她在摸索找水,“有一家确认他们可以报销学校给留学生的保险。Apparently,学校给所有留学生配的保险都是同一套。我已经帮你订了明天最早的会诊。”
[这么快就解决了吗?]路凉羽若有所思。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John打了十几个电话,被转接无数次。过去的两小时里,握在John手心的手机因为一通又一通的电话,滚烫程度不比路凉羽的额头低多少。
想到明天能看牙,路凉羽心里一松,倒头一睡又是一夜。
可怜John没来得及、也不敢叫醒路凉羽问她自己能不能也睡到床上。犹豫了半天,最终抱着睡袋走向了沙发。
……
牙医的会诊结论是:刚刚冒头的四颗智齿全在发炎,其中三颗是阻生。按理她应该被安排立马拔牙,但是考虑到正在发烧,只能先吃抗生素退烧,一旦降温就必须马上拔。
回到John公寓,路凉羽心灰意冷。拔牙已经够让她担心和崩溃了,牙医说的费用更让她丧气。她的保险只能报销部分。一次性拔四颗智齿通常要全麻,除去报销,她还要至少自费三千美元。如果只做局麻加笑气,大概能控制在一千美元以内。
[妈妈打的钱也只是够日常开销。我不想问他们要钱。]想到这,她偏执地决定靠意念让自己“康复”,[说不定一吃抗生素就好了。]
她暗下决心:要显化掉牙痛。
这时,John的声音把她从胡思乱想中拉回:
“今晚我能睡在床上吗?”
“啊,可以可以。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又跟着你回到你的公寓了……我可以回自己宿舍的。明天如果退烧,我就去牙医那…拔、拔牙。”说到拔牙她还是有点怵。
“Please, Lia. Don’t make it harder than it needs to be .” John的声音是她没有听过的冷酷。John不理解她为什么生病了需要被人照顾的时候,老喜欢跑走。
路凉羽低下头,感觉自己好像犯了什么错。
她往床的一边挪了挪,掀开了被子的一角,拍了拍旁边的枕头,示意John她的同意。
……
一次性拔四颗智齿,且没有全麻,只靠局部麻醉和笑气,全程清醒看着牙医和他的助手拿着钳子,起子,撬子,钻子在自己口腔里进进出出——是路凉羽这辈子都忘不了的“酸爽”。她感觉自己的天灵盖一直飘在诊所天花板上,全程灵魂出窍。
John征得牙医同意,一直坐在手术室角落,默默守着路凉羽。全程仰面的路凉羽偶尔低眉,余光能扫到他攥紧了的拳头。
路凉羽嘴里塞满止血棉,嗓子里全是血腥味。临走的时候,牙医大叔和护士小姐姐共同对路凉羽说了一句:
“Lia, you are definitely one of the bravest souls I’ve ever seen.”
牙医又和John交代了一大串注意事项和复诊安排。刚吸完笑气、嘴里血肉模糊的路凉羽跟派大星的智商差不太多,默默坐在那里等着John弄完。
John拿着牙医给路凉羽开的一星期的假条、一袋子的药、回诊的预约单,带她又回了他的公寓。
回去的路上,他斩钉截铁地说:“这一个星期你务必住在我这里。”
感觉自己刚刚似乎经历了开膛破肚的路凉羽,此刻都不知道“No”字有几种写法。只要能躺下,她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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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Lia,你知道谁在生病的时候喜欢躲起来吗?
路凉羽:谁?
John: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