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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林和色本来以为,这一场教学很快就会结束,毕竟对敌的并不是真正的下嚛,而是一只幼崽。
但很快,她就发现她错了。
她亲自挑选的伙伴对她异能的掌控,熟练度几乎为零,生涩得不可置信,以至于这场教学的时间一拖再拖。
不得已,林和色只好抬手,再次加重了周围的粉雾,延长他们无梦的安眠。
当然,关于她的身份,以及这里有些不该被记住的事情,也随着这场昏睡地被轻柔地擦除,只留下获救的模糊喜悦。
又一次破例使用粉雾牵制住那道身影诡谲的幼崽后,林和色疲惫地眯起眼睛,捂着脸打哈欠。
她本来想将这次的教学任务全部交给沈津渡独立完成,不给予任何帮助,让他自己好好积累学习学习的。
没想到要求一降再降,再加上小象又带毒素攻击,从一开始让他自力更生,到现在,除了上手帮他,牵制,疗伤,挡攻击她都做得差不多了。
不过好在对方进步飞快,从被动挨打,到也慢慢也掌握了一点技巧,可以一心二用,又攻击又闪避又清洁的,不需要她继续在旁辅助。
林和色在远处心满意得地鼓掌,难道这就是吾家有男初长成吗,真是可喜可贺。
接下来的训练,她就没有继续看了。
回过头,将笼罩在附近的粉雾收回,她的伙伴已经掌握了异能的使用,获胜也只是时间问题,等结束,他们就可以离开。
做完,林和色往旁边石头墩上一坐,静静等着这场教学的结束。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比沈津渡首次胜利来得更快一秒的是从头顶射进来的天光,刺眼,明亮,照射到她脸上时,林和色还以为沈津渡研究出了什么异能的使用方法。
她抬手挡住眼睛,朝头顶的光源望去,看见了一处极深的开口,还有安随春那张熟悉的稚嫩的脸。
他激动到变调的呼喊声穿透数里:“老大,我带援军来救你们啦。”
林和色打了个哈欠,慢悠悠起身朝着沈津渡走去,看着他那张溅上血的脸颊,那双明亮坚韧的眸子,抬手动作轻柔地摸摸他的头。
“好厉害。”她轻声夸赞。
然后,她绕到沈津渡背后,两手勾住他的肩,趴在他背上闭起眼睛——三天没有好好睡觉,终于可以休息了……
等再醒过来时,林和色已经回到了车上,如同来时一样,头上盖着沈津渡的外套。
还没完全清醒,大脑就隐隐约约分辨出窗外的说话声,一个极力夸赞,另一个极力谦虚,周围还有好多激动的声音,男女生混杂。
而其中那个较为谦虚的声音,听着似乎是沈津渡。
林和色掀开衣服,半眯着眼晴往窗外看。
现在已经是下午,夕阳的余晖给简陋的经停点镀上一层暖金色,连带着太阳下的人也被暖光笼罩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喜悦。
林和色还看到了之前被他们从人羊手中救下的幸运儿。
还有几个没见过的面孔,她想应是在她睡着后救出来的,这群人饿了几天,正抱着基地带来的速食罐头狼吞虎咽地啃。
在往远看,她就看见沈津渡了。
被一群人牢牢围在中间,腕上,还有身上的伤都有被好好包扎过,他脸上是熟悉的,对人有点距离,却又温和的笑,正推辞着:
“您过誉了。”
而在他旁边,几个上了年纪、看起来像是基地管理层或德高望重居民的男人,正围着他,声音洪亮地反驳。
“谦虚了,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旧制服的男人用力拍着沈津渡的肩膀,“我们破开那鬼地方最后一道岩层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小子,未来就靠你们了。”
“是啊,不仅打败了污染物,还救出了那么多幸存者……”又一个人补充道,语气感慨,“你没有辜负你父亲的期望。”
周围其他年轻些的队员和居民也纷纷附和,声音嘈杂却充满真诚的激动:
“沈队也太厉害了。”
“我就是被沈队救出来的,你们是没见到那气势,简直在世父母。”
“‘圣父’之名当之无愧……”
林和色还在旁边看到了安随春,他挤在人群边缘,眼里全是明亮的光。
看着眼前的场面,一群人像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围在一团,却并不吵闹,不会听着厌烦,反而很祥和,就像这阳光一样——
她也不知道这样景象到底有什么令她痴迷的,远远望着眼睛也不舍得眨一下。
只是觉得,世界就该是这个样子,真好。
看着每一个脸上绽放出笑容的人,最后,林和色的视线定格在人群里那个被众人拥护的男人,拄着车窗,也慢慢露出笑容。
“职责所在,不言功绩,是每一位队员的坚守、每一位幸存者不灭的求生意志,共同创造了奇迹,而在此之上……”
林和色头枕双臂靠着车窗,听见这一秒的停顿时,眉头突然一跳。
坐直了推开车门就往外走。
“更有一位至关重要的同伴,但这次出力的人不仅仅是我,还有一个人一直在付出,甚至……还救了我……”
沈津渡正说着,突然感觉臂弯一沉,一只手环过他的胳膊,用力很紧。他下意识要甩开对方,却不想,熟悉的气息随着风轻轻抚到他鼻尖。
未经犹豫他低下头,正撞进那双正望向他笑着的眼。
她脸上还有点灰扑扑的印子,笑起来,却比任何色彩都更明目,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一旁最开始和他说话的老先生看着突然出现,与他举止亲密的女子,问:“小沈,这姑娘是?”
