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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发难。琉璃国动
轩内茶香袅袅,荣王独自坐在窗边,正悠闲地烹茶,见赵临渊进来,含笑示意他坐下。
“临渊此番受命查案,责任重大,辛苦了。”荣王亲手为他斟了一杯茶,语气温和。
“王爷言重,分内之事。”赵临渊接过,并未饮用。
荣王也不在意,慢条斯理地道:“神风军乃国之利器,竟有人敢在军粮上动手脚,其心可诛。只是...此事牵扯甚广,户部、漕运,关系错综复杂,临渊查案时,还需把握好分寸才是。”
他顿了顿,目光看似随意,实则锐利地扫过赵临渊:“有些线,查清了固然是好;但若查不清,或是查到了不该查的人...恐怕于自身安危有碍。本王甚是爱惜临渊之才,不忍见你涉险。”
这话语中的拉拢与威胁,已是昭然若揭。
荣王这是在暗示他,此案背后有他派系的人,希望赵临渊能高抬贵手,或者,干脆投入他的麾下。
赵临渊放下茶杯,神色平静无波:“王爷教诲,临渊铭记,只是陛下有旨,令臣彻查此案,给神风军一个交代,临渊不敢不尽心竭力,唯有秉公办理,方能不负圣恩。”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忠于皇命的态度,也婉拒了荣王的“好意”。
荣王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把玩着手中的翡翠扳指,语气微凉:“哦?秉公办理?好一个秉公办理,这是不肯领我好意了。”
赵临渊起身告辞:“王爷若无事,临渊还需去准备南下事宜,告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荣王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他轻轻摩挲着扳指,对阴影处道:“看来,咱们的赵指挥使,是铁了心要当皇兄的孤臣了。”
他从刑部衙门一路策马疾驰回府,马蹄踏在青石板上溅起零星火花,如同他此刻焦灼的心境。
“大人回来了。”步梨迎上来,接过官帽欣喜:“夫人正在水榭喂鱼。”
赵临渊点点头,抬眼望去,敖妤一身月白轻纱,正倚栏撒着鱼食。
锦鲤争相涌来,在她俯身时,一缕青丝滑落颈侧,这样宁静的画面,他想看许久许久。
“夫人,收拾行装,随我去江浙。”赵临渊走近,开门见山。
敖妤手中鱼食轻撒入池,动作未停:“现在?这么急?”
“神风军军粮案比我想的更复杂。”赵临渊环顾四周,声音压得极低,“圣上密旨,命我暗查,留你一人在京,我不放心。”
敖妤这才抬头:“我若同去,会不会成为夫君的负累?”
“不会。”赵临渊握住她的手,那手一如既往的微凉,在初夏的热风中握起来竟格外舒服,“你在,我才能心无旁骛。”
敖妤动身去收拾,他却注意到池中锦鲤异常活跃,围绕敖妤方才站立的位置打转,几乎跃出水面。
这景象他见过多次,府中猫狗也爱亲近她,园中花草在她侍弄下格外繁茂。赵临渊曾以为是她性子温婉,招生灵喜爱,可今日心绪不宁,这寻常景象却让他心头掠过一丝异样。
待她说收拾好了,才发现她的行装简单得惊人,不过几件换洗衣物、一只妆匣、几本书籍,赵临渊看着那小小的包袱,忽然想起今年年初见到她的场景——