“她是……”
沈津渡握着林和色的手,拉着她就要与这些基地老人介绍,可话还没出口便顿住。
若说是恋人,林和色会不会根本没想暴露在人前,反而不高兴;可若说只是普通朋友,她会不会又觉得他言而无信。
唇紧紧抿着,沈津渡一时半会竟没找出个折中的称呼可以介绍。
“我们是恋人。”
就在几位老先生等得着急,互相对视准备上前来问时,林和色握紧他的手,语态温和地,轻声与这些老科研家打招呼。
而沈津渡,在那句清晰坦然的“我们是恋人”之后,林和色感觉到,被她握着的那只手,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林和色抬起眼,望向他。
这人脸上在外界总会维持着的表情管理,在这一刻出现了瞬间的破裂。瞳孔微微放大了一下,睫毛也随之一颤,视线从几位老先生身上,倏地落回她脸上。
那眼神里有未加掩饰的愕然,嘴唇无意识地微张,像是根本没预料到这句话的出现。
恋人。
这个词汇他们玩笑打闹时说过,正经或胡闹的研讨也说过,生死垂危时也说过,甚至在后来的每一分钟,都在他唇齿间滚过千百遍。
却从未在这样正式的、公开的场合说出。
一股陌生的、混杂着惊讶、微窘以及某种更深层悸动的热意,悄然爬上他的耳根。
他张了张嘴,想要顺着她的话肯定,想要拿出平日里应对任何场面的从容,却发现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比预想中要紧绷许多,甚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是。”握着她的手,也在这句话之后,悄然收紧,“这位是林和色。这次能脱险,也多亏了她。”
“林……林和色。”对几位前辈介绍完后,沈津渡又去叫林和色的名字,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声音僵得厉害。
林和色被他拉着,先转向一位头发花白,穿着旧制服的老者,为她介绍:“这位是周院长,从事军事研究,现在是我们基地军事设备的院长。”
而后又拉着她,抬手指向另一位个子不高,却已上了年岁带着镜子的老人:“这位是陈老,是实验室的院长,新品种蔬菜和能驱赶污染物的药粉,都是由陈老研究的。”
沈津渡先后为她介绍了在场几位基地建设的老功臣,林和色也都一一打过招呼,她虽不懂人类很多恭维的话,但胜在礼貌温和。
这几位也都多了几多岁数,在林和色还没出现时就听很多人说,他们地下几日也曾中过诸多陷阱,若非有幸被人相救,恐怕撑不到救援。
“林丫头。”
陈老走上前,握住林和色的手,老人的手并不像青年人那么光滑,像晒了太久的树皮,粗糙,沙沙的。
指尖和虎口的茧子磨蹭着她的皮肤,可热意却先比触感更先传递过来。
林和色感受着这种奇妙的感觉,抬起头看着突然走过来的陈老,然后他说:“那几个西家小队的小子,回来时是被一只蘑菇送进来的,那个蘑菇是丫头你的吗?”
几位老人,包括沈津渡也同步看向林和色。
几双眼睛同时望过来,林和色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连呼吸都放慢了。
一时之间有些哑然,她本来以为那一只仗势欺人的蘑菇把几个人送到地面就会跑走,没想到却还很细心。
而更重要的是,这位老人是怎么发现那只蘑菇和她有关?
林和色不解,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才对。
“我老了,可耳朵还灵敏着,路上听好多年轻人说有个姑娘在地下救了他们很多次,是个骑着蘑菇的,貌美却闷闷不乐的丫头。”
林和色眉毛一挑,听着话里的比喻显然想起了这地下的几天,她骑着蘑菇救了很多人。
因为其中大多都受了伤还在昏迷,加之他的确心情不佳,没有抹除他们的记忆,只留了保命的印记和食物就走了。
“这群半大小子念叨救命恩人念叨半路了,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一眼就认出你是那个。”
陈老笑起来时,眼角有皱纹,想来年轻也爱笑,他问:“那只蘑菇,你是怎么驯服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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