渔家女独有的黝黑肌肤,还没长开的年纪 ,却在看见他时眼里没有一丝害怕。
“夫君,什么时候出发。”敖妤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赵临渊收敛心神:“走吧,趁天色未全黑。”
车队出城时已是黄昏,赵临渊选了两辆半旧马车,自己骑马在前,知风护卫随行,他不走官道,专拣小路,马蹄包裹厚布,车轱辘涂了油,力求悄无声息。
敖妤坐在车中,掀起帘子一角。
暮色四合,远山如黛,田间农夫正收工归家,炊烟袅袅升起,这般人间烟火,是她还在龙宫时最向往的景象。
“夫人,喝水。”步梨递来水囊。
敖妤接过,只抿一小口。
“夫人,前面就是运城驿站了。”车外护卫禀报。
敖妤放下车帘,准备下车。
运城驿站是个二进小院,驿丞是个精瘦老头,见赵临渊亮出腰牌,老头神色一肃,从怀中掏出一封火漆密信:“大人,这是昨日快马加急送来的,嘱咐务必亲手交给您。”
赵临渊接过信进了客房,敖妤为他点亮油灯,昏黄灯光下,他拆开火漆,信纸上是阮致熟悉的字迹:
“临渊兄,你走后,京中剧变!圣上震怒,已将我师父户部、兵部人员全部关押,严审军粮案,然此案水深,太后近日频繁召见朝臣,禁军统领已换为那荷侧妃之弟,朝中各大臣亦附其势,朝堂已成太后一言堂,兄在外查案,慎之又慎!另,边关密报,琉璃国水师异动频繁,战船集结东海,恐趁我朝内乱之际有所图谋。兄赴江浙,当心海防。切切。阮致手书。”
赵临渊将信纸凑近灯焰,火舌蹿起,顷刻化为灰烬。
他面色沉静,心中却惊涛骇浪——果然如他所料,军粮案背后是太后,神风军乃圣上亲军,断其粮草就是断圣上臂膀,而琉璃国此时异动,恐怕不只是巧合。
太后所图,居然是一个泽国!
“夫君?”敖妤端来热茶。
赵临渊接过茶杯,指尖冰凉,他将京中局势简要说与她听,末了道:“明日渡江,你在车中莫要出来,无论发生什么。”
敖妤握住他的手,那手比她的更冷:“会有危险?”
“或许。”赵临渊不愿多说,只揽她入怀,“睡吧,明日要赶早。”
敖妤靠在他肩头,鼻尖是他身上淡淡的墨香与汗味,她闭上眼,心中已下决心——哪怕违逆天规,也要护他周全。
次日天未亮,车队便出发前往渡口,江面上雾气弥漫,十步之外不见人影,只有江水拍岸的单调声响,赵临渊勒住马,示意车队停下。
太安静了。
渡口本该人声鼎沸,此刻却死寂一片,连惯常的鸥鸟叫声都听不见。
“调头,走陆路。”赵临渊当机立断。
话音未落,破空声骤起!
三支弩箭从浓雾中疾射而来,直取赵临渊面门、咽喉、心口。他猛拉缰绳,战马人立而起,箭矢擦着马腹而过,钉入身后树干,箭尾震颤不休。
紧接着,十余黑衣蒙面人从雾中冲出,刀光如雪,直扑赵临渊。
“护!”知风拔刀迎敌。
金铁交鸣,鲜血飞溅,赵临渊长剑出鞘,格开劈来的一刀,反手刺入对方肩胛,杀手闷哼一声,却不停手,另一只手握匕首直插赵临渊肋下。
赵临渊侧身避开,长剑横扫,逼退两人,这些杀手训练有素,招招致命,显然是豢养的死士,知风虽武艺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渐渐落入下风。
敖妤在车中看得心惊肉跳,她掀开车帘一角,见赵临渊被三人围攻,左臂已见血痕。不能再等了!
她闭目凝神,意念沉入丹田,龙族天生控水,江河湖海皆为其力,她能感觉到江水的流动,雾气的氤氲,甚至人体内血液的奔涌。
“起。”她心中默念。
江面突然无风起浪,一道水墙毫无征兆地从江中升起,高达丈余,厚如城墙,挡在赵临渊与杀手之间。杀手收势不及,撞上水墙,竟如撞上铜墙铁壁,被狠狠弹飞,重重摔在地上。
雾气骤然浓稠,白茫茫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赵临渊只听见周围传来惊呼声、倒地声、兵器脱手声,却什么也看不清,他持剑戒备,忽然一只微凉的手拉住他
“夫君,随我来。”是敖妤的声音。
赵临渊不及多想,任由她拉着在浓雾中穿行,敖妤脚步轻盈,在混乱中穿梭自如,仿佛能看透这白茫茫的雾,不过片刻,两人已脱离战圈,躲到一处礁石后。
“你如何出来的?”赵临渊急问,手中剑仍紧握。
“我趁乱跑出来的。”敖妤喘息不定,脸色苍白如纸,“夫君,你受伤了。”
赵临渊这才注意到左臂伤口颇深,鲜血已浸透衣袖。敖妤撕下裙摆为他包扎,动作轻柔熟练,她低着头,睫毛微颤,赵临渊看不清她的表情。
“那水墙...”他试探地问。
敖妤手一颤,系绷带时多用了几分力,赵临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对不住。”她连忙松手,声音微颤,“许是江中暗流,恰巧掀起大浪。”
赵临渊不再追问,心中疑云却更浓。那水墙来得太巧,这浓雾起得太怪,还有敖妤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雾中准确找到他...
远处传来护卫的呼唤声,雾气开始散去,赵临渊望去,只见那些杀手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不知死活。
“大人,这些人...”知风上前,面色凝重。
赵临渊扫视一地黑衣人:“留一个活口,其余处理掉。”
活捉的杀手咬破了口中的毒囊,七窍流血而亡,没问出半句话,赵临渊并不意外,能派出这种死士的,绝不会留下把柄。
他转身走向马车,却突然顿住脚步。
地上有深深的水渍。
不是普通的水迹,而是奇特的纹路,在青石板上勾勒出鳞片状的图案,从江边一直延伸到他们藏身的礁石后,那纹路太过规整,绝非自然形成。
赵临渊蹲下身,指尖轻触水痕,水已半干,他抬头看向敖妤,她正低头整理微乱的鬓发。
“大人,该出发了。”知风提醒。
赵临渊起身,深深看了敖妤一眼:“走吧。”
车队改走陆路,继续向南。
一路上,赵临渊沉默寡言,偶尔看向敖妤的目光复杂难明,敖妤心知他起了疑心,却不知如何解释,只能更加小心。
三日后,他们在野外扎营,夜幕降临,篝火跳跃,赵临渊独坐火堆旁,手中拿着一根树枝,无意识地在泥土上勾画。
敖妤走近,递过水囊:“夫君还在想渡口的事?”
赵临渊接过水囊却不喝,只是握着:“夫人,你可有话要对我说?”
敖妤心中一跳,面上却强自镇定:“什么话,夫君别多想了,明天还要赶路的?”
见敖妤不说,他也不想深究。
夜深了,赵临渊沉沉睡去,敖妤轻轻起身,走到东海一分流的水边,月光如水,洒在潺潺溪流上,她伸手入水,水流自动绕着她的手指旋转,凝成一朵晶莹剔透的水莲花。
“小殿下。”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敖妤猛然回头,只见唧唧呈现出实体,蹦着过来了。
入了东海,就是她的领地,在不像在京城处处受了牵制,就连法力也没有失灵的情况了。
“唧唧,琉璃国那边怎么说。”
“琉璃国水师已经准备待发,战船三十艘,精兵五千,小殿下还是让龙王想想办法接你回东海吧,若干预人间事,搞不好引动天劫,就不好了。”
敖妤神色一凛:“我何时怕过天劫,对了琉璃国真要动手?”
唧唧:“我去看的时候,不是一副太平模样!”
敖妤很是震惊:“一个芝麻小国,居然敢肖想中原霸主泽国,难道三十年前,琉璃国送太后和亲之时,就做好了侵占的算盘。谋划这么久,那十几年前神风军一战就是试探了。”
唧唧躲回她的护心鳞,溪水恢复平静,敖妤站在原地,心乱如麻,赵临渊要查的军粮案,若揭发太后,势必牵扯朝堂生死斗,琉璃国水师进犯,又危及东海沿岸百姓;
可父亲交代,人间生死龙族不可干预太多,否则会遭到反噬,什么样的反噬没人告诉她,但她知道不能眼睁睁看着赵临渊涉险!
凡劫未定,天劫未知,无论如何人,她都要陪赵临渊走过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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